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华晓然一进家门,就闻到浓浓的酒味。
「晓然,你回来啦!」一位中年男子说。
「叔叔?您回来了?」华晓然讶异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爸爸!」小顏朝着男子跑去,开心的抱着他。
张嘉寧是华晓然的叔叔。因为工作的关係,基本上一整年都在国外。偶尔才会回来,但是却把华晓然当成亲女儿来照顾。所以每年都会偷偷从国外匯钱给华晓然,让她当作是自己的生活费。刚开始,华晓然不敢答应,怕会钱他们家人情,但在张嘉寧的坚持下,华晓然还是答应了。但她也从不会将钱用在除了学习以外的东西。
「你阿姨她喝醉了,辛苦你去接小顏了。」张嘉寧看着半躺在沙发上,喝得烂醉的徐亦如,无奈地摇了摇头。
「对了晓然,你和小顏都还没吃饭吧?来来来,叔叔刚刚煮了一点饭菜,多少吃一点吧。」张嘉寧将厨房里刚刚热好的饭菜拿了出来,摆在堆满啤酒瓶的餐桌上。
「谢谢叔叔。」华晓然接过张嘉寧端来的白饭,安静地吃着晚餐。
「晓然啊,叔叔这几年不在家,你亦如阿姨有没有亏待你呀?」张嘉寧关心的问。这几年他出差在外,虽然常常寄钱回来,但他也知道自己妻子吝嗇的个性,是绝对不会把多馀的钱分给自己的小孩,更别说是华晓然了。
当年,父母一直反对他们婚姻,因为张嘉寧家里是开公司的,经济条件很好,而徐亦如家里只是一个开小吃店的,根本配不上他们家。
「张嘉寧,你如果敢娶那女人,我就把你赶出我们家!」张嘉寧的父亲非常反对张嘉寧和徐亦如结婚。当时,是张嘉寧不顾家族的反对,将徐亦如娶进门。给她豪华的房子住,给她名贵的食物吃,把她当神仙供着养着。
但是,这么做自然有受到了家族的质疑,张嘉寧的父亲为了面子,便下令让张嘉寧调到国外的分公司,五年后再回来。自从张德寧被调到国外协助分公司,仗着张嘉寧每个月都会寄钱回家里,徐亦如变得好吃懒做,甚至还把原本的工作辞掉,整天待在家,不然就是出去大买特买。
在华晓然住在他们家之后,竟然连孩子都不顾了,整天使唤华晓然。
张嘉寧在国外听闻这件事后,便决定偷偷匯钱给华晓,让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没有,阿姨对我很好。」华晓然说着违心之论。
「这几年,叔叔不在,辛苦你了。」张德嘉知道,华晓然是为了让他安心。
「对了叔叔,您这次为什么会提早回来呀?」华晓然好奇的问。
「之前叔叔会去国外是因为分公司的问题处理不好,现在问题处理好了,叔叔自然就回来了呀。」张嘉寧笑了笑,亲切地看着华晓然。
「那爸爸以后就不会离开我们了吗?」一直沉默的小顏突然开口。
「对呀,爸爸不会离开你们了。」张嘉寧轻声地说。
华晓然躺在床上,眼睛放空的望向天花板,但脑中已是思绪万千。
「他……为什么要抱我?」当时情况紧急,华晓然根本来不及细想。但是,时破云那时候真的抱了她,对吗?
那么,那个拥抱,是安慰?是鼓励?抑或着是带着感情的?
华晓然怎么想也想不透。
经歷过夏宇澈的事之后,她再也不相信「感情」。
但是,她好像有一点喜欢他。
「难道……?」华晓然赶紧打断脑中的想法,她不想再受伤害了。
「对了!明天要帮时破云做点心来报答他!」华晓然突然想起和时破云的约定。
华晓然立刻上网搜寻怎么做简单的小点心,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做失败率低又好吃的饼乾。
平常华晓然在家就常常为表弟表妹们煮饭,所以还是有一些基本功的,至少不会炸了厨房。
隔天一早,天还没亮,华晓然就带着手机出门採买需要的材料。
「鸡蛋、牛奶、麵粉……」华晓然低头看着手机里的配方,缓缓穿梭在社区附近的超市,这家超市因为二十四小时不关店,加上老闆娘为人和善,所以社区的居民常常会来这里购买生活用品。
忽然,华晓然迎面撞上一个人。
「唉唷!是谁啦?」程洛雪小声哀号着。
「对不起对不……小雪?」华晓然一边道歉一边抬头,却看见对面那人竟是程洛雪!
「晓然你怎么会在这里?」程洛雪讶异的问,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我才要问你,你家离这里不是很远吗?」华晓然比程洛雪还惊讶。程洛雪虽然住的离这里不算远,但走路过来至少也要个二十分鐘。
「我……」程洛雪低着头,偷偷瞄向华晓然。
「你又做了什么事?」华晓然一脸我知道你又做了什么好事的表情。
「昨天晚上,任寧打电话给我,跟我说要我报答他帮我削铅笔,还帮我送回来这件事。」程洛雪一副快虚脱的样子。
「但是他怎么会有你手机号码?」华晓然好奇的问。
「还不是被他逼的!」程洛雪一提起这件事就想衝去把任寧抱揍一顿。「他就说什么这样联络公事比较方便,我听他在那瞎掰!」
「那你要怎么报答他?」华晓然看程洛雪今天的架势,不难猜出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得问一下。
「做饭呀!」程洛雪理所当然地看着篮子里的东西。
「我觉得他会被你毒死。」华晓然也看向程洛雪手上提的篮子, 里面有鸡蛋,盐,排骨,蔬菜……应有尽有,搞得像是要开间餐厅。
「说什么呢?我煮的饭那么好吃!你不是吃过吗?」程洛雪骄傲地说着自己的厨艺有多厉害。
「行吧,你开心就好。」华晓然放弃挣扎,心里只想着不要再出现第二个受害者。
「那你呢?你一大早来这干嘛?你不是很爱睡觉吗?」程洛雪也开始追问华晓然。直觉告诉她,能让他这个好闺密放弃难得的补假时间出来买东西,肯定不简单!
华晓然将昨天发生的是一五一十的告诉程洛雪。
「真的吗?时破云他抱你?你怎么没跟我说!」程洛雪生气的质问华晓然。
「唉,昨天太多事了,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对不起啦!」华晓然撒娇的拉着程洛雪。
「话说,你要怎么拿给给任寧吃啊?」华晓然又瞥了一眼程洛雪的篮子。
「喔,我叫他来我家。」程洛雪边说边掏出包包里的手机。
「什么?你叫任寧去你家?你是个女生耶!」华晓然激动地看着程洛雪,生怕他在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
「唉,还好啦!而且今天我爸妈刚好不在家,不会有人看到。而且,你一个女的去男生家也不合理吧?」程洛雪一口气说出一长串话,但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手机萤幕。
「我……」华晓然被程洛雪的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
「不说了,我先回去啦!掰掰!」程洛雪终于抬起了头,跟华晓然挥了挥手。
「嗯,掰掰!」华晓然也有注意到刚刚一直盯着手机的程洛雪,八成是任寧吧。
「也该回去了,小顏他们该醒了。」华晓然走向柜台结帐,便走回了社区。
「原来呀,时破云那个人居然喜欢华晓然。当初,他可是连我都拒绝了呢。没想到居然看上她。」这时,一直躲在一旁偷听两人对话的周欣卉,缓缓的走了出来,冷笑着看向华晓然离去的背影。
2
「吃饭啦!」华晓然端着刚间好的蛋饼和火腿走出厨房。
「太棒了!」小顏和其他的孩子们早已坐在餐桌上等待华晓然为他们做的早餐。
「你可不可以多为孩子着想!这几年孩子你都丢给晓然来照顾,你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房间里传出张嘉寧大吼的声音。
「你厉害你来照顾呀!这几年去国外也没几天回来,谁来关心我和他们?」徐亦如也对着张嘉寧大声喊着,还略略带着哭腔。
不久后,房间里便传出东西碎掉的声音,随后便传来张嘉寧无助的声音,「不!」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喜欢我姊那女人!我都知道!你不就是因为她死了,才来娶我吗?」徐亦如发狂似的大喊。
华晓然听了猛地一惊,「她……她刚刚说什么?」
「姊姊,爸爸他们……」小顏眼眶含泪,应该是被吓到了。
「姊姊姊姊,我们离开这里好吗?」一旁年纪较大的小晴也颤抖着说。
「好,等你们吃完,姊姊就带你们出去,好吗?」华晓然收拾了心情,心想离开这里,以后再来细想,便拍了拍小晴的头,柔声说道。
华晓然看向手机,此时时破云打来电话。
「还记得今天的约定吗?」时破云在另一端语带兴奋的说。
「对不起阿,我今天家里有点事,还是我直接去你那边做给你吃?」华晓然抱歉的说。
「可以呀!」时破云爽快的答应,像是很满意剧情的发展。
「那……」华晓然犹豫着要不要带小顏他们去。
「怎么了吗?」时破云紧张的问。
「喔,没事没事。只是,我可以带我的表弟表妹去吗?」华晓然想了想,便索性直接开口。
「当然可以呀,欢迎欢迎!」时破云知道他们家复杂的事,所以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有五个人唷,加上我有六个。」华晓然十分讶异时破云那么快就答应了,便决定事先打个预防针。
「额……这么多?不过没关係,我家大。」时破云怕华晓然以为他不欢迎她,便赶紧改口。
「你也太凡尔赛了吧!」华晓然笑了笑。
「对了,我还没问你,你家在哪里呀?」华晓然突然想到还没问时破云他住哪里。
「啊啊啊!对不起我忘记告诉你了!你知道我们学校附近有一整排别墅吗?我就住那。」时破云抱歉的说。
「哇!你住那么好呀!也对,你们家有钱。」华晓然光是想到可以住在那栋大别墅里,就觉得很幸福。
「那我到了再跟你说。」华晓然看了看时间,如果要在中午之前到,现在就得出发。
「恩,那等等见。」时破云微微不捨的跟华晓然道别,但又有些期待她的到来。
华晓然听见房里的叔叔阿姨还在吵,便决定先留个纸条给他们。依照往常的经验,把小顏带走不会招来阿姨的骂,她恨不得他们直接消失在她面前。
整理好东西和食材,华晓然便带着五个弟弟妹妹出门。
华晓然家里距离学校并不远,只有走个五分鐘就能到。华晓然边走边和他们聊天,却听到小晴说：「妈妈每次都会打电话跟爸爸吵架,好可怕!」
华晓然心想：「他们最大的才五岁,就要经歷这种事情。唉,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他们!」
走着走着,便看到一整排大别墅。
「哇!姊姊,这也太漂亮了吧!」小顏眼睛放光的看向眼前的建筑物。
精緻的装潢,简单的顏色,看起来豪华又不失优雅。随然平常张嘉寧给他们住的地方不差,但和这里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华晓然传简讯给时破云告诉他她们已经到了。
半晌过后,从最后面的别墅里走出来一个人,时破云穿着T-shirt和休间鞋从远方跑来,看起来就像是个阳光的少年。
「晓然!」时破云从家门口一路跑来,对华晓然热情地挥手。
华晓然也笑着挥了挥手。
「姊姊,那个哥哥是谁呀?」小顏拉了拉华晓然的袖子。
「他是姊姊的同学,帅吗?」华晓然蹲了下来,笑着问。
「恩!」小顏也露出了可爱的笑容,点了点头。
「晓然,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时破云一边喘着气一边笑着说。
「你说什么?」华晓然站了起来,好奇的问：「对不起呀,我刚刚没听清楚。」
「没什么没什么!你们快点跟我进来吧!」时破云脸上驀然一红,便赶紧低下头,摸了摸小晴的头发,想藉此挡住自己烧红了的脸。
「喔,好呀!」华晓然连忙牵起小顏的手,题起手边用来装食材的大袋子。
「我来帮你提吧!」时破云看华晓然一个人又要看着弟弟妹妹,又要提大包小包的,便决定帮帮她。
「啊,谢谢呀!」华晓然感激地看着时破云,却见时破云也在盯着她的脸瞧。
3
「你……为什么要盯着我?」华晓然诧异地看着时破云,内心却波涛翻涌。
很久没有人,这样认真地看着她。
「我……我没有。」时破云的脸更红了。
「喔。」华晓然嘀咕一声,便逕自往前走。
「誒誒誒,等等我!」时破云从后面追上她,时破云突然有种,华晓然比他更熟悉这里的感觉?
「这个社区一共有十一栋别墅,所以刚好有十一户住在这里。」时破云开始跟华晓然介绍他们家。
「你讲的不是废话吗?十一栋不然要有十二户呀?」华晓然大笑着看着时破云。
「不是……有的时候……」时破云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尷尬的笑了笑。
「你不觉得你笑起来很好看吗?」华晓然突然说。
「有朋友说过。」时破云诚实的回答。
「所以说呀,你要多笑一笑呀!」华晓然颠起脚尖,把时破云的嘴角往上提,让他露出一个「微笑」。
看着时破云微微挣扎的样子,华晓然笑得更开心了。
「第一次有人敢这样用我!」时破云嘟起了嘴,斜瞪着华晓然。
「唉唷,你别生气,别生气呀!」华晓然见时破云生气了,便赶紧哄着他。
「哼!为了给刚刚的是赔礼,你必须多做一个点心给我吃!」时破云双手叉腰,看着华晓然。
「切,怎么可以这样!」华晓然着急地大喊。
「我就是要这样,怎样?」
「誒誒誒,你回来!」
「我偏不!」
两人从社区门口吵到了时破云家门前。
「请进!」时破云拉开大门,躬身邀请华晓然进屋。
「哇!你们家好大呀!」华晓然一走进时破云的家,便开始讚叹。
「姊姊,我也想住在这里!」小晴一进门也开始东张西望。
「你们随意坐,这礼拜我爸妈一起出去玩了,都不在家。」时破云一进门便走向厨房。
「我什么时候开始做呀?」华晓然一安顿好弟弟妹妹们,便开始寻找时破云,但是这房子实在太大了,华晓然绕来绕去也没看到他。
走着走着,华晓然来到一间书房前。房间的门半开着,华晓然好奇地探了探头,只见里面有个大大的书柜,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书。
「你在这呀!」时破云的声音驀然从后面响起。
「啊!」华晓然吓得大叫。
「你干嘛站在这里呀?」时破云疑惑的问。
「唉唷,都怪你家太大了啦!害我都迷路了!」华晓然小声咕噥着。
「你还怨起我啦!」时破云笑了笑。
「想进去吗?」时破云见华晓然对书房里的东西十分好奇,便开口问她。
「真的吗?这应该是你爸爸的书房吧?」华晓然不确定的问。
「真的,进来吧!我来给你介绍介绍。」时破云打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
房间里,除了那个大大的书柜,一旁还有一个小桌子,上面堆满了资料和书籍。书桌上,有两台电脑,还有许多写满构思的纸张。房间里还有个落地窗,窗外还有个种满植物的阳台。阳光洒进来,让这间书房显得更加充满意境。
「你爸平常都在这里写小说吗?」华晓然惊讶的问,她从来没想过,有生之年可以亲自到时纬的书房里来参观。
「对呀!那两台电脑,一台拿来写稿,一台拿来查资料,毕竟你也知道,我爸写的是古风小说,还是得考究一下歷史,所以你也看到了,架子上有一堆歷史书。」时破云一提到这间书房,便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那……你未来也想当小说家吗?」华晓然看向坐在椅子上的时破云。
「不想。」时破云说。
「那你想当什么呢?」华晓然看着时破云。
「我想唱歌。」时破云平静的开口。
「但是他们都不支持我。」时破云接着说,那双眼睛显得暗淡无光。
「为……为什么呢?」华晓然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落。
「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唱歌、弹吉他,也很想当一个歌手。但是,我们家没一个支持我。他们都跟我说,当歌手想红很难,还不如好好跟父亲一样,当个作家。如果没混好,还能去找个上班族的工作赚钱。」时破云缓缓地闭上眼睛,说出了他的过往。
「但是,我不会如他们的愿。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过。」时破云睁开了眼睛,但不似刚刚那般无神。他的眼睛里,带着坚毅,不服和执着。
「我支持你!」这时,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华晓然出声了。
「什……什么?」时破云愣住了。
「我说,我支持你。」华晓然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了一次。
「谢谢你。」时破云小声地说。
「那,你什么时候要唱歌给我听?」华晓然听了时破云的话,便问了这个自己期待已久的事。
「嗯……下礼拜我们学校要举办音乐祭,到时候我先唱给你听,好不好?」时破云想了想,突然想到下礼拜是一年一度的音乐祭,便决定让华晓然先试听,也可以当作他的第一个观眾。
「好呀!」华晓然微微一笑。
「对了,你们厨房在哪里呀?」华晓然这才想起她来这里的目的。
「我带你去。」时破云说着就把华晓然带到他们家的厨房。
「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厨房!」华晓然在内心由衷讚叹。
厨房里应有尽有。而且,大小是普通人家的两倍!各种锅具和食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柜子上,冰箱里的食物也都很新鲜。
「那我开始做囉!」华晓然从包包里拿出食材。
「好的,做好了叫我啊!」时破云说着便走向客厅,陪小顏他们一起看电视。
「做好了!」华晓然将饼乾从烤箱里拿出来。一转头,就看见时破云带着五个小孩坐着流理台盯着她手上的饼乾。
「妈呀,你们要吓死我呀!」华晓然大叫了一声。
「哇!你也太厉害了吧!好香唷!」时破云像小孩子一样,夸张地大喊大叫,说完便要伸手去拿。
「誒等等!饼乾要放凉了才好吃!」华晓然不客气地打掉时破云偷偷伸出的手。
4
「那我回去囉!」华晓然对时破云挥了挥手。
「掰掰!」时破云也笑着回应。
「哥哥掰掰!」小顏他们也对时破云道别。
一进家门,已经没有出门时的吵架声。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微妙的气氛。
「晓然。」坐在沙发上的张嘉寧突然开口。
「怎么了,叔叔?」华晓然第一次见张嘉寧的语气如此沉重。
「我跟你阿姨……」张嘉寧顿了顿。
「要离婚了。」他吸了一了一口气,把话说完。
「叔叔你……」华晓然愣了半晌,便蹲下来跟小晴说：「小晴,你先带弟弟妹妹们回房间玩,姊姊等一下再去找你们,好不好?」
「嗯。」小晴乖巧的点了点头,便转身带着小顏他们回房间。
「叔叔,到底怎么了?」华晓然坐了下来看着张嘉寧,平静地问。
「今天早上,我跟你阿姨吵架,我想你应该也听到了吧?」张嘉寧问,语气里尽是无奈。
「嗯。」华晓然小声地回答。
「那……你有听到她说我当年喜欢的,其实是你妈妈吗?」张嘉寧轻轻说着。
华晓然忍住快要溃堤的泪水,缓缓点头。
「当年……」张嘉寧闭上眼睛,说出那已在心中尘封已久的往事。
「学长早!」徐亦曦热情的向对面的男孩挥了挥手。
「早!」张嘉寧也笑着回应。
「学长,今天我放学不用去补习,我们……」徐亦曦拉着张嘉寧的手,害羞地低下头。
「我们……去看电影吧!」张嘉寧看着徐亦曦害羞的模样,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好呀!」徐亦曦开心的笑容,像是刚刚绽放的花儿。
「当年,我和你妈妈就读同一间学校。亦曦在一次活动上,遇见了就读高三的我。」张嘉寧说。
「后来,我们越走越近,在我毕业的前一个月,我鼓起勇气跟亦曦告白了,而她也答应了。」
「我们努力地把握住每一个和彼此相处的时光,因为我们都知道,以后很难见面了。」
「我毕业后,选择了离当时就读的高中很近的大学。每天放学后,我都会到校门口,等待晚自习结束的她。但是很快的,我爸妈发现了我和亦曦的事。」
「他们非常反对我和亦曦交往,认为亦曦的家世背景不够好,配不上我们家。他们给了亦曦一笔钱,想叫她离开我。最后,甚至逼着亦曦,和你爸结婚。」
「什……什么?」华晓然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没错,亦曦一点都不喜欢你爸爸。但是为了我的未来,她选择了隐忍。」张嘉寧痛苦地说。
「亦曦过世后,你阿姨突然开始接近我。当时,我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居然觉得她跟亦曦很像。不管是姿态,仪容,甚至是说话的方式,都跟亦曦一模一样。」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你阿姨她在我和亦曦交往的时候就喜欢我了,当时,也是她去跟我父母说我和亦曦的事。」
「这……这怎么可能!阿姨怎么会……?」华晓然喃喃说道。
「是你!是你没有保护好妈妈,妈妈就是因为你才会过的生不如死!」华晓然站了起来,抓狂般地指着张嘉寧大叫。
「晓然,晓然,你冷静!」张嘉寧紧紧的抱住在怀中颤抖的华晓然。
「是你,是你拋弃了妈妈。是你……」华晓然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
「晓然,对不起。」张嘉寧愧疚地说。
「这是一句对不起能解决的吗?」华晓然怔怔的说。
「晓然,叔叔知道对不起你们母女。但是,叔叔没办法呀!」张嘉寧叹了口气。
「呵,没办法?那为什么你可以娶到阿姨?比起妈妈,她有比较好吗?」华晓然眼眶里含着眼泪,挣脱张嘉寧的怀抱。
「我……」张嘉寧一时无言以对。
「亦曦过世后,我看到她传了一条简讯给我,上面写着:嘉寧,照顾好我的家人,拜託了。」张嘉寧本来不想告诉她的。
「所以,我决定娶你阿姨。其实,是想照顾她唯一的亲人。」
「你知道,妈妈如果没有遇到那场车祸,也活不久吗?」华晓然忽然开口。
「什么?」张嘉寧愣住了。
「妈妈,早在那场车祸前,就生病了。」华晓然平静地说出这件压在她心底已久的祕密。
「什么病?」张嘉寧着急地问。
「胃癌,当时已经末期了。」华晓然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张嘉寧疑惑的看着低着头的华晓然。
「我之前在整理妈妈房间的时候,看到她的桌子底下压了一张检验报告……」华晓然话还没说完,便已经泣不成声。
「没事的。」张嘉寧拍了拍华晓然的背。
「会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