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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后,其他人去了上工的,而他们三个则被梁启华带着去了生产队的办事处里去领工分本。要写上自己的名字,交给会计,以后每天的工分到了下班的时候,报给会计。他们这个队的会计是大队长的女儿,上过几年学,做会计的话就不用干那么多活,只有农忙的时候才需要去地里干点活,平时就在生产队的办公室里待着。
  不过会计头上的工分就不会太多,但胜在工作轻松,在这里是很令人眼红的活计,但谁让人家的爸是大队队长呢。
  李长秀前几天就知道队上要来几个新知青,所以见到梁启华带着人来的时候没有丝毫意外。
  “长秀同志,又来麻烦你了。”不怎么表露的情绪的梁启华在看到李长秀的时候,倒是露了笑出来。
  李长秀脸上也挂着笑容,“没事没事,为同志们服务是应该的。”
  她眼睛先是扫过余学清和杨静,看到王思婉的时候,眼睛微不可查的睁大了些。
  她一直知道城里的知青和他们这些农村长大的不一样,比他们娇弱不说,身上总带着一种气质,有些人是书卷气,有些人是富贵家庭里养出来的气质。
  总之与农村的环境格格不入。
  因为她爸是大队长,再加上她又是大队会计,所以她与这些知青接触得比其他人要多一些。
  但她还是不怎么喜欢这些人,总感觉他们看自己的眼神是高高在上的,带着看不起的。
  哪怕他们也要像农村人一样,去田地里干活,扎起裤脚的时候与农村人没什么两样,可他们依然维持着自己身上那可笑的,城里人的傲气。
  她不羡慕他们,虽然她是农村的,但要是没有他们,城里人吃什么?不都是他们农民种出来的。而现在,领导人都在号召城里人到农村来。
  这让她更是骄傲,哪怕你是城里人,不也一样要到农村来。
  像余学清和杨静,她看一眼,就知道这俩人和其他知青没什么俩样。但后面看起来非常低调的王思婉,却让她知道,原来城里人和城里人相比,也能相差这么多。
  不单单从长相来看,还有身上的气质,哪怕她再低调,也能让人从人群中,第一眼就看到她。
  她眼睛扫过王思婉白嫩精致的脸蛋,大概猜到了,她应该就是昨天哥哥说的那个像仙女似的知青。
  叫什么来着,王,王思婉吧。
  长成这样,也难怪哥哥看了一眼后就念念不忘,追着爸问了好几次她的名字。
  不过,她拿出工分本分出去的时候,皱着眉头着重的看了眼接过工分本,手指细嫩的王思婉。
  一看就是在家娇惯着养大的,这体格也太瘦了些,就不知道能在这坚持多久。
  她不喜欢这样的知青,身子弱,干不得重活,万一出了点什么事,还是得麻烦他爸。
  “工分本就先放到我这,下午下工的时候,你们过来报自己的工分,我给你们记上,记住,干多少活就记多少工分,不能多报。你们干了多少活,大家伙可都清清楚楚。”李长秀接过填好名字的工分本,放进抽屉里锁好,特意叮嘱了一遍。
  这种多报工分的事在其他大队发生过,她听说后就记了下来,每次来新知青都会特意叮嘱一遍。
  出了大队的办事处,他们又跟着梁启华去了谷仓那边,等大队长分配任务。
  他们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分好了任务。
  李大柱看到他们到的时候,伸手招了招,“来来来,梁同志你跟昨天一样,还是去地里割稻子,带着小余同志一起去,你得教教他。”
  梁启华点点头,“放心吧,大队长。”
  随后李大柱又看向杨静和王思婉,“杨静同志,你和王思婉同志就去掰玉米。”
  到了玉米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女人在地里忙活开了,见到王思婉俩人过来,就有人交头接耳起来。
  “老刘家的,你看到了吗?那个仙女似的小姑娘,不愧是城里来的,那个脸嫩的哟。”一个头上裹着蓝头巾的女人掰下一颗玉米,放进背着背篓里,一边和身边的女人说话。
  这是她们的习惯,现在不是农忙的时候,掰掰玉米这样的活又轻松,聊聊天的功夫,掰掰玉米的功夫,也能把工分挣了。
  老刘家的叫姚春芳,闻言看了那两个女知青一眼,只见这俩女知青掰得不利落不说,尤其是那个个子小点的,大大的背篓背在背上,衬得更是像个被雨打落了花瓣的小百花一般,看着可怜极了。
  这哪里是会干活的样子,她想。
  “行了,干活吧,我去看看。”姚春芳说道。
  王思婉记得书中的内容,掰玉米是所有农活中,比较轻松的一种了,但她没想到,哪怕是轻松的活,也这么难干。
  因为常吃空间的东西,她身体里的杂质越来越少,皮肤越发的白皙水嫩,但随之带来的后果,就是皮肤很娇嫩。最明显的表现,就是穿的衣服对她来说越来越粗粝了。所以,她在下乡之前,特意买了好些柔软的棉布,做成内里穿的衣服,这样才好受些。
  所以,这用手掰玉米,对她来说,就很是难受了,才掰了几根而已,手掌就变得通红了。
  姚春芳过来的时候,她正摊开手掌,小口小口的对着吹气。
  “刚开始是这样的,多干几天这些活长出茧,就不会这样了。”
  王思婉把手刷一下放下来,疑惑的看向姚春芳。
  茧?那是什么东西?
  见面前的女孩的大眼睛里水汪汪的,姚春芳叹了口气,上手示范了一下,“你这样掰玉米,就会轻松很多。”
  王思婉这才知道原来姚春芳是过来教她掰玉米的,她眉眼一弯,小嘴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嗯嗯,我知道了,谢谢婶子。”
  姚春芳只觉得自己眼前一亮,跟看到了百花齐放似的,愣了愣之后,便笑着点点头:“没事没事,你好好干,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后面的活都不算太重,你们正好适应适应。”
  王思婉重重的点头,笑得更加灿烂了,“好,我都知道了,我会努力不拖大家后腿的。”
  从来没见过笑得这么好看的姚春芳愣神的往回走,回头一看的时候,就见这新知青学着她教的方法,认认真真的掰着玉米。
  只是?她心里疑惑,这掰玉米的动作怎么这么好看呢?明明是跟她们的动作是一样的,怎么她们做起来就跟头蛮牛似的?
  有了姚春芳的指点,掰玉米虽然依然手掌生疼,但至少省力了许多。
  中间有吃烟的时间,其实就是大家休息一下。
  王思婉学着那些女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摊在田埂上,随后坐在上面。又拿出自己带来的水壶,小口小口优雅的喝着水。
  杨静有气无力的坐到她身边,见她头发都汗湿了,就问道:“是不是很累?”
  她反正是累得够呛,其实她在家也是干活的,但那些都是家务活,做做饭炒炒菜,然后打扫卫生而已,跟这种实打实的农活相比,差距还是很大的。
  一开始她还想着掰玉米这种活太轻松了,但没想到,就是这样在她看来,还挺轻松的活,做起来也累得不行。
  “嗯,是挺累的。”王思婉附和道,伸手将落在腮边的头发勾到耳后别住。
  其实她倒是没觉得有多累,可能是之前吃空间里种的东西带来的效果,她的力气其实是有所渐长的,身体也越发的康健,唯一不好的,就是皮肤变得很娇嫩。
  但王思婉也不认为这是什么不好的点,毕竟皮肤细嫩,可是很多女孩子都想要的。
  就是不太好干活而已,稍微粗糙点的东西,都会磨得有些疼。
  但这种程度,王思婉觉得自己还是可以忍受的。
  她们休息的时候,村里其他女人也坐在一起休息。
  “安子,怎么是你一人来拉玉米啊?栓子呢?”有人眼尖的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推着板车过来,便扬声喊了一句。
  许安沉静的点点头,淡声说道:“栓子肚子疼,我怕你们这边摘得多,就先过来跑一趟。”
  “柱子可真是的,一天肚子能疼八回了,让你一人干。安子,你放心,我们都看着呢。”有女人想到这几天都是分的柱子和安子一块拉玉米,结果这柱子,十次里面就有两次找不见,这不是偷懒嘛。
  到了评议工分的时候,他们可要好好说说这事,反正栓子是别想拿那么高的工分,不然大家都偷懒的话,队上不就乱套了。
  “没事,这活也不累。”许安摇了摇头,将堆放在地方的一筐筐玉米端起来,倒进板车里。
  他个子高,身上肌肉扎实,每次半蹲搬起一筐玉米时,大腿上和手臂上的肌肉都会隆起,再加上他五官俊朗,虽然有些淡漠,但这男人味却是足足的。
  队上的女人大多数都是结婚了的,所以也格外的大胆些,于是就有女人捅了捅身边的人。
  “瞧瞧,瞧瞧,也不知道咱们安子要便宜了队上哪家的丫头。”
  “什么便宜不便宜的,我看你是觉得嫁早了吧,把眼睛收一收,要是被你们家男人知道了,又得从屋里打到院子了。”身边的女人收了收腰,脸上带着夸张的笑。
  那女人也不害臊,反而目不转睛的盯着已经快要装满一板车玉米的许安,高声说道:“我就是觉得自己嫁早了咋的,我要是再年轻个几岁,就天天跟在安子后面跑。”
  “那还要你跟着,你没见咱们队上,多少小姑娘跟着安子,还有咱们的会计,长秀,每次见到安子,眼睛都快黏到安子身上了。”另一个女人也跟着笑,然后转头对许安大声喊道:“安子,你说说,你喜欢咱们队上哪位姑娘啊,婶子给你做媒。”
  许安动作不停,哪怕那些女人将他作为谈笑的对象,表情依然没什么变化,闻言看了那婶子一眼,然后笑了笑,“婶子别说笑了,我这样的家庭,好姑娘还是别来我这吃苦了。”
  他这话一出,那几个女人表情各异,到底是止住了话题没再说了,而是开始聊起了其他的。
  那几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大,王思婉这边想听不到都不行,她眯着眼睛看过去,结果就看到昨天救了她的男人正弯腰搬起一筐玉米,动作潇洒利落的将那筐玉米倒进板车里。
  随后,她就看到那个男人偏了偏头,眼睛直勾勾的看过来。
  她猛的一缩头,脸颊刷一下就红了。
  许安其实也是随意一看,结果就看到昨天救起来的那位小仙女看着自己,小仙女还是很好看,脸蛋白嫩嫩的,可能是第一次干活,神情上有些疲累。
  结果还没等他收回视线,那小仙女就像个鹌鹑似的脑袋一缩,脸颊以肉眼所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许安的心情陡然间好了不少,然后忍不住勾了勾唇。
  而王思婉那边心脏砰砰的跳得飞快,她没忍住,又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然后眼睛微睁。
  笑……笑什么笑啊?还笑得那么好看。
  一上午,王思婉就在不停的掰玉米掰玉米掰玉米,掰得她两只眼睛里看啥都像玉米。
  那群女人看着他轻松的推走一车玉米,其中一个叹息了一句,“哎,安子人是不错,可这家里,确实差了点。”
  另一位稍微年长的女性摇了摇头,“你们可不知道,安子他爷爷那一辈,可是咱们一片有名的大地主,那家里有钱的很。”
  有些新媳妇刚嫁过来没多久,还真不知道这事,听这个年长点的婶子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趣,“这可真看不出来,安子他祖辈这么有钱啊。”
  那年长的婶子神秘一笑,“那当然了,咱们第一大队到第九大队,这一片所有的田地,当年可都是安子家的。咱们这些个大队上的人,当年都租安子家的地来种的。我听我爸说过,那时候许老爷子是个大善人,其他地主收粮食收得重,只有这许老爷子,收得少不说,哪家要是困难,他还差人送米粮过来。”
  “哎哟,那可真是个大好人。”第一回听这种故事,大家伙都来兴致,尤其是以前都是说地主不好的,原来也有好地主啊。
  “那可不,”那婶子越讲越带劲,“所以当年咱们这一片,只要提到许老爷子,就没有不叫好的。就咱们那知青住的大院,以前就是安子家的。”
  “厚,那么大的院子呢?”有人惊讶,这知青点虽然破烂,但面积大啊,都是用青砖盖的,这要是保存得好,别提多气派了。
  “那哪大啊?”那婶子摆摆手,“这都不算大的,这就是那时候许家的置办在乡下的小院子而已,那真正的大院子,早些年的时候,被人一把火烧了。”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后来呢,后来安子一家咋到咱们队上了?”
  “哎,后来你们就知道了,这地啊,全分到咱们老百姓手里了,那时候李队长的爷爷是许家的长工,就让他们到咱们队上来了,可惜安子他爸他妈,早些年吃了苦,身子不大好,安子刚成年就过去了。”
  这些女人讲话的声音大,所以王思婉和杨静这边断断续续也能听到点。
  杨静喝了一口水,看向不远处的玉米地,“没想到这地主里也有好人。”她小时候听的,也都是地主是如何剥削农民的,所以听说原来地主里也有好人的时候,就有些感慨。
  王思婉眼神落在手中的水壶上面,“是啊,也不都是坏人。”
  可惜……
  就在王思婉奋斗在玉米地里的时候。
  在革委会混得风生水起的周宏,被人一封信给举报了。
  举报信里的内容就是,周宏利用职务之便,私藏资产阶级反动分子家中搜出来的古董字画,这说明他的思想中仍然残留着封建主义和资本主义的腐朽气息,这样的人,不能留在革委会,应该要接受新的思想教育,不然会毒害其他革委会成员的思想。
  一开始周宏还在狡辩,但当他曾经的伙伴,冲入他家,搜出了古董字画后,他就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