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瑟尔关上房门,将门边的灯源开关按了开来。
她的房里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一张床、衣柜、化妆台及一旁的花架上掛了一个悬吊式鸟笼,此时正房门大开。鸚鵡的睡眠时间比人类长,这个时间点,莎拉早该去睡了,她只好把麻烦的宠物放到笼子里,再轻轻闔上门。
当然,鸟笼的门她本来就没在锁的,像他们关狮子、老虎的笼子也都没在上锁,他们饿了还会自己去厨房找东西吃,都不用餵食。
等赫瑟尔在床头坐下时,才看见被她掛在墙上的麦梗帽。
十九世纪初,好像是不久前,又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
雪利马戏团,成立于1805年联合王国的都柏林,当年乔治三世在位,谢尔本党派被迫下野,然而,谢尔本却在他的老家爱尔兰,藏了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辛,谢尔本的外甥,也就是他们团长──亚岱尔,便成了眼中钉。
团长放弃贵族的身份,偽装成平民,成为一家贵族名下马戏团的团长,并收留孤儿、及战争时期没有居所的人,亚岱尔却仍是被发现了。
1812年独立战争,政要抓来了印第安部落的巫师,烧了他们的马戏团。
不料,他们却活了下来,成为了不老不死的怪物。
他们每晚都要承受被烈火焚烧之苦,这便是违背世界法则,所需要承受的代价,唯有一个方法可以救他们──那便是,收集人们临死前的恐惧,以取代他们的灵魂,将烈火的诅咒转移到他人身上。
他们眼睁睁看着身边人老去,世界在更新,他们那个年代,连蒸汽火车都还没发明,现在人却人人一辆汽车,用石油便能驱动。
麦梗帽的边都已经鬚掉了,但赫瑟尔仍是捨不得扔下。
──这是她父母唯一留给她的东西了。
「轰隆──」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巨响,赫瑟尔猛地睁开眼,警惕地望着周围,不敢轻举妄动,紧接着,地面就突然剧烈震动了起来,连悬掛式鸟笼都摇摇欲坠,本来睡着的莎拉都醒了过来,响起他振翅的声音。
照理来说,他们身处的马戏团大棚,是团长亚岱尔创造的空间,入口连接马车门,不应该会受到其他事物的波及──
「赫瑟尔......」莎拉很快就落到赫瑟尔肩上。
「别说话。」赫瑟尔说完,便推开房门,发现除了她,大家都出来了,哦......除了他们的狗熊驯兽师,就算天塌了也没人能阻止她睡觉。
「走吧,我们先去外头看看吧。」对门的昆娜怕她们紧张,才主动开了口,「大家别担心,团长这时间点应该回来了,有团长在,你们紧张什么。」
昆娜一发话,大家才像找到了主心骨,除了有位穿着火辣的女子,看了昆娜一眼,有些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但还是跟着大家推开红色帘幕,到外面的舞台去,和另一边男生宿舍的人匯合。
这下子,他们整个马戏团的人,总算是凑齐了。
赫瑟尔也是一眼就看见站在舞台中央的团长亚岱尔,他有着一头金发,舞台灯光打在他身上,看上去特别闪闪发光,好像他一出现,在大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虽然这头金发,也象徵了亚岱尔曾经贵族的身份。
当年,要不是有亚岱尔收留他们,他们可能早就在死在战乱中。
在场的人,都是当年无依无靠的人,哪有可能在战火在活命?
见大家都围在那里,赫瑟尔便逕自往另一边走去,虽然,她从某个人面前经过时,那人才开喊了声「赫」,她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独留少年在原地,看上去心情有点沮丧的样子。
马戏团的大门依然是马车门的模样,赫瑟尔靠了过去,拉开了一旁的皮革窗帘,发现他们才刚离开波士顿,放眼望去,还能见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美国的车子真的好少啊。」一旁的莎拉也凑了过来。
赫瑟尔透过马车的窗户,看外头的景象,是美国漆黑的公路。
只不过,他们马车的速度,比一般汽车都快了很多,她眼睁睁看见他们超了无数次车,还是直接从人家车子穿透过去的。
「这有什么好新奇的?」赫瑟尔瞥了莎拉一眼,便不想再理他。
真不知道今天说,人类的海都一样的是哪隻鸚鵡?
「走了。」见莎拉整隻鸟都要贴上去了,赫瑟尔只好把他扒拉下来,但想了想,还是又补了一句,「有什么好看的?我们下一场表演在日本冲绳,你不是想吃那什么红豆塔,看你可怜,给你......当个饲料也不是不行。」
「是红芋塔──不是红豆塔──」莎拉的鬼叫声在她耳边繚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