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三 重振
不知公孙緋离去了多久，处在原地的眾人才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露出了苦涩。
「这个世界，真的完了。」率先叹息的是东方紫，在场也没有任何一人会反驳他。
十二位问心境，万恶之源杀他们跟捏碎蚂蚁一样轻松，不禁让人怀疑，她究竟身处甚么样的高度？
如她这般的至强者，世间恐怕找不出第二位，就连本来会用在她身上的大封印，也被黄文龙消耗掉了。
也许，公孙緋此刻出现，正是因为能对她產生威胁的存在已经消失了的缘故吧。
至于本是眾人希望的方孟顏，不仅就是公孙緋的徒弟，此刻也被对方带走，那么除非还能出现一个绝世强者，否则谁也无法阻拦她的脚步。
何况就算真的出现了极具天资之人，能否在公孙緋毁灭世界以前成长茁壮都是个未知数。
「不能放弃，若是真的放弃，一切就结束了。」柳姬月咳了几声，从不远处走了回来，双眼仍充满着光亮的说道。
东方紫，黄晨还有乌大与清水，彼此你看我我看你的，却也没人说话，人家可是八大宗宗主，身为问心境强者的柳姬月，就算刚才才被当小鸡丢出去，仍是远高于他们的存在。
「柳宗主说的对。」
这句话出现的瞬间，眾人都吓了一跳，因为开口说话的，居然是倒在地上，看起来已经死了的林晴儿。
「你还活着？」开口的清水，甚至被吓到都忘了敬语。
「丹药之道代表生生不息，只要并非神形俱灭，尚有一口气，我都还有机会活。」林晴儿的骨头发出喀喀的声响，紧接着原地站了起来。
「可是我们真的没办法赢过那怪物吧？」一向沉默的黄晨都有些艰难的开口道。
「虽然我不知道为甚么，不过万恶之源还没真正的要毁灭世界，否则他大可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先杀了。」林晴儿的话令在场的人顿时意识到了这件事。
「他杀那些问心，可说是杀的彻底，剑光过连灰都没留下，如果只是作秀单纯扭断我脖子就走，那也是说不过去。」比之眾人的绝望，林晴儿反而异常的冷静。
「若是如此，她到底在寻求些甚么？」乌大皱眉道。
「徒弟。」就在这时，柳姬月道。
眾人的目光纷纷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在培育一个，能够威胁到她的徒弟，能够以相同的道，与她廝杀的徒弟，如此一来，不论谁胜谁负，都能以此突破枷锁，抵达仙境。」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要先毁方孟顏的道心。」林晴儿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我境界比较低，能不能用比较简单的话解释一下当前的情况？」清水举起手，看着眾人好像都理解的神情，有些难过。
「你听过等价交换吗？若是要获得一些东西，势必得失去另一些东西。」看得出清水眼里的困惑，柳姬月继续说道。
「这是恆定不便的世界规则，如同因果定律，因此若是对力量有着极致的追求，那么他捨弃愈多的东西，便会愈强。」
「这里我懂了，但跟眼下的情况有甚么关联？」
「天道无情，万恶之源本就是天资杰绝之人，她的道就是斩六情，渡六劫，成劫仙。」
「换句话说，如今最后一情就是师徒情囉？」林晴儿接完了最后一句话。
「不错，而且她并不是要普通的徒弟，而是同样歷经劫难，抵达与他相同的高度，吞噬或被吞噬，由两位相当于半仙的问心所引发的质变。」
「可若如此，毁灭世界的理由又是甚么？难不成世间万物对他来说也是六情之一吗？」东方紫又问道。
「留着这个世界的理由跟留着我等一样，是为了刺激方孟顏而存在，如今他道心被毁，万恶之源一定会想尽办法植入自己要的道心，在事态尚未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前，我们得救出方孟顏，只有他能够阻止他的师父。」
「可我们又能做些甚么？」乌大苦笑道，他们不过元丹境，能不能踏入元婴都不好说，若是想要踏入问心，也得耗费千年光阴，可看万恶之源的的情况，这世界还能不能撑过十年都不好说。
「能做的比你们想像的多，走吧，换个地方说话。」柳姬月说道，领着眾人离去，而落在队伍末端的林晴儿，内心却忽然冒出一个想法，但这想法太过荒谬，很快的就被她摇头否定。
「我怎么会觉得，万恶之源其实非常喜欢这个世界呢？」
天云山顶，小木屋内。
「醒了？醒了就来吃饭吧。」方孟顏睁开了双眼，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看到了熟悉的景色。
公孙緋一如往常的坐在了椅子上，洁白的玉足踩在了方孟顏的床上，手里拿着一本看不清封面的书籍，中间的桌子上则摆着简单的餐点。
温暖，是方孟顏现在的感受，好像昏迷前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不过是一场恶梦，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木屋，从来没有离开过师父。
「做恶梦了？看你流了很多汗。」公孙緋用灵力操控着乾净的毛布，轻柔的抚过方孟顏的额头，将那汗水擦去。
天云山顶是很冷的，不过木屋内却相当的温暖，不知是不是壁火正在燃烧，亦或是公孙緋有特地使用甚么法术。
「今天的训练要暂停吗？至少吃点东西吧？」
方孟顏呆呆的看着公孙緋，喉咙咕嚕咕嚕的发出声响，却是没有说出任何一句话，他甚至不知道此刻该说些甚么。
「怎么？又迷上你师父了？」公孙緋的嫣然一笑，似乎带走了方孟顏内心那异样与不安的心情，他乾笑着道。
「师父，我做了好长的恶梦。」
「哦？」
「我梦到我跟师父分开好久，中间经歷了好多事，遇到了好强的敌人，虽然有些辛苦但还是赢了。」
「听起来不错阿。」
「可是梦的最后，我梦到师父……」方孟顏吞了口口水，有些苦涩的说道。
「梦到师父是万恶之源，杀了好多的人。」方孟顏说完，有些紧张的看向了公孙緋。
只见公孙緋若有所思，随后放下了手里的书，露出了「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踩上了方孟顏的床，伸出了小小的双臂，将方孟顏的头揽入了怀中。
「学会新的撒娇方式了？仅此一次阿，下不为例。」公孙緋拍了拍方孟顏的头。
一时间，似乎在也压抑不住的方孟顏，自母亲去世后，罕见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眼前的公孙緋是那么温柔，语中带点刺，可却不是那位对他失望透顶的师父。
「怎么都元丹境了还跟个小鬼一样，晚点元婴道心不稳怎办？」
方孟顏彷彿没有听见，只是任由泪水不断的落在了公孙緋的衣衫上。
如果是梦，那就是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