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为妖转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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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蒔粮双目呈现无神,浑身已经透着绝望的气息之时,隐约见到一袭青绿色的身影,彷彿又闻到熟悉的香气。
先是一道金色光芒快速朝祇頊袭击,即便他用全力抵挡,也是硬生生的被撞上洞穴内的石壁上,立刻就吐出了一大口血,趴在地上捂着胸口不停的咳血。
姝楹疾步靠近,心疼那一地水蓝色的凤羽,她蹲下悉心拾起之后,双手结出金印,从洞穴的缝隙中延伸许多藤蔓,将倒地的祇頊如同他捆绑蒔粮那般,呈大字状被捆绑。
随后一大批梧桐林的人赶到,邑郬最先拿出短匕用力划着那些藤蔓,却丝毫无伤。
「你做什么?快点放开我们大殿下!凤凰一族岂是你一个凤凰树妖可以伤的?」
身为七彩顏色之首的一红长老率先发话,凤凰犹如天一般的存在,区区一个妖类也敢太岁头上动土。
「大殿下不可伤,所以二殿下就可以伤吗?」蒔粮身上的血跡鲜红刺目,灼痛了姝楹的双眼,她狠绝的目光,向眾人扫射,以此证明她心中的愤怒是多高涨,冷眼的任凭邑郬对那些藤蔓划伤。
她伸手就把锁灵石取下,将手缓缓地放到石上,倏地锁灵石晶莹剔透,没有多想直接把手贴在了蒔粮身上,刚刚所汲取的灵力宛如一泓清澈的泉水,以肉眼看到的形式流回他的体内。
阜隐又想趁机做妖,暗地朝姝楹射了三针隐蚓针,眼神闪过一道暴戾的光芒,像是大掌画圆,轻易就把隐蚓针反方向射入祇頊身体里,那一刻他突然整个人瘫软被吊着。
「你!」阜隐瞪大双眼,没想到才短短几日的时间,眼前的女子实力就已经不容小覷。
「怎么,就容许你偷袭我的人吗?况且我只是捆着他,伤他的又不是我。」姝楹敛下眼眸,声冷如冰窖。
蒔粮开始有了反应,原来不是幻觉,是姝楹真的出现了,如春暉上的朝露,她是那样的迷人,让人移不开眼神。
「总之,小小树妖你快点放开大殿下,本长老或许还可以考虑饶你一命。」一红长老施灵控制邑郬的匕首,一刀一刀刺着那无法撼动的藤蔓。
姝楹嗤之以鼻,不以为意,怎么这些人还不懂得识时务,「哼,谁饶谁一命还不晓得。」
「那如果是老夫请姑娘高抬贵手呢?」一道嘶哑的声音传入洞穴内,一位老者拄着一根枯木拐杖,艰难迈着步伐慢慢走进。
梧桐林有个习俗,虽然是由七大长老一同管理,又因业火的天选者独大。火凰青是为上一百年涅槃,故相关人等皆因她而被提高一阶,所以火凤巴噳的位阶又比眾人高出一等。
大伙人转身齐着恭敬弯腰道:「参见火凤巴噳。」
只有姝楹佇足原地,淡漠望着,此景已经与当时第一次的遇见,大大有所不同,而蒔粮闻声,终于见到自己的父亲。
火凤巴噳投射而来的目光,让他有种熟悉又陌生的距离感,令人感到若即若离。
「父、父亲……」祇頊艰涩的开口,胸口传来一阵一阵的疼。
「你这个孽子,那是你弟弟啊!」火凤巴噳频频用拐杖敲打地面。
姝楹一个挥手,蒔粮身上的锁链就消失无踪,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呼连连,那可是梧桐林用来惩治重罪凤凰的锁魂链啊!
就算是凤凰一族的人,还不一定能轻易解开的,况且她还只是轻轻的抬手一挥……
蒔粮挨着姝楹,总觉得她已不似当初那般灵力低下的树妖,这让他想起无极殿,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
「疼吗?」姝楹搀扶着他,殷切问着,不敢想像自己慢来一步的后果。
她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和他解释,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啟齿。
蒔粮摇头,挣脱姝楹的搀扶,极为缓慢的速度走到火凤巴噳面前跪下,与他而言,眼前只是一名以父之名的长者,而认父亲不过就是一场仪式。
火凤巴噳伸出颤抖的手,极为小心的抚上蒔粮的头,当时扔下他那一刻,他心里就无比的懊悔。
「儿啊……」他的声音明显很虚,近看黝黑苍老了许多,面容上布满沟壑纵横的皱纹、两眼悔恨而哀伤,枯槁的手,青筋显而易见。
蒔粮见此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父母在他的记忆里,本就已经模糊。
「孩子,我知道你怨我,对不?」火凤巴噳阴哑着嗓子,乾瘪而多皱的面孔,即便特意裹着一身服装,也掩饰不了浑身深土黄色的皮肤,暗红的嘴唇乾裂了,无神的老眼似乎半睁半闭地等着蒔粮的回应。
蒔粮撇过眼,语气平淡的不起涟漪,「谈不上怨,只是没什么感情。」
一红长老斥喝:「说什么呢?你父亲为你操碎了心,怎么会没有感情!」
「不怪他,本就是我的错。」火凤巴噳抬手制止,有生之年还能在见到小儿子,已经是上天对他的宽容,他已经很满足了。
他的掌心向上,浮出一把藏青色的摺扇,一打开浓厚的紫檀香气袭来,扇面则是凤凰翱翔天际的景象。
「它叫碧海潮生扇,是你母亲有孕时预备着的,现在我就把它转交给你,也是了了你母亲的一桩心愿。」
碧海潮生扇自动认了他为主人,在他眼前晃晃。
火凤巴噳转身面相眾人,苍哑的说着:「现在该是还这位姑娘一位清白的时候了。」
当百年业火降在梧桐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