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隆冬时节,莫斯科街头已经堆满了厚厚的积雪,我回想起第一次来到莫斯科是2029年的冬天,现在已经是2031年的冬天了,两年的时间,从一个不问世事的访问学者,变成一个被追杀逃难的美国间谍,转变不可谓不大,但自己想要拯救全人类未来的初心,却是从未改变过的。
离开莫斯科时受到学生追捧、校长挽留,离开中国时却是受到解放军的追杀,两者际遇截然不同,感慨之馀,我忽然灵机一动,对着小春说道:
「不如我再到莫斯科大学或其他大学碰碰运气,也许可以寻求短期任教的机会,这样就可以先在俄罗斯立稳脚跟了,然后再想办法回到台湾。」
于是我在天网上找寻各大学的教职机会,有了小春的帮助,让我省去了很多麻烦,结果发现莫斯科大学化学系正在招聘下学期的短期讲师,化学系?我的专长在基础物理、量子力学和广义相对论,到化学系任教深怕会误人子弟,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去应徵了,没想到校长皮卡夫斯基先生竟还认得我,一下子就录取了,他还特地为了我在化学系开了一门课叫:「论门德列夫与量子纠缠」的通识课,为期三个月,许多学生听说是两年前的美国访问学者开的课,纷纷在天网上宣传,很快我的课就被选满了,甚至还要用抽籤方式决定候补的顺序。
2032年初,新学期开始,我在大学附近租了一栋公寓,和小春及善美两人同住,经过长途跋涉的逃难生活,两个小妮子早已培养出革命情感,现在已经情同姊妹,常常一起逛街吃东西,反而把我丢在一旁。我很想在夜晚时把两姊妹一同弄到床上伺寝,享受一下齐人之福的美妙滋味,但两人死都不肯答应,坚持要完成婚礼后才能满足这个要求。小春已经被军方除去军籍,并且被通缉中,每想到此,她就一个人闷闷不乐,甚至诉说思念远在南京的母亲,说着就哭了起来;善美看到以后也说思念被关着的妈妈,两个女人时不时就抱团痛哭,实在让我感到不知如何应对。
两个月过去了,我每天最期待的事就是吃到善美和小春做的食物,常在进门前就开始猜:
「今天是吃泡菜炒猪肉还是盐水鸭?」
还常常闭着眼睛用鼻子闻着味道进门。但这样安定美好的生活终究还是会被破坏,餐桌上的一张纸条着实让我暴怒到极点:
「大学者,好久不见,我真是小看你了,我在福建一直等着你来相聚,却没想到你跑到这么远的地方,让身为好友的我想见你一面实在不容易,所幸皇天不负苦心人,你似乎忘了我们也是在莫斯科认识的,俄语也是我的第二母语,你在莫斯科大学的一举一动,我在天网上看得一清二楚,简直就是告诉我:『快来找我叙旧吧!』哈哈!你的两位娇妻我先帮你保管,想要见到她们,就带着你偷走的智能机器人来找我,一个人来,你若敢惊动莫斯科警察,就先替她们找好棺材吧!华沙公路○○○号3楼之2,你的好朋友 高强。」
我一刻也不想浪费,马上带着机器人跳上计程车,来到的是大学以南的一栋老旧的公寓。上楼后,门早已打开了,高强右手拿着灭音枪斜躺在沙发上,还翘起二郎腿吹着口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惊恐不已的小春和善美,她们的双手都被反绑,口中也被塞上布条。我暂时顾不得她们,进门后就直接一屁股坐在高强的对面,劈头就问:
「你想怎样?」
高强慢条斯理地回答:
「别这么急,好朋友许久不见,应该先叙叙旧吧!东西先给我,」
「要叙旧可以,我刚好带了酒和杯子来,我们先喝一杯!」
说完便从背包把威士忌和两个杯子拿出来,很快把酒倒满,拿了一杯到高强面前,高强却满脸不屑的表情。
「哎呦!这么老套的剧情你也想得出来,想下毒?你先喝一杯看看,」
我笑了笑,说道:
「我对你下毒做什么?我有工作,有娇妻,在这里生活得挺好的,机器人给你就给你了,我还造不出第二台吗?倒是你如果杀了我,你们国务院想要的另一种机器就永远没指望了!」
「什么机器?」
「回去问你们彭副总理吧!我先乾为敬,」
接着拿起一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好酒量!」
高强竖起左手大拇指,也跟着一口气把酒喝完。接着说道:
「好了,叙旧完了,东西该交给我了吧?」
「东西给你可以,但我可以解开她们的绳子,把她们带走吗?」
「随你便!」
我便把装着机器人的背包给高强,起身要去解开绑着善美的绳子,高强在背包里翻看:
「这机器人坏了吗?怎么完全不亮?」
我看准了高强是门外汉,便胡诌道:
「为了省电,我把总电源关了,回去让你们工程师打开就可以,」
高强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来逐渐往门口移动,脚步却有点颠簸,当他站到门口时,举起灭音枪瞄准我,大声说道:
「陈隶!没想到你这酒还挺烈的,朋友一场,我就送你们三个一起下去三人行吧!三人行必有我师,我就当一回你们的老师,哈哈!」
我赶紧转身护住两个惊恐万分的小妮子,并用双手将她们靠拢在身后。说时迟那时快,高强拿着枪的手忽然举高,朝天花板开了一枪,接着自己就倒在地上了,原来是朴永勋突然从门外现身,将他的手抬高,否则就命中我的要害了。
我一直用意志力告诉自己不要昏睡,但此时已经意识模糊,无力解开绑着善美的绳子,见朴永勋出现,便用尽力气拔出善美口中的布条,并从上衣口袋拿出一颗事先准备的白色药丸,对着善美说:
「解药……!」
然后就倒头昏睡过去。
事后善美回忆:她眼看自己和小春仍然被绑着,无法把解药给我吞下,但她随即明白我拔出她口中布条的用意,便立即指挥朴永勋把我抬起,将药丸强塞到口中让我吞下,并不断拍打摇晃,终于让我又甦醒了过来。
鬼门关前走一遭,我们三人获救后一起抱头痛哭,留下朴永勋独自站在旁边,却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