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生病学习效率太低,得不偿失。”
立正川把书包放下,打开食盒,准备投喂季鹌鹑。
季元现扯掉耳机,哪敢麻烦小军长。伸手就去接碗,谁知碗壁太烫,惊得他闪电般缩回手。“我操!这么烫你还端着,猪皮厚吗?!”
立正川:“……”
他差点一碗粥糊对方脸上去。
“起来吃饭,精神这么好,液没白输。”
季元现悻悻,只能别扭地接受喂食照顾。他哂笑:“我身体素质又不差,恢复快嘛……”
立正川第一次照顾人,倒还有模有样。不生疏也不熟练,该做的不该做的,按照程序走。吃完饭半小时,立正川又提醒他吃药。但季元现就是个吃药怕苦的主儿,将头埋在被子里,这次死也不出来。
“我都输液了!我不吃药!”
“你杀了我吧!啊——”
立正川无奈,面对非暴力不合作的白痴,只能以暴制暴。他掀开被子,被季元现光滑的大腿闪了眼。按捺住突然加速的心跳,咽着唾沫缓解喉咙发紧。
小军长禁锢住季元现双腿,后者因生病而浑身乏力。挣扎半天,屈于暴力。可男生骨子里具不服输,这他妈的像什么呀。
把小爷的面子搁哪儿去了?
立正川死死按着季元现的腰,将药片递到他嘴边。
声音清冷,学不来温柔:“吃。”
季元现愤怒,张嘴咬在立正川手腕上。疼痛袭来,小军长下意识松劲儿:“操,你他妈属狗的吗!放开!”
季元现趁机翻身,一把捞住立正川的腰。两人宛如八爪章鱼,纠缠在床。
“老子不放!除非不准备逼我吃药!”
立正川深吸口气,捏着药丸再次把季元现压下去。两人面对面,立正川伸手捏住季元现的脸颊,迫使他张开嘴。接着直接将药丸送进去,再毫不迟疑地合上他的嘴唇。
苦,极苦。漫天苦味席卷口腔,季元现苦得连反抗都忘了。他想吐出来,立正川却把水杯凑到唇边。几乎是下意识,季元现张嘴喝水,连带着药片吞下肚。
咕噜咕噜几口水,缓解了苦味。
委屈的季猫儿睁着眼,简直快哭了。他怒火攻心,待神智归为,第一个动作是殴打立正川。岂料对方偏开头,再次抓住他的手腕,置于头顶之上。
“日了,你逼我的。”
季元现眼前一黑,立正川的俊脸骤然放大。两片水润的唇上骤然一热,霎时脑子一片空白。很快,一条湿热、柔软、灵活的舌头钻进来,却没有得寸进尺。
仅仅是吮吸着他的舌尖,好似要与他一起品尝药片的苦味。
季元现立刻松了劲儿,片刻后,他遽然踹开立正川,将人掀翻在地。
“你才有毛病吧?操!”
季元现猛地跳起来,面红耳赤。他用手背胡乱擦着嘴唇,怒不可遏又跌跌撞撞地跑下楼去厨房倒水。
立正川坐在地上,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半响,伸手摸摸自己的唇,不自觉笑起来。
感觉……还不赖?
霸王强上半垒的立正川,当然无法揣摩季元现的心情。如今现哥就像一只得了小鱼干的猫,在厨房里来回踱步,接连灌下三杯饮料。
可是还不够,他总觉得缺了什么。
季元现撑着流理台,捂住嘴,舌尖似要烧起来。
他妈的。
怎么橙汁都没立正川的嘴唇甜。
第二十九章
“我靠,你是说立正川那小子强吻?”
秦羽瞪着眼睛直嚷嚷,本来周末该顾惜过来,临时顾家要回京城,才换了秦羽。不过这代课老师并不高级,大有带着学生聊八卦的倾向。
“咱们找个时间把那丫的嗨揍一顿吧,这他妈都太岁头上动土了。你怎么忍下这口气的,啊?告他性骚扰!”
季元现觉着秦老师不太像自个儿同类,估摸脑容量差不多440立方厘米,得是三百万年前的非洲南猿。再加上大脑结构异于常人,有用的智商还全花销在学习上。
秦羽见季元现不答话,握着琴弓继续读谱。走马上任的秦老师眼咕噜一转,豁牙问:“现儿,你该不会……很享受吧?”
“我享你妈嗨啊!”季元现终于恼了,“你们村是才通网吗?三天前我告儿你的事,今天才来问我。黄花菜都他妈凉了,说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是,我这不怕你也跟惜哥讲嘛。”秦羽挠头,笑得宛如单细胞动物,“惜哥要是知道了,还用我出手么。嘿嘿……”
季元现:“……”
不是他夸张,有时秦羽真能把兵马俑给气活过来。
两人沉默对视半响,在秦羽若有所思的表情里,季元现垮下肩。他翻一页五线谱,拿笔做曲式分析。
“你都知道了?”
秦羽摸根烟出来叼着,碍于季元现感冒患者,没敢点。他靠在椅子上,幽幽道:“反正吧……能知道的,都知道得差不多了。”
“所以你也知道我难办吧。”
季元现说。
秦羽撇他一眼,斟酌词句,“兄弟给个建议,听不听在你。我倒觉得你跟惜哥挺登对,毕竟知根知底儿。季伯母也喜欢他。可你要不想恋爱,立正川那边早点说清楚。”
“咱不能做那种人,对吧。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也别给希望。”
秦羽是典型的情圣,据他从小到大泡妞撩妹的经验来看,处理感情一定要快刀斩乱麻。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真有某一天,季元现会用行动实践这句话。
他在感情上手起刀落,将某人撇得干干净净。
季元现听完也不答话,很快继续练曲。秦羽送他的古旧琴弓一直没用,存放在展柜里。古老的天价琴弓,他希望以后能交给顾惜或薛云旗来使用。
自从上次薛云旗找他视频,要求当即演奏几首曲目后,季元现差点被批成傻逼。活泼热情的4/4拍奏鸣曲,拉得有气无力。献给主的《庄严弥撒曲》,拉得跟他妈德云社说相声似的。
薛云旗听不下去,赶紧叫停。他一脸严肃,又带着无奈。
“你是要折磨我,还是折磨我。”
季元现撅嘴,想跟他哥撒娇。可隔着一片大西洋,实在够不着。
“我最近在……认真学习,练琴的时间不够。”
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老师知道,三天不练大家都能听出来。季元现这水平,纯粹是在蔑视观众智商。
薛云旗微皱眉,旁边挤过来一人。穿黑西装,领带、袖口、包括坐下时的每一个褶皱,都一丝不苟。这人长得太过英俊潇洒,品貌非凡。饶是季元现见过多次,仍不得不服气:“承哥。”
“哟,这小子生病了?”
萧承揽着薛云旗,凑到屏幕前眨眨眼。复回身给季元现台阶下,“宝贝儿,别为难你弟。身子搞垮了心疼的还是你,才巡演结束,你也多休息休息。”
接下来的内容未成年不宜观看,季元现虽感激萧承的解围,却还是意难平地关掉视频。将那一阵阵羞涩的喘息与拒绝,隔断在重洋之外。
季元现不明白,莫扎特那么好听,为什么非得要他拉贝多芬。包括霍金先生都曾表示,若要独登荒岛,他得带上最钟爱的莫扎特《安魂曲》*。
薛云旗其实隐隐知道,季元现艳羡的,是莫扎特那种天分。 一位天才,总能在悲喜色调同古典风格之间找到平衡与默契,他毫不费力、随心所欲。
而如今的季元现,最想要的莫过于这种——毫不费力。
但普通人就是平凡,季元现只能暂时将顾惜、立正川抛于脑后,在秦羽给他批改数学试卷时,埋头苦练大提琴。
立正川周末时常不在家,特别是高二之后。因萧望在工作日有教学任务,不仅带研究生,还得完成项目。大多时候忙得脚不沾地,神龙不见首尾。
好在萧老师教学经验丰富,如立正川所料,教他绰绰有余。比起季元现最初一头扎进书山学海中,明智多了。
可学生互助也有好处,拿顾惜给季元现规划的学习任务来讲,颇为踏实、更贴近他们的真实水平。
萧望能在技巧与方法上提供帮助,对于立正川的真实水平了解不多。不过小军长很争气,脑子灵光,上手挺快。
萧老师不止一次调侃他:你要早这么努力,高二毕业就能申请国外常春藤名校。
然后一转头,萧望把这个看法传递给了立森。
立森与他沟通,大致将立正川的未来规划——出国路——讲给萧望。后者不置可否,只说自己会尽最大努力帮助立正川。
如今形势大好,立家虽不明白立正川为何突然“爱上”学习,以为他终于懂事,或迷途知返。立森将谈话过程、结果,告诉立正川,谁料小军长却沉下脸。
“哥,我不想去留学。”立正川站在立森办公桌前,眼睛与他对视,“高三毕业,我想在国内读大学。”
立森不太乐意,“上次是怎么说的,爷爷的病情需要接受更好治疗。眼下你陪他过去,又能完成学业,又能照顾爷爷。两全其美。”
“再说,你现在想好好学习了,去接受顶尖的教育岂不更好。”
立正川找不到反驳的说辞,无论怎么说,理由具显单薄无力。半响,他仍旧道:“我不想出国,国内挺好的。”
立森当他闹小孩脾气,松松领带,站起身来。他倾身越过办公桌,一手搭在立正川肩膀上:“能不能听话点,啊。不小了,明年都是成人了。那这样,老弟。你跟哥展开讲一讲,到底怎么想的。”
立正川看着他,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他无法告诉立森,他有了喜欢的人。他想往后一直陪在季元现身边。什么常春藤、顶尖教育,都是狗屁。他学习,分明只为了季元现。
可不能说,说出来无异于灭顶之灾。
立森长兄如父,在立正川眼里是权威存在。既崇拜且爱戴。
立森见他不说话,也不强求沟通。免得矫枉过正,适得其反。他坐回去,从抽屉里找出一叠资料递给立正川。
“对了,这有几个寒假的模拟商赛,你拿去看看。”
立正川接过翻看几页,意味不明地盯着他哥:“给我看fmba*的课程干什么。”
“嗨,别说那么专业。这只是个学生之间的小比赛,just a game。”立森不在意挥挥手,“申请国外大学,成绩不是唯一。多些课外活动的比赛成绩、志愿工作经历,对你毕业申请有帮助,选一个,去玩玩。”
立正川低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国际未来商业领袖峰会*”一行大字。
“对,就之前我跟你说的未来商业领袖峰会。有fmba课程那个,赛制设计也挺有意思。”
秦羽给季元现辅导完功课,临别前想起今天还有一件要务未传达。
“我拉惜哥组团,他说你去他就去。现儿,去呗。就是一个小比赛而已,寒假。”
季元现对此类商业模拟比赛略有耳闻,在高一时已有很多或出国、或因个人兴趣,而参加比赛的同学。挺多团队一路披荆斩棘,荣获全国桂冠。
简单来说,就是由学生组建公司与商行,在模拟的世界内进行公司运营与投资,以最后公司资产与成员的表现,来决定成绩名次。
着重锻炼现代青少年在商学、美学、人际学等方面的能力。
“你是想参加第十届的商业领袖峰会?”季元现研究各项赛事的资料,转头询问秦羽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