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煬帝杨广在东都洛阳宫西面兴建的西苑,到了唐朝依然存在。李世民攻下洛阳时,烧了前隋的东都宫殿,但保留了西苑。到了贞观五年,他决定重建东都宫殿,也下令修缮这个他与洛湄初遇的地方。
贞观十一年(西元637年)李世民东巡,乃是西苑整修完成后,他第一次驾临。最令他高兴的是,他有洛湄在身边,与他一道旧地重游。
这是阴历二月的仲春时节,西苑之中草木萌芽、百花绽放,景色美不胜收。皇家马车停在西苑门口。李世民叫侍从们都留在西苑门外,只与洛湄一同踏进西苑漫步。
走着、走着,李世民侧过头去,眼看虚岁三十四的洛湄依然姝顏未改,在树树繁花之间显得人比花娇,不由得看呆了。
洛湄被他注视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同时嘴角牵起了娇羞的微笑。她任由皇帝的大手牵着她的纤手,到处漫游。
自从玄武门之变以来,她从未有过如此轻松的心情。这几天,她回到了生长的地方,有一种倦鸟归巢的舒适,再加上见到了娘家人,就更觉得安逸。
李世民为了讨好洛湄,传召洛湄的父母进东都皇宫时,特免他们下跪,并且赐坐。除了没有喊出国丈、国丈娘,他都以对皇后父母的同等礼节,在东都皇宫招待洛湄的双亲,使得两老受宠若惊。洛湄也难以相信,皇帝爱屋及乌,竟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她无法不还以感激的笑容。
玄武门之变以后第一次,李世民看到洛湄展顏。在这大地回春的时节,洛湄也开始解冻了!李世民不禁暗自深深感叹:超过十年的心血,终于没有白费!
两人赏遍了杏花林醉人的粉红花海,就转往湖边走。洛湄知道,皇帝想带她到何处去。她忽觉有些忐忑,好像唯恐在那边遇见虚岁只有十二的自己,唯恐面对流年沧桑...
湖面春水清澄荡漾。湖畔的桂树林已长出了嫩叶,但未到花季。树林间,那座鞦韆犹在。
李世民从怀中掏出了一条手绢,动手擦那鞦韆的座位。洛湄看那手绢发黄,而且有几点小破洞,正诧异皇帝怎会用旧手绢,驀然间,她注意到那手绢一角绣着一对小蝴蝶,顏色几乎褪尽了,但她认得...
“皇上,” 洛湄声音微颤着开口问:“这条手绢---?”
“是你的。” 李世民接口简答。
“这么多年———” 洛湄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满心都震荡着不可思议的感动。
“等到今年秋末冬初,就满二十二年了!” 李世民凝望着洛湄,含情脉脉微笑道:“再过二十二年,朕还会带你到这里来,再看你荡一次鞦韆。”
洛湄含羞垂下了浓密的眼睫,嗔道:“再过二十二年,洛湄就老了!”
“不会!” 李世民朗声笑道:“朕见过你母亲,就晓得再过二十二年,你一定像她风韵犹存,而且比她更美,还是京洛第一美女!”
不等洛湄反应,他又打趣道:“二十二年以后,只要朕说你还是京洛第一美女,你就是!没人敢反对。”
洛湄被他逗得忍俊不禁,扑嗤笑出声来。
李世民见她的笑容还含有宛如小女孩一般的纯真,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她乌黑的发髻。他的另一手则拿着擦过鞦韆的溼手绢,放进了自己身上玄色薄呢披风的口袋。
“鞦韆擦乾净了,你坐上去吧!”李世民温存说道。
洛湄坐上了鞦韆。李世民退到一旁,观看她慢慢往后摆,又往前荡起来。
春日天空忽然转阴,又轻轻飘下了沾衣欲溼的细雨,就像二十一二年前那个秋冬之交的桂花,点点沾上了洛湄的浓黑长发。时间被这一片迷濛渲染得模糊了。李世民恍惚看见了二十一二年前,那个水嫩甜美的十二岁小姑娘在荡鞦韆,也几乎觉得,他自己回到了虚岁十八,变回了那个刚从雁门救回隋煬帝的英勇少年。
如果,当年相遇之后,有机会相识,那个小美女应会动心吧?当年那个小军官,满脑子只想要为大隋建立更多军功,未来出将入相,并没有夺取天下的野心,更没有残杀兄弟的狠心,那样单纯上进又奋发有为的少年英雄,想必可以赢得清纯小美女的芳心吧?
假如那时候能够与她订亲,等个几年,等她及笄之后就成亲,假如,她从未嫁给元吉,朕就不用花十年岁月苦苦争取她的心了!李世民暗自感慨。然而,十年博得一笑,他发现,还是值得!
驀然间,他觉得热情燃遍全身,热出了一身汗。于是,他卸下了薄呢披风,放到几步以外赏桂亭内的石桌上。甚至,他也脱下了龙袍,却丝毫不感觉到寒冷。他只穿着长裤与短靴,走回去看洛湄盪鞦韆。
鞦韆来回一波又一波,先往后,再往前。这一波往后的时候,洛湄看见皇帝上半身打着壮实的赤膊,走到了鞦韆的正前方。
洛湄来不及煞住,鞦韆座椅直直把她往前推送!她只能张开宽阔长裙内的修长双腿,投入皇帝强而有力的怀抱,任由皇帝恣意占有...
两人深深交合,紧紧相拥,在春雨绵绵之中。洛湄恍惚觉得,自己也像坠落湖中的雨水,融入了李世民的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