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当着诸多家长的面,他也不好表现得有偏袒性。
最后纪玉兰带着甘子星一起被请到了办公室里。
不知哪位老师提供了一套衣服,牛静至少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了。
只是看过来的眼神难掩恶毒。
纪玉兰动了动身子,不让对方直接等着甘子星。
倒是小孩儿平静地道:“不用多事,被瞪几眼又不会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但她这眼神让人不舒服,万一你晚上做噩梦怎么办?”
甘子星想反驳自己没有那么胆小,但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她眼中的戏谑之情便又不出声了。
反倒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周老师刚问了一句什么情况,牛静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告状:“这孩子是个魔鬼啊,学校一定要把他开除!”
她做恐惧状:“这么小就想杀人,这样的孩子留在学校里让我们如何放心?”
办公室外头聚集了一些不愿意离开的家长,校方不能对他们采取强硬措施,也只能任由他们围观旁听。
所以牛静这话一说出来,立刻得到了不少家长的附和。
“就是就是,居然推人下水,这还好是个大人,万一是孩子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万一他下次不是推人下水,是推人下楼怎么办?”
“这种人绝不能留在学校,否则我们孩子的安全都没有保障!”
一时间竟然有些群情激奋的意思,各种谴责的话传来。
周老师等人听着脸色都有些发白了,只有他们这些常常跟家长打交道的老师知道,一旦家长们联合起来对学校施压,甘子星很可能面对很严重的后果。
身为班主任,她自觉对学生比较了解,实在想象不出这个聪明的孩子会做那么恶毒的事情,不由开口为他说话:“请家长同志们冷静一些,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子星平时在学校里是很乖的,我觉得他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话音刚落,牛静已经高声:“难道我会说谎?我刚刚有多狼狈大家都看到了的,我总不能自己跳下水去就为了污蔑他吧?”
这话难以反驳,周老师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纪玉兰对着她笑了一下表示感谢——这是一位好老师,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有保护学生的本能。
“你掉进水里了这一点无可辩驳,”她沉声开口,“不过我倒想问问,在你掉进水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牛静视线虚了一下,却又马上强硬起来:“能发生什么?我一个长辈找他说几句话也不行吗?”
“说几句话?你跟我家孩子有什么话好说?”纪玉兰目光轻蔑,“牛静,孩子可以不懂事,大人却得要点脸,我以为你应该知道,我们两家老死不相往来是最好的结局。”
来表达抗议顺便看热闹的家长们立刻精神一振——这话听着就有故事啊。
牛静硬邦邦的道:“那是你的想法,我没有那么小气。”
被她这种颠倒黑白的态度气笑了,纪玉兰嘴角勾起:“我还不知道你的脸皮居然这么厚了。”
不等对方反驳,她又道:“各位家长同志,大家都是有孩子的人,不妨听听我家孩子受了什么委屈。”
侧了侧身子,让出后头的小孩儿来。
纪玉兰柔声:“子星,牛静跟你说了什么,你一五一十告诉大家。”
牛静想说什么,被她直接堵回去:“就算是法庭判刑也要经过双方陈述的,你不想让子星开口,是在心虚吗?”
这个锅她当然不愿意背,只能恨恨闭嘴。
不过看样子也不是很担心,大约是觉得自己说的那些话并没有什么问题。
甘子星一点没让人失望,口齿清楚的复述了一切:
“这位阿姨跟我说,我和哥哥是没爹娘的野孩子,还说婶婶也是个贱人,说我们全家都该死。”
小孩儿一边说,一边红了眼眶,显出符合年纪的脆弱来。
他紧握着拳头,带着哭腔继续:“她还说麻雀就是麻雀,有几个臭钱也变不成凤凰,还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什么银行什么贷款的……”
不少人皱起了眉头。
虽然人都有火气上头口不择言的时候,但一个大人对着个孩子语言如此怨毒,大部分还是觉得不太好。
尤其是家长们特别擅长由人度己,一想到如果是自己孩子听到这些污言秽语,就难免对牛静生出不满来。
没想到甘子星居然能将这些话复述得七七八八,牛静也有些窘迫,但很快就撑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我承认,这些气头上的话是不太好听,但你就能推我下水了?”
她看着家长们,又开始鼓动大家:“孩子们之间难免有矛盾,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疯。”
于是大家又开始动摇了。
果然这孩子还是不能继续待在学校。
纪玉兰这时候慢悠悠道:“我家孩子在学校待了一年多了,尊敬老师,友爱同学,到你这就成了随时可能对其他孩子造成危险了?”
牛静嚷嚷:“可能他平时只是掩饰得好。”
“呵呵,各位家长,大家听我说一句,看看有没有道理。”她并不与牛静多争辩,“我之前听说年纪前十几名的孩子与我家子星关系都挺不错,这些孩子可都是公认的优等生,总不会集体说谎吧?不如我们听听孩子们怎么评价子星的。”
她似笑非笑:“大人可能说谎,可能颠倒黑白,说出的话可能水分多,孩子们总该相信了吧。”
这个证明方法还真出乎意料,尤其是年级前十几名的家长也有几个混在人群中,此时根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自家孩子当然是好的,怎么可能说谎!
倒是周老师和甘子星都有些诧异,理由当然是——
那些孩子以前干过什么,当事人和班主任都清楚得很。
全是甘子星以前的“客户”,真叫过来为了避免事情曝光,也绝不会说甘子星一句不好。
周老师忍不住擦擦汗,怀疑自己在学校这种较为单纯的环境待久了,竟不知道学生家长能彪悍到这个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