无人区的上场可以说是最佳时机,场子被前面的乐团搞的沸腾,他们无疑是全场焦点,人还未上场,光是看到无人区的标志,就足够引人振奋。
此时背景投射出的底是日落森林,下方是潺潺流水,带着一点溪石,上方是淡蓝天空,鬱鬱葱葱的大树,中间本该是落日的地方被改成一颗自转的小星球,无人区三个字使用手写字体浮在流水上。
张望北胸前用背带掛了把吉他,他的额头露了大片,原本遮住他眼睛的头发全给撩上去,透过大萤幕,余果看见张望北甚至还戴绿色瞳孔变色片。
他向前迈几步,食指碰触话筒,喊了几次「啊」跟后台确认麦克风是有声音后,才开始介绍。
「大家好,我们是无人区,我是主唱兼吉他手小北,左边贝斯陈见,右边吉他shu,后面鼓烟罗。」
当烟罗一身皮衣皮裤,蹬了一双十公分高的高跟凉鞋,对台下民眾挥舞着鼓棒,立马引起不小的欢呼声,她熟练听出掌声是在哪个方向,拋了好几个媚眼过去,坐上鼓椅,烟罗彷彿变成另一个人,眼神凌厉带着杀气,她的眼神像是一道闪电,从她面前贯穿舞台,杀出一条路,场面登时安静下来。
张望北很满意现在的氛围,特别适合今晚要唱的这首歌,他远离麦克风不让呼吸声被纳入,调整好吉他弦,说:「今晚我们要带来的这首歌是『模糊相恋』。」
「作词作曲shu。」
「听吧。」
烟罗好似掌握张望北的每个气息,在他轻触琴弦的那刻,脚随节拍踩着单踏板,第一句居然不是张望北开头,而是正在拨弦的谢图南。
谢图南的样子被投射在两旁的大萤幕上,余果听见不少女学生正对站在舞台上的谢图南尖叫,余果了解,如果一个男生会乐器,站在舞台上俯瞰着你,现场有几万个他的粉丝,可他心中只对你唱,该有多使人羡慕。
可是那么多人在尖叫,惊艳于无人区的登场,只有余果在想:接近秋末的天,你的袖子穿好短,看起来好冷。
谢图南他今天穿的黑色无袖,右手臂刺了一颗行星,脚上的马丁靴让他本就优越的身高比例拉的更为修长。还是那头红发,在这几个人之中最为显眼,但是他不张扬,第一句歌词唱完后,张望北数了两拍接上。
那两句直至后来余果在警局等张望北来领她出去时,都还回盪在她的脑袋,跩也跩不出去。
「我见过你一眼,
便觉得全世界星星都在飞。」
她感觉连天空都在晃,草地都在飞,身边的人不规则的摇头晃脑和垫脚,灯光随鼓点一明一灭,像夏日的萤火虫在振翅,而观眾就是他们的翅膀。
草皮上的踩动、从喉咙喊出的撕心裂肺、歪七扭八的韵律感,全是音乐,他们交缠,环绕,编织出一个世代,一脚踢出整个盛夏,幡然跌进梦想最崇高的信仰。
「我不会向你索取任何一个春天。
那些,
诗
蓝天
留巷蔓延。」
唱到这,灯光突然灭了,一片黑,伸手不见五指,犹如余果提前和灯控老师达成协议,可曲子还在继续,鼓点依旧,张望北的呢喃,在余果不动声色把手往前面女同学的后背包放的转瞬,场子亮了,先是橘色,再来是红色、绿色、最后是蓝,倾刻之间,他们像是身在汪洋,宛如游荡在脚踏车步道里,好似手牵手在巷子角落跺脚。
「等到耳膜受不了我的碎念,
直到我的影子开始留恋。」
也是在这霎那,女同学想要拉紧身旁朋友的手,眼神无意间向后瞥,余果甚至还没把手收回来。
女同学下秒按住朋友的手臂大叫,包包被她自己甩掉落在地上,面目花容失色:「警察!有人偷我钱包!」
余果朝后退一步,奔跑,不断跑,撞到好几个人的肩膀,碰倒一个人手上的爆米花,呼吸声大到以为吞了喇叭,步伐快到感觉鞋子都快磨出洞。
在火车站圆环的十字路口,余果被那女同学从身后扑倒,跟来的还有两位便衣警察,大家都气喘吁吁,有人微蹲调整呼吸,女同学坐在余果背上,扣着余果帽子一点儿也不喘,得意洋洋的说:「你跑不过我,敢偷我东西只能说明你倒霉,我是田径社的。」
她的朋友即使上气不接下气也要补充:「校庆全校短跑第一。」
余果奋力扭动身体,被女同学拍了后脑袋:「谁叫你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