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不疾不徐,可听在楚姮耳朵里,却刺耳极了。
她脸上忍不住有些滚烫,虽然刚才那话是故意试探蔺伯钦的,可比起对方胸襟,到底是她思想狭隘。
蔺伯钦看了眼楚姮,沉声道:“我住在隔壁,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告辞。”
说完,他再不看楚姮一眼,转身离去。
瞧这样子,竟是生气了。
楚姮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突然觉得荒谬。
她堂堂华容公主,这么多年,还真没人敢给她甩脸子!可今日倒好,被一个便宜夫君、绿乌龟县令说教一番。原本还以为人家看着她这张脸会做点什么,结果却像见了蛇虫鼠蚁,避之不及。
这冒充计划可谓顺利,可顺利的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楚姮莫名觉得憋屈。
她叫来门口的两个丫头,将喜床上的桂圆花生收拾干净。
两个丫头见蔺伯钦睡去了隔壁,想问楚姮,却又不敢。
楚姮见两人样子,便道:“你两个想说什么?”
其中一个稍矮的细声细气说:“大人为何不跟夫人住在一起?是……是不喜欢夫人吗?”
楚姮“嗯”了一声:“的确不喜欢。”
另一个丫头听到这话,顿时咬牙不平:“我就知道,今天那个青梅说的是真的!”
楚姮顿时来了兴趣,忙问:“那青梅给你们说什么了?”
“夫人,你还是不要问了……”稍矮的踌躇道。
楚姮笑了笑,说:“好像蔺大人喜欢他表妹?”
“啊,夫人你都知道了?”
“详细的不知道,所以叫你们说来听听。”
长得高些的丫头眨了眨眼,一脸愤慨说:“今日我和妹妹在给夫人守门,那个叫青梅的丫鬟和她家叶姑娘走过来与我们说话。开始我还以为她们是好心,结果那青梅上来就说夫人配不上蔺大人。她还说,叶姑娘和蔺大人自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蔺大人原本打算……打算娶叶姑娘的,要不是因为夫人和蔺大人有娃娃亲,那叶姑娘去年就当了清远县夫人了。青梅还说,叶姑娘前年发烧病重,都是蔺大人在照顾她,还帮她脱衣服擦身子什么的……哎呀,我说不下去了!”
楚姮“噗”的笑起来,这叶姑娘和蔺伯钦是在演春宫话本儿呢?
“还有呢?”
“夫人你还要听?”
“这么有趣,怎么不听!”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到底是将青梅今天跟她们说的全盘抖了出来,各种叶姑娘和蔺伯钦之间的破烂事,楚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只是这样一来,她就分不清到底是李四娘被绿,还是蔺伯钦被绿了。
楚姮津津有味的听了大半个时辰,便有些困了,两丫头以为她不高兴,还准备劝慰一二。
楚姮打量两人,年纪不大,心地却好。
半晌,她才道:“杨腊买你们的时候,给取名字了吗?”
两人摇了摇头。
楚姮“哦”了一声,便指着矮个儿的女孩说:“从今天起,你叫溪暮。”又指着另一个,“你叫濯碧。”
她本来不想给两个丫头取名字的,因为她当初想着逃跑,根本没有长留的打算。取了名字,就有了责任,就会对她们上心。但现在她打算长期冒充李四娘,没有个名字使唤,到底不太方便。
楚姮笑道:“等空了,我再教你们这几个字儿怎么写。”
两个丫头十分高兴,朝着楚姮谢了又谢。
夜已深。
楚姮洗漱后入眠,一夜无梦。
次日,天还没亮,就听溪暮在外敲门:“夫人,大人过来了。”
楚姮这人,最不喜早起,她迷迷糊糊看外头还挂着星星,顿时翻了个身,装作没有听见。
什么大人?她还是公主呢!
蔺伯钦推开房门,便见楚姮还在赖床,顿时蹙眉道:“今日乃你嫁进门第二天,依礼要去拜见公婆。我爹早逝,便在灵位面前跪拜吧。至于我娘那边,算算时辰,她也该起了。我娘不常住在清远县,她过来府上的时间也不多,这几日我就先住在你隔壁,等她离开,我就会搬去县衙。还有……”
“你话好多啊!”
楚姮皱着一张脸,从床上坐起来。
蔺伯钦语塞。
女子一张小脸被如瀑的青丝遮了大半,长发铺在红彤彤的锦被上,与那牡丹鸳鸯形成鲜明的对比。
楚姮裹紧了被子,不悦的看他一眼:“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蔺伯钦闻言,转身站在门外。
他本以为像楚姮这样娇滴滴的女子,怎么也要磨磨蹭蹭收拾大半天,却不料过了一刻钟,就见楚姮已经穿戴整齐的走了出来。
晨光熹微,女子一张脸未施粉黛,更显得清水芙蓉。
楚姮打了个呵欠,看了眼身侧的蔺伯钦,道:“带路吧。”
既然想要安安稳稳的冒充,那就一定要把活儿做好。不就是早起吗?等应付完了蔺老夫人,蔺伯钦再搬去县衙,她就能在这府上横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