箜淇娜萭忙着在下界办案,梧翊则在追暘宫照顾蛊毒刚癒的逆严。
果真如同娜萭所说,逆严毒既已解开,底子硬的他躺个两天就能恢復原状了。但难得梧翊如此贴身照顾自己,又端茶又递水的,他当然是能躺多久就躺多久了。
梧翊亲手煮好的汤麵都还没吃到一半,洗好切好的水果就已经送进了屋,等下吃饱喝足了,她还会来帮自己梳头更衣。别说中毒了,你就算是断了逆严手脚他也甘愿。
但人言道乐极生悲,这箇中滋味他很快就会懂的。
话说打从梧翊进了追暘宫后,她娘就一直想来天庭看看自己亲闺女任职的地方。之前在天厨只是小伙食官,没什么权限,不方便探望。但如今贵为追暘宫有仙职能入簿的等级了,这做娘自然就想来看看梧翊有多风光。
然而这可是天庭之内啊!下界一般居民就算是亲属在天庭任职,没有什么婚丧喜庆为藉口,还是不能想进就进的。
好不容易梧翊的一个哥哥最近要结婚了,梧翊娘亲马上以这个为藉口,带着儿子一起来到天庭门口求访追暘宫。
好巧不巧,前一阵子因为白虎越狱事件,天兵们查得比往常严格,一听是要去上次出了事的追暘宫,二话不说就是不让进。
「我是追暘宫书记官的亲娘啊!这个是她亲大哥!为什么不让进啊?我喜帖都带来了!」梧翊娘亲焦急道。
上下打量了一番,天兵回:「书记官?你可是指梧翊书记官?」
梧翊娘亲点头道:「是啊!是啊!就是梧翊!」
那天兵转头向另一个天兵道:「梧翊不是穷奇变的吗?哪儿来的亲娘啊?」
另一个天兵则道:「是不是真娘我不知道,但箜淇上神不在,要是穷奇生变,那就是大难临头,这祸你敢背?」
听他这么一说,那天兵马上厉声道:「走吧走吧!追暘宫没人!」
梧翊哥哥见天兵们态度恶劣,怕他们动粗,拉着娘亲道:「咱们回去吧!就说了不能自己来了,你偏不听。」
「上仙请留步。」
这个时候,一个气宇轩昂,满脸正气的少年仙子出声道。仔细一看,这仙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约八九岁的小男童。
来者正是伤癒后的箏萣,带着弟弟笛午回来追暘宫报到了。
多亏了娜萭不眠不休的照料,痊癒后的箏萣几乎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虽然清减了些许,但也因此而稚气大脱,如今看起来就是个风度翩翩的青年才俊。
在他了解了梧翊娘亲的来意后,便向天兵们表示自己也是要去追暘宫的,就由他带着他们进宫吧!
天兵们认识箏萣,知道他也是麒麟,便不再阻拦。
路上,梧翊娘亲见箏萣如此气宇不凡,便询问了是不是梧翊的上司。岂知箏萣笑了一笑,说梧翊才是自己的上司。
眼前仙子气质脱俗,非富即贵,但闺女竟然是他的上司,梧翊娘亲忍不住自豪了起来。
一进门,便看见了正在院子里晒洗床褥的梧翊。之前逆严满天满地的吐血,床帘被褥都还没洗完呢!
「娘!五哥!你们怎么来了?」梧翊兴奋道。
了解来意后,梧翊兴奋地说道:「箏萣,麻烦你带我家人去书房坐一下,我去准备茶点。」
箏萣笑回:「岂有书记官备茶点的道理?梧翊姊姊就带家人去书房好好聊聊,茶点交给箏萣吧!」
梧翊娘亲一听,知道闺女在追暘宫过得很好,心事又少了一桩。
书房中,母女俩聊得可开心了。虽说前一阵子她才刚回过家,但当时心系案情,并没有怎么间话家常,如今加上五哥喜事将近,话匣子是一打开就闔不上了。箏萣见他们聊得开心,便带着笛午把院子里的活给揽了下来,让梧翊能多陪陪家人。
这一上午看似和谐的追暘宫中,却有一仙身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就是逆严。
虽然与梧翊家人有过几面之缘,但之前都是匆匆一瞥。今日对方正式登门,竟然就撞见闺女替自己洗床褥,这第一印象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日后要是真的走到了提亲这一步,要用什么脸面去见家长啊?
「还没过门就把你当大老爷似的照顾,这过了门还得了啊?」
「我家女儿可不是给你娶回家当佣人的!」
逆严脑中出现了被梧翊家人千夫所指的小剧场,冷汗也一滴滴地自额头滑落,丝毫没发现梧翊娘亲刚进门时根本没留意梧翊在干嘛。
「娘,我带你去看逆严。他在这里可照顾我了!」此时房外传来了梧翊的声音,逆严立刻从床上弹跳了起来,迎到门外。
「怎么能让夫人亲自进房来呢?应当是逆严出门去迎才是。」全身僵硬,逆严紧张道。
梧翊娘亲:「夫...夫人?」
梧翊急忙解释道:「逆严之前受了伤,还在卧床疗伤中。」,接着小声在娘亲耳边道:「他流了很多血,可能失血过多所以脑袋怪怪的。」
心想上界仙神就是高深莫测,梧翊娘亲拿出喜帖直奔主题。
「那还真是恭喜啊!这位,想必便是梧翊的五哥了吧?」逆严总算恢復正常道。
「是啊!若是逆严上仙能赏脸出席,那可就真的是蓬蓽生辉了啊!我们下界结婚,还没有上界神仙来过呢!若是不方便,那也是当然的,但求到时候能放咱们家梧翊一天假,让他见见大嫂。」梧翊娘亲说道。
「那自是不在话下。若是不嫌叨扰,逆严与追暘宫一眾必定前去祝贺。」逆严礼貌回答。
梧翊娘亲一听,高兴地两眼放光道:「上神要来啊!唉唷,我们家积了什么德啊?这下子得加菜啊!」
见她笑得合不拢嘴,逆严笑道:「上仙不必过谦。追暘宫能幸得令嬡相助,才该感谢万分。」
用手肘撞了一下逆严,梧翊小声道:「你什么时候跟箜淇上神学会了这么文诌诌的说话方式啊?」
嘴角一撇,逆严回:「我向来就这么有文化,只是你太笨,我不得已只能降低水平配合你。」
见逆严与梧翊打闹,梧翊娘亲突然抓住了逆严的双手,泛泪道:「之前闺女总说追暘宫对她很好,但你知道的,她老是报喜不报忧,在外面吃了亏也不会回家说,我今天若不是亲眼所见,才不相信她能跟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仙打成一片。」
「娘...」梧翊感动道。
「我们没有能力,就算你回家诉苦也帮不了你,也难怪你不说。娘都知道...」梧翊娘亲一边抹泪一边对梧翊说。
被母爱感动,逆严一时上头,说道:「娘亲你放心,我有能力,不会让梧翊吃一点亏的。」
梧翊娘亲一听,老泪纵横,将梧翊的生世给缓缓道来。
梧翊家中虽然有五十多个小孩,但她娘亲可是把每一个都视若珍宝。梧翊排行三十七,刚出生时蛋壳便裂了一条缝,大夫都说救不活了。碰巧当时九天玄女来到下界,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梧翊娘亲带着当时还是颗蛋的梧翊前去求见,希望九天玄女能出手相救。
岂知玄女看了蛋一眼,便笑道:「她命数未尽,死不了的,不必担忧。但她命数也不全,若不做取捨,也养不好。该取什么捨什么,就得由你来做决定了。」
梧翊娘亲回家后彻夜苦思,才总算搞懂了玄女的意思。
命数不全,即表示一定要少什么。穷苦人家,少鼻子少眼睛自然是活不了的,缺灵少智也不是长久之计。无奈之下,梧翊娘亲偷偷使用了禁术卜了一卦,但能力有限,只能看见蛛丝马跡,仅看出梧翊未来隶属天庭之内,情系战神。
当时梧翊娘亲就寻思一个下界平民,就算是在天庭当差也就是个扫地打杂的下等差,怎么可能与战神相恋?这所谓的情系,十之八九就是她在不经意间爱上了威风凛凛的战神,然后终其一生苦苦单恋。既然要捨,那就捨去这爱而不得的痛苦吧!
于是梧翊娘亲毅然决然地抽出了梧翊的情丝,补上了蛋壳的裂缝。
从此,梧翊不知情也不懂爱。
「我本来以为一介女流若是没了姻缘,将孤独终老。但如今看见她在追暘宫过得这么好,还有你们把她当成一家人,我这心也总算是能够放下了。」梧翊娘亲泪道。
「神魔大战之后还有战神吗?」笛午天真问道。
「虽无册封,但普天之上眼下最接近战神的,大概就是清源真君了。待他飞升为上神,指日可待。」箏萣回。
这清源真君也就是人界常说的二郎神,亦是天庭之内唯一战胜过逆严的仙神。
「梧翊姊姊你见过清源真君吗?」笛午问道。
梧翊摇了摇头。
「那在梧翊姊姊认识的仙神当中,最接近战神的不就是逆严哥哥了吗?」笛午童言无忌道。
逆严愣了一下。
他一生没什么追求。为了保护星君,误打误撞成了天上无敌。该不会为了得到梧翊的心,还得成为战神?
看着跟笛午打闹着的梧翊,逆严感到渺穗戟在体内窜动着,彷彿在告诉自己「若是命中注定有这么一遭,兄弟我陪你!」
「当就当!」他如此在心里告诉自己。
但回过神来才发现...
紧系战神的情丝都被拔了还当个屁啊!
【五十个亲授教徒】
圣禽教总部,箜淇与娜萭的名字如愿出现在了五十个亲授教徒名单当中。
五十教徒在妃日的带领之下,来到了山顶建筑的一间密室之内。这密室颇为宽阔,正中间还有一座黄金打造的朱雀,很是华丽。
此时瑞昱一身华服出现在了教眾面前,喜道:「恭喜诸位!你们今天每一个都是赢家!」
教眾纷纷看向瑞昱,交头接耳,不明所以。
「你们当中有平平无奇的蚌精,也有罕见的梦貘。有来自乾冷的北方,也有来自闷热的南方。但今天过后,这些都将不再重要。你们每一个,都将与龙凤齐名,手写属于你们自己的歷史!」瑞昱兴奋道。
他将手轻轻地放到了那金像上,金像开始慢慢抖动了起来。
「过不了多久,你们将能力拔山河,将能呼风唤雨,将能以一敌千,将能隻手遮天!」讲到这里,金像渐渐往上,漂浮在了半空中。
另一隻手轻轻一挥,这重达万斤的的纯金朱雀,竟然被瑞昱像是皮球似的玩弄于股掌之间,教徒们纷纷感到叹为观止。
「这也是假的?」娜萭小声问道。
摇了摇头,箜淇道:「不像。看来这朱雀是有点真本事。」
回想之前青龙与白虎也并非无能之辈,看来这朱雀也是如此。
「不瞒你们,这就只是些雕虫小技,只要你们潜心修习本教主之后要传授与你们的朱雀心法,不出两週,你们就能做到这样的境界。」瑞昱放下金像后道。
此话一说,眾教徒拍手叫好。
瑞昱接着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柱状物。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巴掌大小的塔。
「要学好朱雀心法,就必须在你们体内注入天地灵气,才能事半功倍。而注入天地灵气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带你们去灵气源源不绝的宝穴。但你们这么多人,移动起来不是一件易事,好在本教主手里有此法宝。」瑞昱指着小塔说道。
举起了小塔,他接着说:「可别小看这个塔啊!当你们进入此塔之后,就会感到全身灵力消失。别慌,这乃是此宝塔在帮你们打散灵力重组,届时更好接收天地灵气。」
娜萭一听,便知道瑞昱是在胡说八道。但其馀教眾多是下界没见过世面的小精怪,不了解灵力修为的道理,竟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一进去就没灵力,不就是太上老君的紫金红葫芦?我们会不会进去就变成脓水啊?」娜萭打趣道。
但箜淇可没心思开玩笑。
光是深入圣禽教就已经凶险万分了,现在还要进这来歷不明的怪塔,忙对娜萭说:「等一下我使出海市蜃楼,你就藉机逃走。」
紧抓住箜淇的手臂,娜萭道:「别想丢下我!」
一边着急拨开娜萭的手,箜淇一边道:「塔里情况难料,若真灵力全失,我保不了你啊!」
「我保护你!」
什么?
还来不及反驳,娜萭又道:「单独行动太过危险可是你说的。别想这么多了,有些东西等你思考完,时机也就过了。人生不是下棋,没时间让你再三斟酌,打铁有时候就要趁热!」
这句话,道出了娜萭与箜淇最大的不同。
万事小心,步步为营的箜淇,踏出一步之前,早已计画好后三步该怎么走。但娜萭却是个见招拆招,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个性。
有的时候,千算万算,到头来才发现别人一开始随兴的决定恰好就是那最佳选择,但在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早已错失先机。
而娜萭这样的人,即便是一开始选错了,也会因为没想太多而毫不知情,大步而自信地走下去。
箜淇因不想做出会后悔的决定而绞尽脑汁,但娜萭能什么都不想,却一辈子无悔。这道理箜淇尚未参透,但潜意识里,正慢慢向着她靠近。
走在前面,娜萭面带微笑,拉着箜淇往塔内前去。箜淇虽满脸犹豫,却还是被拽着往前走。
这就是天罡之后数千年的写照。
【塔内另有天地】
一进塔中,箜淇不但灵力全失,就连四肢力气也比平常要来得弱上许多,不由得担忧了起来。
娜萭拍了拍箜淇后背,却不想麒麟尖刺还在,甩了甩扎疼的手道:「没事,我有火王之弓,我来保护你!」
本以为箜淇听了会放下心来,不料他却更加忧虑道:「你..你可知火王之弓的威力来自于封印在内的火王之力?」
娜萭点了点头道:「当然知道啊!我没灵丹的时候,不都是靠它跟千里云吗?」
激动到握起拳来,箜淇努力压下自己的怒意道:「火王之力也是灵力...」
此时娜萭才意识到火王之弓在塔内是不管用的,忙道:「不..不怕!又不是只有我们没灵力,是大家都没灵力。赤手空拳,也不一定输啊!我自信打得过一般女性,你们麒麟不是天生神力吗?小时候没少打过架吧?应付几招可以的!」
声线渐渐发抖,箜淇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以为男生小时候就一定每天打架吗?」
「不...那武侠话本里面都是这样写的啊..」
箜淇半放弃地闭上双眼说道:「你觉得箏萣跟笛午看起来像是从小打架打到大的样子吗?」
娜萭想了一下,突然开始害怕了起来,畏畏缩缩道:「你们麒麟不是要帮天庭巩固天界吗?不会打架,怎么巩固啊?」
此时箜淇就像是哪根筋断了似的,忍无可忍激动道:「用脑!我们麒麟是用脑帮你们巩固天界的!因为龙凤都跟你一样脑残!」
能把温和恬静的箜淇气成这样,娜萭还真是天上第一个。
箜淇就算是往娜萭的理念靠近了一步,他们中间也还有千山万水的距离啊!
重重叹了一口气,箜淇四处看了一看,发觉塔内另有乾坤,十分宽敞。别说装五十人了,就连五百人也是绰绰有馀。
塔内有数间厢房,还有前院与大堂,要是仔细找找,应该还会有厨房跟柴房,就跟一般大户人家的院落不相上下。往上走了几层,每层也都是差不多的构造。换句话说,这一层就能住一户人家。
但撇开这耐人寻味的构造,神仙进塔后灵力全失,不就活脱脱是一囚仙塔吗?
「囚仙塔,你可曾听过?」箜淇问道。
点了点头,娜萭回答:「书里看过。以前仙神若是犯错,会被关进囚仙塔中思过。由于灵力尽失,被锁多久也不会有修为增长,除了思过什么都做不了。」
望了望四周,娜萭接着问道:「这里是囚仙塔?」
然而除了灵力尽失,这塔内其实还算舒适,前院甚至摆放了假树假花,精巧别致。难道这塔就真只是运送五十个教徒到宝穴的交通工具而已吗?
舒适归舒适,但没了灵力护体,平常感受不到的飢饿一下子就席捲而来。箜淇都还来不及回答,娜萭的肚子就开始咕嚕作响。
摸着肚子,娜萭颇为尷尬道:「我好像饿了...」
平常不需要吃饭的上神,摸遍全身也找不到任何吃的能给娜萭充飢,只好道:「我们来去找找厨房在哪儿吧!或许里面有吃的。」
这话似乎被身旁的一个小精给听见了,只见他从随身的包包中拿出了一大块乾粮对箜淇说道:「这个你们拿去吃了吧!」
眼前小精粗眉大眼,看起来是个约二十出头的青年,说话的样子很是诚恳。
箜淇看出包内再无他物,忙道:「这怎么好意思呢?此行还有多久实在难料,这位兄弟还是自己留着吧!」
小精略带傻气地笑了一笑,说道:「你我都是师兄弟了,有什么好客气的?再说了,我们两个大男人挨饿不打紧,小师妹还小,正在长身体呢!可不能挨饿啊!」
看了一眼娜萭,箜淇接过乾粮,剥了一半交给娜萭,另一半则还给那小精。却不想这小精傻笑着又把那半块给塞进了娜萭手中。
「这是你妹妹吧?不瞒你说,我老家也有个妹妹,看见小师妹,我就想起家里的妹妹。」小精笑道。
「在下小淇,这是舍妹小雨。不知师兄怎么称呼?」箜淇作揖道。
小精摸着头回答:「说师兄不敢当,叫我克寰就好!你们也是为了自己村子才加入圣禽教的吗?」
「说来惭愧。咱们村小,没什么发展机会,便想到外面试试运气,误打误撞就到了这里了。克寰兄呢?」箜淇回。
「其实我就是为了习得一些武艺。那些分支什么的我也没有兴趣,就想学点厉害功夫回自己村里,保护他们。」克寰道。
「保护?贵村可是面临什么困难?」箜淇询问。
克寰爽朗回道:「不怕小淇兄你笑话我,我就是一松鼠,族人没什么了不起的,还常常被其他族欺压。这当中欺负我们欺负得最厉害的就是蛇精了,但碍于天生条件,我们怎么修练也是赢不了蛇精。如果能有朱雀心法的话,就不需要再怕他们了。」
娜萭听了,小声在箜淇耳边道:「你看!下界精怪都知道不想被欺负就应该要变强。可是我姨娘就只会叫我学刺绣学烹茶,过着千金大小姐的生活。」
箜淇语重心长道:「你无需变强就能过上安稳日子,皆因天后的强大足以保护族人。克寰兄之所以想要变强,就是希望他的族人也能刺绣烹茶,无需再为了生存而烦忧。」
看着傻里傻气,却心地善良的克寰,娜萭道:「我本来以为会进圣禽教的都是想一步登天的投机之徒,就算被骗也是活该。但克寰师兄是个大好人啊!之前的师兄师姐们,也都不坏...」
箜淇掏出了帕子让娜萭擦拭嘴边的乾粮碎屑,缓缓道:「这些旁门左道,利用的就是平凡的小精与平凡的梦想。那满山遍野的教徒,都是双眼被蒙蔽的可怜虫。」
「但蛇精欺压的事情,难道就没法可管吗?追暘宫不是天罡正义的使者吗?」娜萭问。
叹了口气,箜淇道:「一言难尽啊!下界有下界的规矩,天庭要是强行管理,只会造成反弹。比方说一夫多妻虽在上界不復存在,但对下界那些女多男寡的族群来说,一夫一妻制就是置他们于死地,岂能强制?要维持和平秩序,又要尊重既有传统,管理的松和紧就是一门学问,有时候为了顾全大局,就只能牺牲小眾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箜淇也是不甚认同。
传统固然重要,但弱势群体却绝对不是可以牺牲的小眾。只是这改变需要慢慢来,以他目前的能力,还不足够与之抗衡。
娜萭颇不以为然道:「为了顾全大局,下界就被搞成了这么个弱肉强食的样子。」
「但愿有朝一日,下界也能过上人人安居乐业,不愁外族的日子。武力强弱本就不该是一切。逆严武艺天上无敌,但他也不是万能。梧翊永远不可能成为战无不胜的武将,但在战场之外,她的才华非你我可比拟。
「要是人人都一昧追求武力强大,又何来一眼瞬间的名画,旷世无双的好诗,以及永垂千古的良曲呢?麒麟族之所以愿意为天庭奉献一切,就是希望能在有生之年看到这一天。」
此时的箜淇,眼中有着娜萭从未见过的清澈。
「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们一步一步来,从克寰的村子开始。」娜萭忍不住道。
此时的娜萭,似乎能透过箜淇看见他那嚮往的未来。而自己,也被这幅风景给深深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