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洪于晴来了电话,说小丫头今天放学回家后就乖乖进琴房里练琴,为週末的检定考做准备,估计是累坏了,洗完澡之后一沾上床就睡沉了。
「你今天还是留在公司加班吗?」洪于晴斜躺在沙发上,点开追了一半的韩剧,一手拿着电话,另一手捞来红酒杯抿了一口,模样格外慵懒。
难得丫头不捣乱,老公也不在,她终于有时间看她家秀贤的新戏,在脑里爬墙一番。
「我要回去了,你如果累了就先休息,客厅替我留盏灯就好。」
两人又间聊了几句才收线,何砚见她掛了电话,于是问:「芮芮睡了?」
「嗯,说是练琴练累了,早早就进房睡了。」韩夏轻道,语声里是明显的心疼,学琴这件事是孩子主动提的,她知道过程有多辛苦,有时见她指头破了眼眶都会红。
「真可惜,本来想说她看到我会很开心的。」男人勾唇,分神抚了抚她的脸,「你也睡一下,到家了叫你。」
韩夏摇头,略微侧过身,把视线全摆在他身上。「我想趁现在多看看你,不然你去了叙利亚,我想看都看不到了。」
何砚轻笑,转而将她的手握入掌心,安哄地抚着。
车外流光浮掠,车里岁月静好。
半个小时后,房车驶入屋宅前院。何砚将车熄火,解开安全带,转身就找她讨吻。
韩夏圈着他的项颈,给予回应。
早上出门前,他说这两天一刻都不想和她分开,她答应了,其实也就是默许了他今晚可以在她家过夜,所以他说要送她去上班,她也就让他开了她的车。
两人在车里交颈相依了一会才下车。
韩夏原以为客厅的灯之所以亮着,是洪于晴特意给她留的,但情况显非如此。
一听见玄关有动静,原先躺在沙发里看剧看得正入迷的洪于晴稍微称起身,懒洋洋地随意挥了两下手,嘴里还嚼着鱈鱼香丝,「你回来啦?今天好像比较早⋯⋯」
怎料转头,却见韩夏身后牵着前些天才见过面的男人,一瞬间,下巴都掉了。
进门的两人见她还在,双双一怔,原先噙在唇边的笑也僵了。
空气沉静一瞬。
几秒后,洪于晴回过神,完全意会过来现下是什么情况,快手把洒了满沙发的鱈鱼香丝抓进手里,拿着平板和红酒杯起身回房,沿路曖昧揶揄。
「我懂,你们谁都不用解释,整间屋子你们爱怎么用就怎么用,看是要在沙发、厨房、楼梯、浴室还是wherever,明天天亮前我绝对不会踏出房门一步。」
「于晴!」韩夏耳根一热,忍不住低骂。
「我知道、我知道,破镜重圆之后都很急不可耐,我就说最后一句。」洪于晴不痛不痒,捱在门边给出最后叮嚀:「如果你们暂时没打算替丫头添伴的话,该戴的东西记得戴,吃药可是很伤身的。晚安啦!」
话说完,她俐落关上房门,把整间屋子都留给他们。
「洪于晴!」
韩夏气得差点把手里的包往客房门上扔,身后的男人却是笑出声,自背后把人拥入怀里,薄唇附靠在她耳边,哑着声,「我突然想到,我昨晚是不是没有⋯⋯」
韩夏一怔,立刻意会他没说完的话,脸全红了。
她横他一眼,挣开身,丢下他逕自上楼。
何砚摇头失笑,提步跟了上去。
本来两人对于留宿过夜都是没那个意思的,但后被洪于晴这么一闹,男人进房之后抱着她耍赖了好一阵子,最后跟着她一起进了浴室。
两人躺上床时,时间已经过凌晨一点了。
关了灯,韩夏偎在他怀里,想起了刚才欢爱时在灯光下看见的那些伤疤,心里没问出口的猜想又抑制不住地跃上脑海,她抿唇犹豫了一会,试探地抚过男人的左肩。
何砚明白她在想些什么,搂了搂她,「有话想说?」
韩夏抬眼,男人眸色浅淡,瞳孔缀着几点碎光,像极了当年离开时看见的寧海。
当时有他牵着手,她就不再害怕浪的靠近以及海的声音。
「这个伤⋯⋯是怎么来的?」韩夏闷着声,指尖的力道放得很轻,深怕弄痛他似的,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何砚握着她的手,轻抚着安哄。
「五年前,我跟Robert在加萨走廊纪录以色列和巴勒斯坦的衝突,巴勒斯坦军方在一场抗议活动中狙击了以色列的士兵,双方衝突升高,以色列对巴勒斯坦军营进行空袭,巴勒斯坦军方后来出兵夜袭,其中一支部队违法向记者驻扎的营区发动攻击,这是在那时候不小心受伤的。」
儘管他说得轻描淡写,韩夏却无法不心疼。
她太过清楚他受伤时会是什么模样,也正因为了解,所以更加明白那些他藏着没说的事会有多么不忍听。
「后来呢?」她忍着哽咽平静问着,想知道他还经歷了什么。
「后来让驻扎在战地附近的医疗团治疗,一、两个星期之后就痊癒了。」何砚轻道,没让她再提问,垂首亲吻她的额,温声轻哄,「该睡了,你明天还得上班呢。」
「何砚,你说谎了,对不对?」
韩夏不笨,知道他是骗她,也知道他是不希望她听了难受。「答应我,以后要更小心一点,如果受伤了,不能瞒我。」
「好。」男人沉声允诺,「我答应你,会很小心,也不瞒你。」
「睡觉了?」
「嗯。」她轻应,抬眼看他,眼底藏着心疼,「今晚不准再不睡了。」
何砚轻笑,「好。」
韩夏睨他一眼,没好气,「你不要只会说好,老把我当孩子哄。」
他笑着去吻她的唇,「孩子比你好哄多了。」
「所以你真的只是在哄我?」
「我在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