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逝,很快便到了傍晚,易玹下了衙如约而来。
吴员外也趁此期间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尤其在听到凌相若派易燃去谈“拆迁”的消息后,心思立即活络开来了。
城里在谈拆迁,城外又要建宅子,这傻子也知道其中的关联啊。
“看来县令夫人这宅子不是为自己而建。”吴员外心道,“这地段临水而居,又近大道,且有县令和夫人背景,一旦建成堪比一座镇子,真真是未来可期啊。”
于是吴员外又有了个新打算。
等易玹到来,吴员外匆忙回到前厅,邀请他们入席宴饮。
酒过三巡,众人也渐渐放开,吴员外微醺道:“大人乃风流雅士,席间也无甚么助兴,不如就让犬子献丑吟诗一首?”
易玹遂了他推销儿子的意,道:“既然几位公子有此雅兴,不妨一听。”
吴员外当先看向长子:“大郎,机会难得,还不请大人指教一二?”
谁料吴大少爷浑身一颤,头低的更低了,身子颤颤巍巍不敢上前。
场面有些尴尬。
吴员外大怒,正要教训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却被吴柳氏拦下,随后吴柳氏满是歉意地对易玹道:“大人恕罪,大郎生母早逝,性子有些怯懦,妾身一个妇道人家不晓大体,未能将大郎教导归正,这都是妾身之过。”
“这哪能怪夫人你?”吴员外余怒未消,“这个孽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叫大人和夫人看笑话了。”
易玹摆摆手:“大公子尚且年少,不谙世事也情有可原,吴员外就不要太过苛责了。来,喝酒,喝酒。”
“大人雅量。”吴员外忙恭维着举杯回敬。
随后,他为了挽回些易玹的印象,便对次子道:“二郎,你也学了不少诗词,给大人和夫人吟诵一首应景的。”
“是。”吴二少爷就大方多了,利落起身,慷慨吟诵,“寒郊好天气,劝酒莫辞频。扰扰钟陵市,无穷不醉人。”
吟毕,吴二少爷落落大方地拱手行礼,“学生献丑了。”
“翩翩少年,意气风发,这声音也格外嘹亮啊。”易玹开了个玩笑。
“多谢大人夸赞。”吴二少爷喜道。
吴员外和吴柳氏也一脸欣慰。
凌相若瞥了一眼吴大少爷,发现他只默默坐在席位上努力缩小存在感。这性格还真是内向啊。
忽然一阵无名狂风吹了进来,吹的众人迷了眼,不由自主地伸手挡在面前。而厅内的蜡烛则都被吹灭了去。
一阵惊慌声响起,厅内顿时兵荒马乱起来。
凌相若当机立断掐诀念咒,施了一道金光神咒,掌心光芒大绽,将厅内照的亮堂无比。
只见吴员外和吴柳氏毫无形象地跌落在地,抱在一起瑟瑟发抖,那几个少爷、小姐也吓得面色惨白。
与此同时,一声痛苦的尖叫响起,黑影一闪即逝,不见了踪迹。
凌相若从座位上起身追了出去,却诡异地没发现任何痕迹。
“难道是怀孕以后道行降低了?”凌相若嘀咕道。
转念又一想,不应该啊,如今有九子封天阵镇压天下,怎么会有邪祟作乱?
还是说这看似平静无波的吴家,竟有邪术士在暗中施法陷害?
凌相若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易玹也紧随其后追了出来,见她站在院子里发呆,忙上前问道:“怎么?”
凌相若摇摇头,转身往里走:“追丢了。”
里面已经重新点上了蜡烛,而吴员外一家见到她们回来更是跟看见救星似的。吴员外连滚带爬地跑出来,激动道:“夫人,刚,刚才那是什么?太可怕了,求夫人一定救救草民,草民一定重重报答。”
“吴员外别着急,我也一时没有头绪,不如吴员外先压压惊,再和我说说近来家中有何古怪?”凌相若安抚道。
吴员外神色惊疑,挣扎片刻后才点头应下,回了席上坐下,理了理仪容,喝下了仆从送来的热茶,惨白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他没有立即开始叙说,而是让人将子女都带下去,只留下妻子在这里作陪。
而后,他理了理思绪,心有余悸地说道:“若说怪事,还得从清明之后说起,先是有下人禀报大郎时常夜里哭泣,只是大人和夫人也看到了,大郎怯懦,故而草民只当他触景生情思念生母,并未多疑。却不料之后草民竟时常做起了噩梦,梦里总是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看着草民。可也仅限于此,谁料今日会悍然行凶。”
“妾,妾身也是时常梦见。”吴柳氏绷不住哭了出来,“这日子可怎么过啊,呜呜。”
凌相若沉思少许,继续问道:“那么清明那日你们可有人做了什么特别的举动?或是去了特殊的地方?”
“没有。”吴员外很笃定,“我们如往年一样规规矩矩地祭祖上坟,更没人敢对祖宗不敬。”
“全程都没有发生古怪的事?”凌相若又确认一遍。
吴员外仔细回想一番,还是笃定道:“没有,一切都很顺利。就是大郎也是从晚上才开始哭。”
“那就怪了。”凌相若琢磨起来。
先不说只要不招惹这些东西它们一般不会主动害人,单说如今有九子封天阵镇压着,它们都未必出的来啊。
所以吴家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夫人,您可一定要救救我们啊。”吴员外再次恳求道。
凌相若被打断沉思,索性道:“既然怪事是先从大少爷院中传起的,那就去那看看吧。”
“好,好。”吴员外巴不得凌相若插手,自是无不应允。
他和吴柳氏亲自带着凌相若和易玹去了吴大少爷的院子,一进院子,凌相若便当先观察起里面的气场。
只要有邪祟之物存在过,气场必然是与别处不同的。普通人看不出来,她一个天师还能看不出来么?
可里里外外看过之后,凌相若发现这院子正常的很,半点阴气都找不到。
吴员外紧张兮兮地问道:“夫人,如,如何了?”
凌相若摇摇头:“并无异常。”
吴员外面上闪过一丝失望:“那可如何是好?可需要再去别处看看?草民和贱内也遇到了怪事,不如就去草民院中瞧瞧吧?”
“也好。”凌相若想着左右这里瞧不出什么,那还不如换个地方看看。
于是她们同吴员外夫妇一同去了吴家主院,结果同样没什么异常。
“莫非果真不是邪祟作祟,而是人为?”凌相若猜测道。
“人为?”吴员外一惊,“谁,谁要害草民?”
“可即便是人为,也该留下痕迹才是。”凌相若可没忽略之前施展金光神咒时听见的那一声惨叫,说明就算是人为,也是以邪祟为媒介的。
吴员外彻底糊涂了:“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只有先抓到‘它’才能知晓了。”凌相若沉声道。
吴员外听见这个“它”字,心中一凛,下意识问道:“哪,哪个他?”
凌相若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自是先前逃走之物。”
吴员外:“……”
他眼前一黑,差点吓昏过去。
吴柳氏连忙扶住他,可她自己也怕的发抖呢。
夫妇俩将凌相若当救命稻草,抓住不放:“夫人,一切都拜托您了。”
吴员外反应快,连忙补充道:“只要夫人救草民一家,那片田地草民愿作酬金赠予夫人。”
“一码归一码,买地之事只要吴员外考虑好了,价钱咱们按规矩走就是。”凌相若笑道,“至于这邪祟之事,我既然恰巧遇上了,便合该与我有缘,自当解决一二。”
“考虑好了,考虑好了。”吴员外点头如捣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