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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全书 > 百合 > 行星(GL) > 第四章《太空人》
  “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记得那时讯息跳得突然,已经入口的麵条又被自己给吐了出来。愕然地看着讯息窗向上消失,陈若初怀疑起自己的眼睛,直到相同的名字和头像再次跳出来,自己的心也开始跟着漏了拍。
  陈若初粗算时间点,现在大概是桐希公司的午会时间。
  怎么在下午开会的时间传讯息给自己,这是她第一个疑问。
  “?”
  其次便是她突如其来的邀约,让陈若初措手不及。
  放下筷子,陈若初双手捧着手机。
  “怎么突然?”
  “要不要嘛~”
  两手拇指头游移在键盘之间,却迟迟按不下去任何的注音符号。
  ㄅ、ㄏ之间的较量,让短短一段对话拉长了极大距离。
  「若初你在干嘛?麵都要糊了!」
  「啊,好……」
  “好。”
  如果说,过了那么久,陈若初想尽办法,让自己只能远望着她。离开她的生活,试图让别人去取代曾经心中的那个位子。
  那此时此刻,她所作的,就是将那几年的忍耐和疏离,都化为乌有,仅用一个字。
  “大忙人不忙啦?”
  捨不得她难过,更惊喜她的开口,没有理由拒绝,也不会有。
  “谁跟你大忙人,而且也没有不忙。”
  搅拌着已经坨成一糊凉掉大半的麵,陈若初认份的吃着,脸上的表情难以辨别,究竟是麵太难吃,还是看不起现在自己所正在做的事。
  “所以要去哪?”
  “都可以~想坐火车”她传送完下一则随即跳出 “想去海边”
  海边。她愣了愣,想起十八岁时两人的对话,桐希喊着下一次想去海边,而自己嫌弃夏天连风都闷热,艳阳无情,万里无云。叨叨着此行适合在秋冬时节。
  “现在去海边太凉了,才快三月,春天都还没来。”
  不管她的回答,陈若初把自己的想法输入在框格中。
  “去平溪吧。你觉得呢?”
  “你想放天灯?”
  “嗯。”
  「陈若初你吃饭专心一点!」
  蔡老闆的大嗓门从身后炸过来,吓得她手机一不小心就失手摔到地上,绒面的板材让物品掉落发出的声响降到最小,只有闷响。
  她弯下身捡起手机,有些嗔怪的看向蔡老闆,他睁大浑目也盯着她看,笑道:「欸呀,你居然敢这样看我!兔崽子翅膀硬了!」
  手机拿回手里,桐希答应的讯息倒影在她的乌目中。
  「老闆我跟您说好几次了,别突然从背后大叫!」
  陈若初拿着那一碗麵,径直走到茶水间,手一抬把麵全倒进厨馀桶,打开水龙头冲净碗筷。
  「哎呀,你老闆我老闆?午休都过半小时了。」
  「明明就是您拖延时间......」
  “好,想去就一起去吧。”
  陈若初看着那句话,下意识想到的是那年张昱瑋对自己说的话。
  如果最后真的只剩下那份情,那就别再打扰彼此。
  回办公室拿自己的保温瓶,陈若初捎了一包即溶咖啡再次走向茶水间。
  撕开包装将粉末倒入瓶内,热水键解锁,让沸水灌进里面。
  脚步声由远渐进,皮鞋踩在磁砖上发出悦耳规律的声响,蔡老闆手里拿着被茶色浸黄的白瓷杯,打开杯盖将茶水连着碎叶一齐倒进水槽中。
  「吵架了?」
  「不是。」
  「那不然...上次那个林先生?」
  「不是。」
  「还是你前任?」
  「......也不是。」
  单身二十馀年,听到前任二字,竟也觉得有些心酸。
  「那解释一下你脸跟吃屎一样难看的原因。」
  水龙头直直开着流个不停,蔡老闆手上的杯子早已装不下这源源不绝的清泉涌了出来。
  陈若初瞄了一眼伸手把水阀扭紧,回身按下冷水键,冷水落入冒烟的瓶中,调适着冷热比例。
  有的时候她真的挺讨厌蔡老闆那特别灵敏的直觉和爱问东问西的个性。陈若初本身是个不怎么爱把事情讲出来的人,别人问起时甚至会觉得烦躁,偏偏每次问自己的都是蔡老闆,再怎么不悦也不可能对自己上司发火。
  「因为麵坨掉了所以不开心。那家麵很好吃的。」
  她搅拌着咖啡,最后旋上瓶盖锁紧。蔡老闆一脸鬼才相信的表情,却也没拦住她要离开的步伐。
  「真的那么喜欢,那就好好把握啊,不然下次请人家麵汤分开装也行。」
  「开会时间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这话她带了些情绪在,有些失了分寸。
  「那在自己能掌控的时间之中,做到当时所认为的最好,那不就行啦!即使未来还是会觉得不够完美,但至少还有机会可以去补偿啊。」
  蔡老闆没有在意甚至是口气爽朗的笑着说道,眼角的鱼尾纹被他挤了出来。
  明明只是一碗麵,他为何能借题发挥,悟了一段陈若初同意也不是;不同意也不是的道理。
  「老闆,只是一碗麵……」她站在办公室的门口,手抚上门把。
  蔡老闆依旧站在水槽前,清洗着茶杯。
  「一碗麵就能懂的东西,没必要去亲身体会。」
  他转头看向她笑得深沉,眼底带着祥和之气。此时就像是位老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彷彿一切都逃不过他那锐利的双瞳。
  蔡明德会那么看好陈若初,某一部分是因为她的认真努力;一部分是她潜在的开发价值,还有一部分便是她那形色不轻易显于脸面上的个性。
  全公司上下,大概只有自己能精准看出陈若初的喜怒哀乐,他篤定。
  遇上烦心事说话都直了,就像个生闷气的孩子,这不寻常的表现,就让人想说个几句逗一逗。
  虽说蔡明德也知道她肯定不是为麵坨而难过,更不是因为自己从身后叫她。
  「若初你呀,总是在为同一件事不开心呢。」关上水阀,他举起杯子,杯口朝下用力地甩着,「我发现你每次在和那个人聊完天,心情就不太美丽。」
  「老闆你偷窥我...」
  「你桌布只换她的你怪谁?」
  「......」
  陈若初抿紧着唇,无言以对,他说的句句属实,自己无法反驳。
  蔡老闆将杯盖扣上杯口迈步走出茶水间,浓密的剑眉挑了挑,放衬衫口袋的眼镜被他拿出来,托在高挺的樑上。
  双眸交会,老人家只是笑笑地挥了挥手要她赶紧进去办公室,随口道:「下个月我出差啊!」
  蔡老闆进办公室后,走道上再无他人,看着手里的保温瓶,她没发觉自己放进兜里的手机在震动着。
  她望向不远处,公司入口的玻璃门。
  银色的手把被阳光晒得刺眼,她无法直视着,只能瞇起眼。
  「好亮……」
  外套的薄布料盖不住萤幕亮起的光,响着一遍又一遍。
  你下午四点鐘来,那么一到三点,我心里就开始喜悦。
  那一天晚上,陈若初将聊天室的桌布改回了预设。
  同学会的邀请函,也在那一天抵达。
  停滞的齿轮,再次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