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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全书 > 耽美 > 拂夜 > 第二十六章:双面 (毒蛾篇) 下
  昭琁离开昭娥的小院后,心绪烦闷游走在庭院中,白泽对昭娥的关心在她脑海盘旋不去,她不讨厌昭娥、甚至同情她的遭遇,可她还是不禁感到嫉妒,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生出这等心思,或许这就是人的劣性吧。
  昭琁迎面遇上在庭院遛孩子的安戈一家人,萧行风抱着孩子、一脸溺爱,萧战冬趁萧行空关注着阿莠,对安戈又是搂腰、又是摸臀,佔尽了便宜,昭琁看他们一家四口其乐融融、不由得心生羡慕,假如昭娥没有復生,会不会有一日她也能和白泽修成正果呢?
  安戈瞧见昭琁站在远处,一脚踢开萧战冬、喊她过来,昭琁走近,安戈将阿莠抱给了她,安戈与昭琁是挚友,阿莠出生时,昭琁无法接生陪產是一大遗憾,前段时间她病着,一直没机会好好与安戈叙旧,今日终于能好好看看安戈的第一个孩子了。
  阿莠才两个月大,视物尚不清明,但他一到不擅长抱孩子的昭琁怀中便开始哭闹,昭琁手忙脚乱地将孩子还给安戈,昭琁素来冷静,难得露出慌张模样,安戈忍不住嘲讽。
  萧战冬发现昭琁是从昭娥小院方向来的,问道:「你去见了那位大小姐?」
  「昭娥修练灵蛾过度、体力透支而晕厥,我刚去看过她,并无大碍,休养休养便好。」
  安戈一听,急问:「我能去看昭娥姐吗?」
  「我离开时她还未醒,就算她醒了,大概也没时间见你,等她忙完这阵,相信她会主动来找你的,毕竟是託你和阿莠的福,她才能重回世间。」
  「二十年前要是昭娥姐没救我,我早死了,真的有福的话也是她自己好心有好报。」安戈瞧昭琁愁眉不展,问道:「你是不是身子没好全?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啊。」
  未等昭琁开口,萧战冬说道:「你的昭娥姐活了,她当然没精神了。」
  「这跟昭娥姐有什么关係?」
  萧行空解释道:「四小姐心仪白泽。」萧氏叔姪都是人精,早看出昭琁对白泽的情意。
  「什么!你喜欢白泽!」安戈后知后觉,道:「怪不得你老是帮他说话。」
  「我不是因为喜欢他才帮他的。」事到如今,昭琁也没必要否认,她大方承认心意,喜欢一个人从不是丢脸的事。
  萧行空道:「之前听闻白泽背主、害死宗家大小姐,眼下看来并非如此,相反,他们的关係坚如磐石。」
  萧战冬道:「说得这么含蓄干什么,我看那个白泽就是爱惨了宗家大小姐,才会费尽心血助她重生,你们没看见他看她的眼神吗?巴不得扒光她、吃乾抹尽。」
  萧行空不屑道:「能不能文雅点?别教坏我儿子。」
  萧战冬回击道:「那也是我儿子,你才别乱教他,像我比像你好啊。」
  萧氏叔姪一如既往地争论不休,安戈的一句怒吼让双方都乖乖闭上了嘴,昭琁感觉自己在他们之间有些多馀,找了个由头与他们道别。
  昭琁回到房中后始终不安,白泽话里话外都暗示着宗家即将迎来一场腥风血雨,不同于十六年前,这回四方分家齐聚商丘城,争斗一起,又得搭进多少人命?
  「分家齐聚商丘城……真的是巧合吗?」
  昭琁对先前怀疑昭娥导致瘟疫的猜测相当内疚,见到昭娥不顾身体修练灵蛾以救病患,她不再疑心昭娥,但即便瘟疫与她无关,她意图报復宗家却是不争的事实,那日昭娥復生,从她的反应来看,一点也不讶异自己重生,反倒有种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莫非早在她死亡前,她已算计好这场復生大戏?昭琁想起巧心说过,復生之术是昭娥所创的,那是她计画的一步吗?
  若是昭娥一手设计了自己死亡又復生,理由是什么呢?真要报復宗家,为何要绕这么大一圈?巧心与白泽又是否知道这计画?昭琁回想巧心、白泽的一言一行,认为他们对復生昭娥一事意志虽坚定、却难掩心底的紧张与不安,要是他们参与其中,不该对復生一事如此不确定,真如昭琁所想復生是昭娥的一步棋,想来白泽与巧心也只是她的两枚棋子罢了。
  「昭娥……真有如此城府吗?」
  炽人说,昭娥可能才是真正的棋手,这句话不完全是推託之词。
  昭娥死去时不过十八岁,一名十八岁的少女会有这般心计用自己的命去谋划一场復仇大局吗?万一失败了,那可不仅是一败涂地这么简单。
  昭琁想起谭卓,谭卓说过一句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既然无论如何她都会回来,那就必须让她在我们还活着的时候回来。」
  为何要让昭娥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回来?是为了有人能阻止她?倘若要阻止她,何必让她復生?谭卓表明他不是昭娥的信徒、所为更不是为了她,那是为了什么呢?
  带着满肚疑问,昭琁再次来到谭卓面前。
  「从宗家发现有人意图復生昭娥小姐,小人便知晓难以阻挡,她是许多人的光芒、也是信仰,那份执着无可敌挡,因此小人决定推波助澜。」谭卓道。
  「谭总管做这决定的依据为何?」
  「一名復仇者回来时却找不到仇人,无处宣洩的恨意终将演变为利刃、刺进无辜者体内。」
  「我不认为昭娥会伤害无辜。」昭琁眼见她为了瘟疫病患勤练灵蛾,怎么都不可能将恶意转嫁他人。
  「那是因为她现在还有目标,您该担心的不是眼下,而是她击溃宗家后的未来。」
  「我不明白,她若復仇成功、宗家已败,还有何可担心?」
  「白泽和巧心的偏执您见识过,能将他们培养成那样的她,真有那般单纯吗?」
  谭卓的话提醒了昭琁,白泽与巧心犹如疯狂的信徒追求着昭娥这个信仰,一人躲藏了十多年、韜光养晦,另一人忍辱负重在昭娥的仇人宗家侍奉半生,而后又设计了一连串事件助昭娥重生,这份执着早已超越寻常人该有的程度,昭琁原以为他们只是太爱昭娥了,难道如谭卓所言,他们的偏执也是昭娥有意培养?安戈、流鱼等人对她的崇敬是否也是她刻意引导?真是如此,玩弄人心的昭娥该有多么可怕……。
  昭琁已然放下对昭娥的戒心,这下又生出了忌惮,炽人、谭卓皆是颇有见识之人,故去的前南分家家主凤兮心思最为縝密,他也曾疑心昭娥,他们对昭娥的防备不会只是空穴来风,昭琁不知该相信哪方,唯一出路便是继续查下去……。
  「谭总管,父亲说当年宗家内乱是叔父挑起,可他原先应当已经放弃宗主之位,你可知晓他再生野心的原由?」炽人认为烈人的转变与昭娥脱不开关係,可能二人有所合谋。
  「小人不知,不过从风烈人是知道宗主不喜昭娥小姐的,宗家人皆知他不如外头说的是为了让宗主抱憾终生而谋杀昭娥小姐,从一事看来,二人之间定有恩怨,他们素来没交集,能扯上生杀大仇的兴许就与当年内乱有关。」
  昭琁一步步寻求真相,可真相却将她引导向昭娥的阴险狠毒,一边是仁心仁术、悬壶济世的圣洁之人,一边是玩弄人心、心计诡譎的狡诈之人,究竟哪个才是她?
  昭琁与谭卓在牢中谈话,丝毫没发现角落一尾烬螟蛾悄然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