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建?杭总大出血啊,居然有去居云山!”周引月又挤到了陈佳欢跟许窈工位中间。
听到“居云山”三个字,许窈偏头看了眼周引月递过来的手机。
因为人多,迅杭并没打算所有员工在同一批团建,分了两个时间。
第一个是十一月三号,正巧跟她们同学会时间冲突了。
另外一个是十二月二十九,应时卿生日。
旁边周引月还在问:“欢欢,你报哪个时间?咱们一起啊。”
“十二月吧,工作少。”
“许窈,你呢?”
“我,再说吧。”
“也对,反正还好几天呢,可以慢慢考虑。”
许窈随口应付道。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两个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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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多,许窈从公司下来,一出门就看到不远处的应时卿。
几分钟前许窈跟裴心通了电话。
裴心已经提前到了,许窈便让她先上去,自己去买花。
这回她买了一束白百何,没要包装,直接徒手抱着。
去南山公墓的路还是那么长,不过比起上回跟谭梦她们一起来的时候,这次许窈的心情要好上许多。
两人在门卫处登记好后,一起从山道上去。
许窈发了消息告诉裴心自己快到了,然而却没得到回复。
她以为裴心在跟许晔说话没看手机便也没在意。
快到许晔墓碑那一排时,许窈隐约听见有交谈的声音。
景观松挡住了她的视线,许窈跟应时卿继续往上。
视线再无遮拦。
不远处,许晔墓前。
裴心正在跟一个男人交谈。
那男人背对着她跟应时卿,身形高大,至少有一八五以上,剃着寸头,穿一身黑,光看这背影,许窈觉得有些眼熟。
很快,她就认出来了,是杭嘉行。
这一瞬间,许窈福至心灵,想起当年在部队时,她跟战友撞见的那次,杭嘉行订的就是粉百合。
她忽然意识到,先前送裴心粉百合的那个追求者很可能就是杭嘉行。
许窈压下纷乱的思绪,拉着应时卿继续往许晔墓前走。
还离着一段距离,许窈张口,刚准备同他们打招呼。
就在这时——
忽然传来一道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
第47章 暗恋 十指虚虚地相扣,莫名便有些缠绵……
在寂静的公墓里, 那声音又脆又响,甚至让听的人都隐约觉得面皮一阵发疼。
——裴心扇了杭嘉行一巴掌。
许窈有些震惊地愣在原地。
认识裴心那么多年,她从来没见裴心对谁发过脾气。
裴心素来是温温柔柔的, 说话也像和风细雨,认识她的每个人都很喜欢她。
她打了杭嘉行一巴掌这种事,若不是亲眼见到, 许窈根本不会相信。
这时候,她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上回在福利院时裴心对杭嘉行的形容词——
「惹人生厌的陌生人。」
许窈踯躅片刻,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然而,不等她做出反应,就同转身准备离开的杭嘉行打了个照面。
不知为何, 许窈莫名觉得有些尴尬,低声道:“……杭队。”
见到许窈跟应时卿, 杭嘉行怔了一瞬, 紧蹙的眉心松了几分, 只是神情像是刻意放松下来一般, 显得有些违和。
不等许窈再说什么, 杭嘉行冲她点过头, 便一言不发的下了山道。
而裴心也已然看到了她跟应时卿, 她无其事地冲许窈笑了笑,“幺幺。”
随后看向应时卿,“应总也来了?”
许窈抿唇, 看了眼杭嘉行逐渐远去的背影, 暂且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回过头同应时卿一起走上前,“嗯,他陪我来看看我哥。”
显然裴心根本没打算提刚刚发生的事, 听完许窈的回复后就沉默下来。
许窈低眸看了眼,微微一愣,许晔墓前整整齐齐地躺着三束花。
一直到离开南山公墓,许窈都没找到机会向裴心开口询问杭嘉行的事。
裴心并没有开车来,便同许窈跟应时卿一起回去了。
一路上,许窈通过车内后视镜偷偷观察着裴心,发现从离开南山公墓起她便一直安静地看着车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的嘴唇苍白没有血色,目光空濛濛的看上去有些脆弱。
许窈看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眼神,直到将裴心送到福利院,许窈也打开车门跟了下去。
她回头看向应时卿,“你等我一下,我跟心姐说几句话就回来。”
裴心有些意外地看着跟在身后的许窈,“你怎么也下来了?”
许窈本来还有些犹豫,可想起裴心方才在车上那种让人看了就难受的表情,她渐渐下定了决心。
至少,比起陌生人来,杭队的人品她信得过,如果心姐跟杭队在一起,她可以接受。
她对裴心说,“心姐,杭队是不是在追你?”
“他这个人我知道,人好又有责任感,长得也帅,如果你愿意……”
裴心的脸色却有些难看,立马厉声打断她,“许窈,别说了。”
这还是头一回裴心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同她说话,许窈嗫喏道:“心姐你别生气,我不说了。”
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裴心脸色缓和了一些,冲她笑了笑,“我没有生气,幺幺,你早点回去吧。”
许窈见她态度这般抗拒,也明白今天不适合再说下去,点点头回到车上。
只是情绪不可避免的有些低落,她垂着眼,不自觉抠着手指。
忽然,指缝插进几根硬朗的指节,将她被自己抠得有些发红的双手分开。
应时卿侧眸望了过来,皱着眉不轻不重地教训了她一句,“这个坏习惯怎么还没改?”
许窈微微一怔。
小时候谭梦要求严格,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一紧张就容易抠手指。
有年元旦文艺汇演,舒寒音背着她给她报了才艺表演。
倒数第二个节目,在大礼堂上千人的期待目光中,许窈从背后掏出了一把唢呐,吹了一首好运来。
那是许窈头一回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虽然她表面上非常镇定地把控了全场。
但一下后台,应时卿便发现了她那几根被自己抠得快要流血的手指头。
她没有反驳应时卿,只是小声应道:“知道了。”
更没告诉他,其实自己已经很少做这个小动作了。
左手还被应时卿攥在手里,交握在一起两只手是不一样的好看,或许男人的手天生要硬朗许多,许窈能清晰感受到他指节转折的利落线条。
十指虚虚地相扣,莫名便有些缠绵。
许窈有些不自在地动了下手指,应时卿便顺势放开了,启动车子。
她将手藏进卫衣口袋,手指无法克制地蜷曲了一下。
一时间又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许窈还是忍不住想起杭嘉行跟裴心的事,她轻声问道:“我一直忘记问了,你跟杭队是怎么认识的?”
然而,听到这个问题,应时卿却没有立刻回答,他沉默片刻后才说:“去看fai的时候刚好邻座。”
许窈微怔,也不再问杭嘉行的事了。
她抿了下唇,问得有些艰涩:“你为什么会去看fai的比赛?”
应时卿侧眸看她一眼,凤眸底下藏着层层叠叠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你觉得呢?”
“因为我吗?”许窈问得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了应时卿的耳朵。
他嗤笑了一声,声音带着些暧昧不明的沙哑,“不然?”
许窈哑然。
分明同样是这两个听上去自带嘲讽意味的字眼,可这会儿听来,却有种酸胀的情绪忽然间泛上心头。
当年空军招飞时,正巧同fai赛期冲突,许窈为了参加招飞放弃了比赛资格。
而她刚拿到参赛资格的时候,还曾很兴奋地邀请过应时卿来看她比赛,最终却没能成行。
说完这句话后,应时卿便沉默下来。
许窈转过头,侧面望去,他神色依旧寡淡,余晖在他白皙细腻的脸上落下隐约光影,饱满的额头、挺拔的鼻梁、修远微垂的眉眼,薄唇连成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