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在市郊的国际机场,刚好有飞美国的班机。
靠着警局的识别证和局长签发的公文,冯果带着高晴雪一路通关,最后两人在登机门前的长椅坐下。
长椅正对着停机坪,可以看见大片玻璃落地窗外,一片浓黑,不断翻腾的空气中,偶尔浮现的浑圆机鼻。
「这样飞机怎么从停机坪到跑道?」高晴雪望向落地窗。
「拖车会一路把飞机拖到跑道上,你可以放心,」冯果拿出手机点了几下,交给高晴雪,「组里在路上传给我这个,你可以看一下。」
手机萤幕上显示了几部颗粒很粗的监视影片,里面大批群眾被拒马阻挡,聚集在建筑前,在群眾中一些人扔出石头、砖块和鞋子后,群眾开始鼓噪,衝撞拒马和员警。
高晴雪认出了影片中扔石头的某个身影。
「是万云龙?」她将手机交给冯果,「难不成方尔利要他做的就是这个?」
「当初他可能因为某些因素,带着病重的家人从家乡逃到这里,因为怕被人发现,所以不敢申报入籍,所以也不能接电,只能做像超商店员、保全之类的临时工作,所以方尔利才会找上他,」冯果说:「毕竟他没有户籍、没有资料,我们一时半刻也查不出他是谁。」
「那个老人家得的是什么病?」
「DNA亲子鑑定要后天才会出来,不过解剖报告出来了,是末期肺癌。」
「末期肺癌?」
「这几年开始流行,环团告诉我们,是从中国飘来的污染物造成的,但是民眾心里都很清楚,真正的病因是什么。」冯果朝窗外浓黑的空气张望,「法医说当时病患应该完全要靠呼吸机维生,万一呼吸机的电力用完,用手摇也摇不动时,死得应该不会太舒服。」
「不过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万云龙是怎么杀掉方尔利的。」
「办案子就是这样,有些环节就是搞不清楚,」冯果朝她笑笑,「抱歉啊,让你多了点遗憾。」
「别这么说。」
头顶的扩音器开始广播,要求乘客登机。
「这是在饭店免税店匆忙买的,不好意思,」高晴雪将行李箱拉开一条缝,抽出一个平装书大小的物事塞进冯果手里,「谢谢您这几天的照顾。」
冯果将手中的东西拿到面前端详,「这是 - 」
「相框,」高晴雪伸手按下橡木框后的一个按钮,顶上有一盏小灯亮了起来,照亮了框内的方寸空间,「店员跟我保证电池可以用一年,在超商就能买到。」
「是吗?」冯果把相框的灯关上,收进外套里,「谢谢。」
高晴雪起身伸了个懒腰,「那好,我先走了 - 」
「等一下,」冯果从外套里拿出一个A4纸大小的牛皮纸袋,塞进高晴雪手中,「这是给你的,小心收好,等飞机到巡航高度后再打开。」
望着手中的牛皮纸袋,高晴雪吐了吐舌头,「什么东西这么神祕?」
「打开之后,你就知道了。」
高晴雪嘴角一扬,将纸袋揣进怀中,「好的。」
她转过身,拉着行李箱朝登机门走了几步,倏地回头跑了回来。
她揽住冯果的颈项,双唇在他脸颊点了一下。
冯果还来不及反应,高晴雪已经站在登机闸门,朝他挥手。
他也跟着挥手,等高晴雪走进闸门后才放下,摸了下自己的脸颊后举到面前,像是在确定刚才那一幕是不是一场梦。
为什么?
他抬起头,落地窗后的机鼻影像逐渐模糊,隐没在浓密的黑雾中。
※ ※ ※
『现在我们已经到达巡航高度,服务员将为您送上茶点,各位可以松开安全带休息 - 』客舱顶的安全带指示灯跟着广播熄灭,四周响起安心的吁气声,几个乘客已经急着解开安全带起身,抬头寻找洗手间的指示箭头。
机窗外是澄澈的淡蓝天空,底下舖满了白色棉絮般的云层。
阳光透过厚厚的窗玻璃射进座舱内,高晴雪眨眨眼睛,拉上机窗的隔板。
她环顾四周,确定旁边没有其他乘客后,拿起放在膝上的牛皮纸袋,撕开封口。
纸袋里有个透明塑胶袋,封着一颗大小跟形状都像蚕茧的扁平金属物体,浅灰色的金属表面晕染着一圈圈淡淡的红,袋口用一个黑色的塑胶夹封住,塑胶夹上的灰色液晶萤幕上,两个数字正在不断跳动。
高晴雪拿出塑胶袋,望向纸袋,里面还有一张摺起来的纸。
她拿出纸张摊开,是粉红色印着凯蒂猫的信纸,不相称的男性钢笔字在信纸上一刀一画,似乎急着抹掉读者因为信纸先入为主的印象。
高晴雪笑了出来,目光转向信纸开头,开始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