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矜垂眸,目光落在他右臂缝了针还没有拆线的伤口上。
他似是注意到,右手微微转过一个角度,朝身后伸了下。
徐正则没有戴表。
“我做了个噩梦。”夏矜目光没有动,轻声说,“醒来的时候你不在,我习惯抱着你睡觉,肯定是因为你不在,我才做噩梦的,”
徐正则从一旁的椅子上拿来他的外套,给夏矜披上。
她推他:“你自己穿。”
徐正则很听话。
夏矜抬起眼:“你下来做什么?”
她问完又低下头去,一个一个帮他系大衣的扣子,轻喃道:“不要告诉我是特意出来在冰水里游泳。”
徐正则没有开口。
夏矜望着他的眼睛:“之前我让你帮我打听北城谁家在科兹沃尔德买了座庄园,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夜晚很安静,仿佛只剩下冷冽的风声。
一朵雪花忽然从夜空飘落下来,落在夏矜睫毛上。
徐正则替她拂去,低声说:“没有。”
夏矜缓缓地眨了下眼睛,
轻轻吸了一口气,抑制颤动的呼吸,撇开目光,却看到纷纷扬扬落下来的初雪。
她转过身,可脚步才刚刚迈出去。
手腕被人拉住。
她不由得又转回来,手腕上的手离开,转而掐在她腰上。
徐正则捧着夏矜的脸,重重吻下来。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又来晚了,留评发红包补偿大家
到点本来看着够三千字了可以发,但又想写到这儿,结果就忘了时间,久等了
第64章 伤疤
这个吻像极了冬夜刺骨的寒风。
夏矜第一次在接吻这件事上, 体会到凶狠两个字。
她伸手用力地推开徐正则。
却被抓着手腕。
他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点也不温柔。
夏矜唇瓣都被磨肿了,被堵着,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手紧握成拳砸过去。
没有撼动一分一毫。
她又砸过去一拳, 重重落在徐正则心口的位置, 还要继续,紧绷着的拳上覆过来一只手,很轻,下一秒, 这个吻也变得缱绻柔和起来。
轻轻地贴在她唇角,温柔又小心地触碰。
夏矜睁开眼睛, 看见徐正则落了片雪花的长睫,在颤抖。
她一动不动地任他抱着。
好一会儿,他终于愿意退开。
那双淡色的眼瞳情绪浓稠如墨, 视线相接时, 徐正则从梦魇中回神似的, 陡地松开掐在她腰间的手。
微红的薄唇动了动:“对不起。”
他抬手, 像是想要捧着她的脸,可指尖才触及夏矜皮肤, 便好像被烫到般收回去。
她体温如常。
是他太过冰冷。
夏矜看着他的眼睛。
在泳池里不知道浸了多久,徐正则的鼻尖、指节都是红的。
她舒了口气,白雾在冷风中倏而消散。
她朝他走近了一步。
手伸出去, 握住徐正则右手。
僵持了数秒,才终于听她的话,松了劲。
夏矜轻轻吸了一口气, 才执起他的手。
没有开灯, 雪色映着月光, 幽微地折出一丝光亮。
夏矜温热的指尖,碰到徐正则冰凉的皮肤上。
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他手腕转过来。
随即便看见他右腕内侧,交错着的可怖刀疤。
她并未意外。
可喉咙像堵着石块似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回呼吸。
伸手,在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上,轻轻碰了一下。
“徐正则,我最后……”夏矜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道,“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知不知道赫斯特顿庄园的主人是谁?”
雪在瞬息之间变大了,簌簌地落了一地。
风也变得凛冽了起来,夏矜凝望着徐正则的眼睛,眼里期待的光一丝丝湮灭。
她放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
徐正则回到卧室时,里面漆黑一片。
他也没有开灯。
脱了鞋,慢慢走过去,看见床上隆起的被子。
夏矜睡在一侧,空出的另一边面积空旷、
他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掀开被子上了床。
侧躺过去,离夏矜仅隔着四五厘米。
好一会儿,徐正则觉得自己的身体和手应该已经暖热了,才尝试着去搂夏矜。
刚碰到她小臂,屋里响起清清冷冷的声音:“你身上很冰。”
徐正则替她掖了下被子,手也收了回去,没再碰到夏矜。
天亮得格外慢,六点时,徐正则像往常一样,没有吵醒身侧的人,轻手轻脚下床走出了卧室。
方姨已经准备好了早餐,徐正则洗漱完冲了杯咖啡的功夫,听到电梯声音响。
夏矜带着一只行李箱下来。
方姨惊讶道:“矜矜今天怎么也起这么早?早餐阿姨只准备了正则的,这样,你等五分钟,我这就去再做一份。”
夏矜冲方姨笑着说:“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赶时间,我这就出门了,您不用准备。”
她说完,便拉着行李箱往出门走。
徐正则几步过来,挡在她身前。
夏矜绕开一步,他伸手覆在她拉着行李箱的手上。
“去哪儿?”
夏矜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徐正则薄唇微抿,没再问:“你还没有吃早饭。”
“我不想吃。”
徐正则轻轻掰开她握着行李箱杆的手:“你着急走的话,可以吃我那份。”
夏矜深吸一口气:“我不吃。”
徐正则像是一点也没看到她的火气,半揽着人,到餐桌边,俯身将热牛奶拿过来:“什么都不吃会胃疼。”
夏矜眼看着他把牛奶递到她手里。
她没接。
徐正则什么也没说,放下后,端过来一碗小馄饨。
“只有四个,吃一点,好吗?”
夏矜满腔的火无处发泄,全掉进了深海一样,一个火星子都没剩下。
她没接,端起刚才的牛奶,仰头一口喝完。
“啪”一声,将喝完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
方姨刚热好第二杯牛奶,走到厨房门口听见这一声,吓了一跳。
随即又听到夏矜冷冰冰地声音:“可以了吗,请问。”
徐正则音调寻常:“要带点水果吗?今天的草莓很甜。”
夏矜面无表情地推开他,一个字都没再说,带着箱子走了出去。
徐正则也没有追,他静静地站在原地,隔着窗,看见夏矜的车从车库驶出去,很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