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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参将自然是认识大将军金印的,更何况长州将军本是祁家一系的人,也早得了大将军即将前来巡查军务的消息。只是他们左等右等,没等来人倒先等到了水灾的消息。随后道路被阻,便完全摸不准闻斐等人抵达的时间了。
  眼下终于见到金印,参将眼睛顿时一亮,忙问那士卒:这帕子你从哪里来的?
  士卒如实回答:回大人,这帕子是方才从城楼下射上来。
  参将一听,忙跑到垛口旁往下张望,可惜俯视而下便只能瞧见黑压压一片人头,压根找不到方才射箭之人。他看过两眼便放弃了,然后拿着那条帕子就去找长州将军。
  如此一来二去,等长州将军匆匆赶到城门时,已经是一刻钟之后了。而此时城门早就打开,城外的流民虽然越聚越多,却也在军队和褚家扈从的管束下排成队列,而后井然有序的等着施粥。
  在这种情况下,不去排队的闻斐一行人便显得格外特立独行了。再加上大将军年轻有为的名声远播,而这一行人身上又有种从沙场归来的悍勇血气,同样上过战场的长州将军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闻斐身份,赶忙上前行礼道:末将徐岩,拜见大将军。
  闻斐见状忙抬手道:徐将军不必多礼,有话咱们进城再说。
  徐岩见状也不拖延,当即冲着城内比出个请的手势:大将军先请。
  闻斐并不与他客气,趁着还没人注意到这里,赶忙领着人入城去了。只是军营距离此处城门稍远,闻斐想了想并不打算招摇过市,于是刚进城门便对徐岩道:徐将军,咱们先找个地方说话。
  军中之人多不拘小节,但闻斐远道而来又是上官,是以徐岩得知她到来也早令人备了酒宴准备给她接风洗尘。哪料闻斐刚进城就来这么一句,徐岩都不由得怔了怔。但好在他到底不蠢,当即意识到什么,便抬手指了指城楼:不如上城楼如何?
  城楼上的守军都是徐岩麾下,看模样颇得他信赖,闻斐自然没有异议。待到一行人上了城楼,徐岩又屏退左右,这才问道:不知大将军有何事吩咐?
  闻斐并没有立刻开口,反而先盯着人打量了一番,待确定徐岩脸上的疑惑不似作假,这才好奇问道:徐将军镇守长州已久,想必已经营有人脉,近来便没听到什么消息吗?
  徐岩茫然:这
  闻斐一看便知,他果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一时间也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感慨。当下也不隐瞒,便将自己近日来的遭遇都与他说了一遍,末了道:我此来,恐是触动了不少人利益,多有人想置我于死地。长州城中恐怕也不能幸免,徐将军可做好了准备?
  徐岩在长州确实经营已久,也发展了些人脉,但文臣与武将之间的壁垒比城墙还厚,徐岩打不破也懒得费这心。于是一来二去,文官中早就传开的消息,他是真一点也不知道。
  此刻听完闻斐讲述,他先是惊诧,继而严肃道:大将军安心巡查便是。旁的地方末将不敢说,但在长州一地,末将便是拼尽全力也会保大将军周全!
  他说得信誓旦旦,就差拍胸脯保证了,闻斐见状也放心了不少。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徐岩便道:大将军不必顾虑太多,这就随我入城吧,想来也没人敢在长州城里闹事。他说完忽然看了眼城外难民,想明白什么似得,又笑道:大将军这些天辛苦了,正好末将使人备好了酒宴,给你接风洗尘。
  说话间,徐岩便拉住了闻斐的手臂,热情的邀她赴宴这态度,比起之前来显然亲热了不少,全然展示了武人的大大咧咧,就是闻斐有点吃不消。
  二人拉扯着正要下城楼,闻斐的亲卫这时忽然说了句:咦,褚家那些扈从回来了。
  徐岩听了不知究竟,但闻斐一行人之前还议论过此事,这时自然都好奇的向城下望去。闻斐也不例外,或者说她心中比旁人的纯然好奇还更添几分在意,当下也不顾被徐岩拉着,急走几步便去了垛口旁向下张望。
  褚家那些扈从果然回来了,官道之上尘土飞扬,却是一群人护着几辆马车正往这边而来凭着绝佳的眼力,闻斐隔着老远便看清马车上褚家的徽记,就不知车上坐着的是何人了。
  徐岩也看到了这一幕,却是有些不满道:我说今日这城门开开合合怎的这般随意,原来是有褚家人要入城啊。
  褚家势大,在长州尤甚,府衙和驻军都不得不给他们面子,徐岩也由此不满。
  闻斐听出了他的不满,但此时此刻却也顾不上与他开解,因为她凭着自己绝佳的眼力不仅看清了褚家的家徽,更在这行人的队伍中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是李凌,明明在双溪镇就分道扬镳了,他怎的又出现在了褚家的队伍里?!
  作者有话要说:  闻斐(有点慌):阴魂不散,趁虚而入不然还是打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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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错过
  李凌是什么人?除了是短暂同甘共苦过的同伴之外, 更是原书中的男主,褚曦的官配!
  闻斐很不想将这人放在心上, 可当初她便下意识疏远对方,如今见到对方阴魂不散般再次出现在眼前,而且还混迹在了褚家的队伍之中,她又怎能不在意?
  今日那马车里坐的是谁?
  在她离开之后,李凌和褚曦是不是又见面了?
  她自暴了身份,绝了和褚曦在一起的可能,对方是不是就要和命定的男主在一起了?
  这种种念头不可避免的出现在闻斐的脑海中, 搅得她平静的心湖霎时间生出波澜,胸口也莫名憋闷起来。于是她抿紧了唇瓣,目光死死的盯着下方的车队, 那执着的眼神恨不能穿透车壁, 看看那马车里的人到底是不是褚曦?
  可惜, 从始至终,那马车的车帘都不曾掀开,也让人无从探究。
  不多时,马车便行至城下,守门的官兵见是褚家人回来, 很快让开一条路来让他们进城。于是马车辚辚载着不知何人,驶入了城中, 而李凌就策马跟随在旁。
  终于,闻斐没忍住, 问一旁的徐岩道:徐将军, 你可知那马车上是何人?
  徐岩方才还不满褚家的特权与霸道,这时听闻斐问起刚要作答,忽然便想起一件事来前不久陛下好似给大将军赐婚来着, 对象似乎正是褚家那唯一的女郎
  想到这里,徐岩便不免一滞,想起之前的抱怨还有点尴尬:这,末将不知。大将军若想知道,末将使人前去打探一二便是。
  闻斐迟疑一瞬,还是拒绝了,再是心有不甘褚曦也不可能接受她的。
  收拾收拾心情,闻斐没再管那马车的事,跟着徐岩下了城楼。后者已经给她备好了接风宴,离开了城楼便领着一行人往城中去。
  闻斐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的,走到半路才想起一事,说道:徐将军大概也猜到了,城外那些流民都是我引来的,我告诉他们长州有粮,于是他们便都来了。
  徐岩闻言顿时了然,笑道:大将军且放心,长州位置不错,此番江南水患独独此地未曾受灾。如今官仓中存粮充足,城外不过数千流民而已,也还养得起。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露出个不知是自嘲还是嘲讽的笑:便是官仓不足,这城里也不会缺粮的。
  闻斐知道他说的是世家的粮仓,只那是别人家的积累,她自然不好置喙什么。所幸徐岩也只是酸两句,很快便岔开话题,引着闻斐一行人往城中最好的醉香楼而去。
  由此,闻斐一行人大摇大摆的入了城,不知入了多少人的眼,私下又碎了多少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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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斐没有猜错,褚曦正是坐在刚才入城的那辆马车里,李凌也正是与她同行。这倒不是褚曦有意带着他,只是李凌背井离乡本没个去处,他又恰好捡到了闻斐的玉佩来投奔褚家。褚旻和褚曦既然收了他的玉佩,总要有些表示,而后者不肯要钱财回报,褚曦也只好暂时将他带在了身边。
  当然,在褚曦看来,她带着李凌与带着那些扈从没什么区别。顶多是李凌没有卖身给褚家,也不曾受到褚家的雇佣,是自由身罢了,而这也无法让她将注意力更多的投注到对方身上。
  只褚曦不知,即便她毫无表示,只身边多了这么个人,便是对某人极大的刺激。
  当此时,褚曦乘坐在自家的马车上,因着连日赶路多有疲惫,再加上长州与她而言也不陌生,进城时便连车帘都没掀开看上一眼。
  直到外间车夫传话:女郎,咱们到家了。
  褚曦这才回神,而后掀开车帘一看,入目的果然便是祖宅那熟悉的黑漆大门。而在大门之外,得知马车入城便已有人在等着了,是个穿着淡黄长衫的青年。青年负手而立,风姿俊雅,见她掀开车帘便往前迎了两步,唇角含笑唤了一声:小妹。
  见到来人,褚曦一直轻蹙的眉头也松开了,含笑唤了一声:阿兄。
  褚曦的兄长实在是多,她本身行九,头上便有八个兄长,年纪最大的比她大了近两轮,最小的也比她大了两岁。而眼前这青年,便正是与她年龄最近的八哥,褚家的八郎褚晖。
  褚晖今岁方才弱冠,回长州来行冠礼之后便不曾去长安了,也不打算出仕为官。按他的话说,家中做官的人已经够多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而褚晖本身对官场不感兴趣,相反更爱制学,于是求得了家主同意,便留在了长州老家读书。
  兄妹俩大半年没见了,重逢自是颇多欢喜。尤其褚曦这一路走来不顺,水匪水患接踵而至不说,就连疫病也染了一回,消息传到长州时褚晖可是担心坏了。
  如今重逢,褚晖便先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褚曦一切安好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而后不免叹道:小妹这一路走来真是磨难重重。我半年前回长州时,路上还没听说有什么水匪,冬日更没有什么水患,早知那时带你一起回来便好了。
  褚曦听了不免失笑:那时我又不知要回来,怎好与阿兄同行?
  本不过随口感慨,褚晖闻言便点点头:说的也是,若非陛下忽然赐婚,你今岁是该留在长安相看的。说到这里他倒不似其他兄弟那般颇多怨言,反而顿了顿说道:我有看过二哥的传信,说来你这一路,倒也多亏了那位闻将军相救
  猝不及防听到旁人提起闻斐,褚曦心中情绪一时十分复杂。有些欢喜,有些怨怼,但想到怀中那块曾经染血的玉佩,诸般情绪又都化作了担忧。
  李凌月前送到江州的玉佩,褚旻当时便派了人去寻,可惜寻了半月也没找到闻斐的半个人影,自然也就无从搭救。但好在后来褚旻隐约打听到些消息,得知闻斐应是逃了,褚曦这才放下半颗心,听从了褚旻的安排离开江州。只剩下那半颗心,不见到闻斐恐怕是放不下了。
  当下褚曦敛了敛神,见褚晖对闻斐观感不错,于是问道:闻将军确实与我有救命之恩,只她离开江州之后便踪迹难寻,不知阿兄可有她消息?
  褚晖待在长州,消息自然是比江州的褚旻更灵通些。他早知道闻斐得罪了江南官场那些人,还被人追杀了,只他不觉得年纪轻轻便闯下偌大威名的人,会折戟在那些小人手上:自榕城之后,便没了消息。不过小妹放心,闻将军那等人物,想来是早就脱身了。
  褚曦在心中无声一叹,只好点头,兄妹二人此事尚不知谈论的人正与他们同处一城。
  两人一边寒暄,一边往府中走去,随后穿庭过院来到正堂,便见一精神矍铄的老者正端坐堂上。正是褚曦等人的祖父,也是褚家的家主褚衡。
  褚衡年过七旬,在此时已算长寿,纵使保养得宜如今也是满脸皱纹。平日里他那满脸的皱纹,每一条仿佛都在述说着主人的威严,唬得儿孙们在他面前莫不生畏。可就在看到褚曦的那一刻,他满脸的皱纹似乎也都舒展开了,浑身的威严也一下子化作了慈爱:曦儿回来了?
  褚曦赶忙上前两步,屈膝向着祖父行礼:孙女不孝,害祖父忧心,还请祖父责罚。
  褚衡是看着褚曦一点点长大的,幼时常将她抱在膝头,又哪里舍得责罚她?更何况她南下这一路走得不顺,长辈只有担忧心疼的,哪里舍得怪她?
  当下褚衡便抬手将人扶了起来,还反过来安慰了褚曦几句,末了说道:水匪横行,水患肆虐,这江南也是时候正一正风气了。
  褚曦听得心头一动,清透的眸子望向祖父。
  褚衡便笑了笑,指着她额头轻点两下:你与二郎在江州做的那些事,莫不是以为能瞒住家里?就二郎那脾性,你也放心将事情交给他去办!
  褚曦听罢眉眼一弯,便知江州之事不需自己操心了。心中大石落地,畅快之余她也露出了几分小女儿态,扯着祖父衣袖温言细语撒了几句娇,顿时哄得老人家眉开眼笑。而后趁着这个机会,褚曦便又开口请祖父帮忙寻找闻斐,至少要确定她平安无虞,她也才能安心。
  褚衡听罢却微微敛了笑,而后捋了捋胡须方道:这事倒不必打听了。两刻钟前,武威侯方才被徐将军迎进城中,如今应是在接风洗尘。
  褚曦闻言一怔,算算这时间,两人岂非前后脚进的城?
  念及此,褚曦忽然后悔进城时没有掀开车帘看看,否则或许当时就能看见对方
  褚衡眼看着孙女在自己面前走神了,人老成精的他自然一眼就能看透褚曦的心思。对于孙女南下逃婚,却在半路上就对未婚夫倾心这种事,他倒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年纪大了,总是更看得开些,更何况闻斐这人本身也是十分优秀的,品性不错的话当他孙女婿也未尝不可。
  不过那也是后话了,眼下他却是不打算让自家孙女为个臭小子劳神,便对褚曦道:好了,之前才养好的病,这一路赶来又是舟车劳顿,曦儿你便先回去休息吧。
  褚曦恍然回神,发现自己竟在祖父面前失态,面上不由一红,赶忙行礼告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凌():我就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工具人,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