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真好。”蔺老夫人放下碗筷,“那词儿怎么说来着……是了,天造地设,珠联璧合!”
她这么一夸赞,楚姮便扫了眼旁边的蔺伯钦。这才注意到他今日穿了身月白交领,蓝色的暗云纹下裳,更衬得他身姿挺拔。而她因为没睡醒,随便让溪暮递了一件绣花对襟襦裙,竟没想到也是蓝色。
咋一看,还真是郎才女貌,相得益彰。
蔺老夫人取来一个红色的荷包,递到楚姮手上:“四娘,我不常在清河县上住,更无精力照顾伯钦。以后打理内宅,照顾伯钦的担子,就全压在你身上呐。”
“娘亲客气了,既然是一家人,这都是我分内之事。”
楚姮柔柔的笑着接过荷包。
蔺老夫人又对她说了些三从四德之类的话,楚姮都点头表示记住,三人一起用过早饭,蔺老夫人要小睡,楚姮和蔺伯钦便告辞离开。
楚姮捏着那荷包看了看,里面就五两银子。
她转手递给蔺伯钦。
蔺伯钦愣了一下,问:“这是何意?”
“给你啊。”
“这是给新妇的见面礼,你给我做什么?”
楚姮斜睨着他,反问:“我也不算什么新妇吧?”
蔺伯钦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沉。
楚姮心道不好,她的意思是他们这种相处方式不是新婚夫妇,可看蔺伯钦的样子,理解到另一层意思了。楚姮正想解释解释,就见蔺伯钦扫了她一眼,岔开话题:“县衙还有公务要忙,你早起劳累,回屋休息吧。”
“蔺大人!”
楚姮忙叫住他:“我能跟你一起去县衙么?”
蔺伯钦没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凝视着她问:“为何?”
楚姮总不能告诉他,想去看看自己的海捕文书发放了没。只好腆着一张脸,说:“我在清远县人生地不熟,更何况还顶着你夫人的名头,却连县衙大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说出去怕是惹人笑话。”
她这一提醒,蔺伯钦觉得也是。
便道:“好,你跟我一起去。”
走在街上,楚姮到底是有些心虚,一路上东看看西瞅瞅,生怕瞧见了自己被张榜通缉的画像。
蔺伯钦还以为她是新奇,问:“你在云州,难道街边没有这些么?”
楚姮回过神,干笑道:“有是有,但我不常来街上,因此很少看到。”
蔺伯钦本想问问她为何不常上街,但突然想起县丞方双平曾经跟他闲聊过,说有的男人娶了貌美的小妾妻室,就会制止她们上街,以免惹来狂蜂浪蝶窥视。思及此,他看了眼身侧的楚姮,虽然穿的朴素寻常,可那容色却十分显眼。
楚姮见蔺伯钦半晌不说话,没话找话说:“清远县还算太平吧?事务繁忙吗?”
蔺伯钦神情冷淡:“还好。”
楚姮心底郁闷,看这模样,她似乎又惹这位蔺大人不高兴了。
蔺伯钦也说不出心中到底是何感想。他既答应这桩婚事,就已经说服了自己不要介怀李四娘的过去。可每每想到,终究是有些不舒坦。好在李四娘很识趣,并没有对他纠缠。
两人一路无话。
县衙临街,穿过牌坊,便是仪门。东侧置喊冤鼓一架,西侧立有石碑,上面刻着“诬告加三等,越诉笞五十”,仪门正中挂着台阁体的匾额,上书“清远县衙”,门口左右各站着一名带刀衙役,看着甚是威严。
两衙役见到蔺伯钦,都是一脸惊讶,忙上前相迎。
其中一个笑问:“大人,你昨儿才成亲,怎么今日这么早就过来了……”还没说完,另一个衙役忙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示意楚姮站在旁边,让他别乱说话。
蔺伯钦神色如常,他淡淡道:“这是夫人。”
“夫人好。”
两人忙朝楚姮鞠躬。
楚姮笑了笑:“你们也好。”
她一笑,那两个衙役便直勾勾的盯着她瞧,都想,这位三嫁过的夫人,好像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啊……
蔺伯钦沉眸,询问楚姮:“县衙不大,你可还要进去?”
“去,当然去。”
楚姮忙道:“劳烦蔺大人带路。”
蔺伯钦不再看楚姮,看表情似乎不太乐意,楚姮也懒得讨好他。虽然蔺伯钦神色冷冰冰的,但仍然带着她四处走了一圈。
清远县人口不多,县衙也不大,过了仪门,往里走百米,便是公堂,上书“明镜高悬”四字。穿过屏门,即为二堂,二堂左边甬道往里走,便是刑房和牢狱。二堂后面是三堂,只有几间简陋的青瓦屋,平时蔺伯钦处理公务,夜深便会留宿在此。
楚姮到处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圈,并未找到关于自己的海捕文书。
她正在猜测是怎么回事,就听前方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顺着声音望过去,见一名身穿青布袍的男子快步走来。
男子三十上下,面白无须,精神抖擞,看起来一脸和善。
“大人,你来啦。”
蔺伯钦微一抬手,说:“这是清远县县丞,方双平。”
“方县丞。”楚姮浅笑着点头。
方双平眼睛一亮,忙道:“这般天人之姿,一定是大人新娶的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