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深不见底的黑。
宫羽轻辰感觉自己正在下坠,一股浓郁到粘稠的黑向他袭来。
他想要挣扎,但身体处于半空中,越是挣扎,掉落的越快。
他目光茫然的向上看去,漆黑的天幕中浮现出一个个白大褂的影子,他们好像距离他很近,又好像距离他很远。
他的身体好像变成了幼年的样子,瘦弱,苍白。
他伸出手,期望有人能够拉住他,然而所有人都对他伸出的手视而不见。
直到这只手彻底地淹没在黑暗之中。
他感觉自己掉入了一片浓稠的液体当中,那股浓郁的黑色变成了红,深红的也犹如血浆的液体将他整个瞳孔染红。
突然,他感觉自己落到了地面,鲜红的液体化作了天空中的那轮圆月。
血色的光芒将视野所及的所有物体都渡上了一层红色。
宫羽轻辰茫然地站起身来,看向面前的这栋硕大的别墅。
他感到很茫然,大脑中空空一片,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记忆就好像被限制住了,怎么也想不起。
他试探着推开面前的铁门,无需迈步,就以进入了庭院之中。
庭院中栽种着不少花草,还有一片很大的空地,但现如今,这些东西都染上了一层红色。
他推开别墅的大门进入屋内,两个硕大的黑影冷冷地看着他。
他们长得奇形怪状,就像各种志怪传说里最恐魔的魔鬼。他们双眼闪着红光,手中拿着冰冷的枪械。
明明是这么不和谐的搭配,但他却没有觉得有任何异样。
两个魔鬼并没有吓到他,他视线往后看去,看到了两个被捆起来的人。
他们被堵着嘴,泪流满面地看着他。
他感觉胸口好像被压着什么东西,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走过去想要帮他们解开绳子,然而两发子弹毫不留情地袭向他们,深黑的血迹在他面前喷涌而出。
那一刻,他的大脑发出了一阵尖啸。
周围的所有景象就如同镜子般一片片破碎开来,徒留站在一片虚无中的他。
宫羽轻辰冷汗沁沁地从沙发上坐起身来。
他的脸色惨白无比,嘴唇更是没有任何血色,冷汗不断地从额角低落,滴落在衣衫上,侵染出一片汗渍。
他蜷缩起身子,伸手捂住脸,抓着额角的发丝。
多久了,他多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
他以为摆脱了的梦魇,再一次袭了上来,甚至比曾经更加浓郁,更加不可遏制。
他用力的咳嗽两声,大脑传来一阵阵的如同针扎般的阵痛,他一边扶着脑袋,一只手在沙发摸索。
药瓶很快被摸索到,他单手打开瓶子,倒出两颗止痛药干吞下去。
直到止痛药下肚,那股痛感这才减轻了不少。
他看向墙上的日历,上面是日期正是7月17。
“原来是今天啊,难怪了......”
这个日子,是抚养他长大的那两个人死亡的日子。
即便他因为忙碌忽略了时间,他的灵也依然记得。
就在十几年前的今天,就在梦中的那栋别墅里,他们以那样的姿势死在了他的面前。
而他们死亡的原因,仅仅是对他不听话的惩罚。
他用力地咬着下唇,下唇被咬出血来也没有察觉。
他的双拳仅仅攥起,青筋根根暴起。
“琴酒、比特......”
他用力地念着这两个名字,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来。
快了,很快了,他已经找到了比特,很快就是他的死期了......
......
酒馆,正在看资料的丰源清司抬起头来。
他感觉心头间突然有些沉重,好像压抑着什么。
这些年来,他经常有这样的感觉。
起初他以为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但不管怎么检查,身体都没有任何问题。
所幸这种情况出现的频率不高,也不影响他的日常生活,他也只能尽量忽视这种感觉。
他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一个方向,好像隔空看到了另一边的宫羽轻辰。
手边的黑猫喵了一声,将他的神唤醒了过来。
他摸了摸猫,继续低头看手上的资料。
……
……
天空的一片灰暗,浓厚的乌云覆盖住整片上空,时不时有电光从中闪过,随即炸响出一阵闷雷。
上川瞬撑着伞走在回家路上,虽然还没下雨,但他已经提前打开了伞。
他缓缓仰头看天,乌云太厚,正在酝酿着倾盆的大雨。
为了不被迅疾而来的大雨淋湿,他提前做好了防护工作。
他的这种准备显然很有必要,还未走几步,能直接把人浇个透心凉的大雨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将周围没有任何准备的人淋了个落汤鸡。
“上川,等等我!”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上川瞬停住脚步回头看去。快斗顶着大雨踩着水花跑来,灵活地闪进他雨伞的空档中。
“呼,总算是得救了。”
快斗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就这么一会儿,他的头发就全湿了。
上川瞬的伞很大,足够遮挡两个人。虽然雨伞挡不住溅起的水花,但好歹在这路上有了能避雨的东西。
“这鬼天气到底怎么回事,半个小时前还艳阳高照,突然下一子就变阴了......”
上川瞬将伞竖直,以伞架为中心,伞下的空间两人一人一半。
“谁知道呢,或许有台风要来了吧......”
沿海本来就多台风,更何况日本这个岛国。
“怎么可能,气象局完全没有发布台风预警!”
台风不可能瞬间形成,他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气象局肯定是检测到的。
“不是台风的话,那就是有人在渡劫吧。”
“渡劫?”快斗一脸茫然。
上川瞬一本正经的道:“在我们中国有一个传统,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渡过雷劫就可以得到飞升,成为神仙。”
快斗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表情就像在说,你扯,你继续扯,信了你就有鬼。
“我说的都是真话,你怎么就不信呢?”
“呵呵.....”
见他不信,上川瞬也就不逗他了,撑着伞继续往前走。
大雨越下越大,路上的众人已全部湿透,唯独他们撑着伞,在这场大雨中得以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