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
宝庆公主在称病躲了姪女好多天后终于主动去找她了。
「姑姑,」意外又高兴的朱臻晴急忙从房间里迎上前去搀扶,「您要见我让下人传个话就是了啊。」
「我精神好多了,想自己出来走走。」宝庆亲切的拉着她说:「我们去花园里逛一逛吧?」
「您想赏花呀?」朱臻晴歪着头仔细打量了一下姑姑白里透红的脸,确认她是真的没事了才提议道:「那不如索性出府去玩。」
现在春暖花开正是踏春的好时节。
「太麻烦了吧?每次出门总是兴师动眾的。」那些繁文縟节想到都怕。
「我们少带几个人,就像寻常人家那样不会麻烦的。」只要不抬出公主身份其实并不难办,「我最近出去都很顺利啊。」
「你还敢说,」宝庆被姪女说动了心,「要是让皇嫂知道你这么调皮她肯定会罚你抄书。」
「您不说我不说不就没事啦。」朱臻晴趁热打铁的鼓动道:「走嘛走嘛,您就行行好带我出去玩一天嘛,我都快闷坏了。」
「好啦好啦!」故意学着相同语气的宝庆作势轻拍了一下她,「我拗不过你。」
姪女这么温暖的心意怎好再拒绝呢?
这些天在外面东奔西跑的朱臻晴默默记下了不少有趣的地方,为的就是等到能说动姑姑出门时好好带她放松放松。
于是她们从城西玩到城东,郊外玩到内城,赏了花看了戏,吃了路边的豆腐脑也喝了小贩推在车上沿街叫卖的芝麻糊,三个下人手上抱的全是姑姪二人顺手买的小玩意儿,直到天色黑尽了都还乐不思蜀,又兴致勃勃的上了夜游秦淮河的画舫。
「姑姑你看,」已经玩得发簪都歪了的朱臻晴一坐上位子便把船舱里的花格窗完全推开,目不暇给的望着河岸道:「那些花楼晚上可真美啊,灯笼一家比一家大。」
「是啊,想必里面就更美了。」散了一天心的宝庆也不若在家中时那样端庄自持,毕竟出嫁前她也曾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爱玩本就是她的天性,只是被许多无形的压力逼得走样了而已。「你说男人喜欢去青楼到底是为了亲近女人,还是为了远离女人?」
好奇怪的问法。
趴在窗边的朱臻晴回头看了一眼姑姑,「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随口说说罢了。」宝庆对她笑了笑,「肚子饿了吗?你刚嚷着要买又吃不下的芸豆糕还在丫鬟手上捧着呢。」
「我撑死了,哪里会饿。」朱臻晴也回给姑姑一个笑容,然后继续把注意力放回沿岸美景上,「可惜今天过得实在太快了,我真捨不得回去。」
待会儿下了船就得打道回府了。
「你想玩明天再出来啊,我不拦着你。」
「真的吗?」没想到才出来一天姑姑态度就有了这么大的转变,「我还以为过了今日您就要让我禁足了。」
害她这一路上心里七上八下的。
「尽量玩吧,」宝庆怜爱的用手轻轻抚着姪女的秀发,「恐怕这也是皇嫂会同意你来的原因,等回了宫说不定皇兄就要为你定亲了。」
一个女人的自由就只有这么短暂的十几年,眨眼的功夫便消逝如烟。
「哼,我才不要听父皇的命令,」朱臻晴孩子气的嘟起嘴,「除非那男人符合我的要求。」
「你有什么要求?」
「对妻子情深似海,生死不渝。」说着说着她眼神像是突然掉入一个旁人看不见的空间里一样变得有些迷离,「哪怕被滔天的权势诱惑或威胁也没有半点犹豫、一丝动摇。」
「桃儿,没有你说的这种男人。」她要以这个为目标可註定要失望一辈子了。
「有的,姑姑,」朱臻晴甜甜的笑了起来,「我亲眼见到过。」
「那他在哪?」宝庆语气里充满了不相信。
朱臻晴长叹一声有些讳莫如深的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是她深埋心中的初恋,一段朦朦胧胧最美好的回忆。
「砰!」
被巨响和碰撞惊吓回神的朱臻晴下意识的一把抱住身边同样吓得不轻的姑姑,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向下人喊道:「怎么啦?」
「请长公主息怒,」片刻之后,也才刚稳住自己身体的贴身丫头跑进船舱心有馀悸的跪下稟报,「是有条船不小心撞上来了,但幸好只是轻微的擦撞。」
「对方是谁?」宝庆威仪重现的端坐回去不悦的问:「可有露面道歉?」
「回长公主,那掌舵人只是一介草民,奴婢没敢放他进来惊扰您和小公主。」
宝庆这才想起来她们不宜曝露身份,沉默了一会儿也只好自认倒霉的说:「既然是无意而为那就算了。」
「姑姑您先安坐压压惊,」朱臻晴对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陪在这里,「我出去瞧瞧。」
就算要吃下这个哑巴亏她也得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傢伙冒犯了她们,气呼呼的竹帘一掀两厢一见,前一刻还吵闹嘈杂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王小姐?」
「谢公子?」居然是他撞了这条船?「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冒失啦?」亏她前不久还在夸此人稳重踏实。
「不是的。」谢甄谅难为情的低着头不知如何作答。
还好这尷尬的局面马上就被解开了,远远一道熟悉的声音及时传进了两人中间。
「谢兄,你回来,我撞的船我来道歉!」
愣愣的看着从另一条船上追过来的眼熟身影,朱臻晴这才恍然大悟。
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