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伯钦“嗯”了一声,没有动作。
楚姮却急了,她抬手就去扯蔺伯钦的衣襟,蔺伯钦一把捉住她手,质问道:“你干什么?”
“谁知道有毒没毒?我给你把毒血吸出来!你这么傻愣着一动不动,是在等死吗?”她一顿劈头盖脸的对蔺伯钦骂道,“我就说这屋子邪门儿,搞不好那蛇就是鬼婴变的!”
思及此,楚姮的手都害怕的哆嗦。
可她就是因为害怕,才更不能让蔺伯钦死了。
万一蔺伯钦死在这儿,死在她面前,她估计要被吓的一辈子都没法睡觉。为了自己的睡觉大业,她决不能让蔺伯钦死了。
至少也别死在她面前啊!
蔺伯钦想说男女有别,如此不好,让她去把胡裕杨腊叫过来,却觉得脑子里一阵麻痹,张了张嘴,声音轻得仿佛风吹过一样。
楚姮一把扯开蔺伯钦的衣襟,借着电闪雷鸣的光线,看见他右肩的伤势。
上次被梁秀云打伤的地方才刚好利索,这会儿又添几个蛇牙痕,齿印周围略略发黑,竟是当真有毒。
她下意识看了眼蔺伯钦。
蔺伯钦腰身挺直,盘膝而坐,他没睁眼,拧着两道剑眉,俊脸紧绷。半裸的肩侧,锁骨十分明显,并不显文弱。
楚姮竟有些面颊发烫。
她知道男女大防,方才一时情急没有过多考虑,这会儿却突然犹疑。
但没犹疑太久。
楚姮将头发撩到右侧,俯身帮他吸出毒血。
蔺伯钦感受到肩头传来的温软湿润,身子顿时僵直,浑身血液都涌向了一处。他脑海里是拒绝的,明知这有违道德礼教,愧对先人圣贤,内心挣扎万分,但嗫嚅着唇,终究没有出声阻拦……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闪电落下,楚姮见吸出的血已变成鲜艳,忙开口问:“蔺伯钦?”
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鸣,蔺伯钦沉声道:“嗯。”
确定他没死,楚姮这才松了口气。
她呸呸呸的吐出残血,接了一捧雨水漱口,又摸索着走回床边,却没想摸到了蔺伯钦。他衣衫已经穿戴整齐,要不是还残留两个毒牙小洞,都怀疑刚才是不是一场幻觉。
黑灯瞎火中,气氛有些尴尬。
两人不知彼此都是脸红滴血的状态。
蔺伯钦看着楚姮的方向,心跳如雷。他一直在回忆两人相识过程,虽然楚姮很不听话,但她并非奸恶谄媚之人,甚至有的时候还十分乖巧……她不是温柔端庄的贤妻,却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子。或许,他可以尝试着接受这一切?像现在这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
屋外暴雨倾盆,屋内却太过寂静。
到底是楚姮脸皮厚一些,她搓了搓手,打开话匣子:“毒血吸出来就没事了,你现在好些吗?有没有头晕眼花?”
蔺伯钦片刻后道:“未曾。”
“肩痛腿疼?”
“未曾。”
楚姮确定蔺伯钦不会死了。
一片黑暗里,蔺伯钦凝视着她。
楚姮似乎感受了他灼热的视线,撇开了头,没话找话说:“对了,我七年前也被蛇咬过,那条蛇有婴儿臂粗,两颗毒牙锋利的狠!一口下去,正好咬在我小腿上,可把我给疼坏了!幸好当时身边有人,她连忙给我将毒吸出来,熬到了大夫过来医治,否则我现在早就一命呜呼了。”
蔺伯钦听到此话,神色微微一变。
七年前……
按时间算来,正好是她嫁给鳏夫秀才的时期。
秀才博学,知道用嘴吸出毒血,这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
蔺伯钦的拢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楚姮想到当年御花园里的那条蛇,就心有余悸。要不是好友宁阙郡主在身边,她是死是活真不好说。
她一番话说话,见蔺伯钦没反应,不禁问:“你都不发表一点意见吗?”
蔺伯钦缄默不语。
楚姮心下一慌,该不会这会儿才毒发吧?她焦急万分,抬手便要去摸蔺伯钦的鼻息,却听“啪”地一声,蔺伯钦竟是将她手拍开了。
“蔺伯钦!你干什么?”
楚姮捂着火辣辣的疼的手背,对他大声质问。
蔺伯钦心底不知怎么凝聚一团无名火,他扭头道:“别碰我。”
楚姮听到这话都要气笑了,她也不要脸了,直言不讳:“蔺伯钦,我们认识这么久,搂也搂了,抱也抱了,方才我还用嘴帮你吸了毒,你竟然翻脸不认账!”她将“嘴”字咬的极重,蔺伯钦听着只觉得肩头又发起烫来。
那感觉,就好像她剃头挑子一头热,蔺伯钦就是一块石头,无论她干什么,都讨不着好。
蔺伯钦不回答,楚姮当然不解气。
她跳起来指着他:“你以为你是翠红院的头牌姑娘?谁想碰你了!早知道你这人喜欢恩将仇报,我就应该眼睁睁看着你被毒死了算!”
楚姮发了一通火,蔺伯钦就隐在黑暗里,看不见表情。
不说话,也不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