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掌柜点头道:“冯师傅已经做了一个出来了,大爷可以一观。”说完去后台拿出一个盒子,在陆隽宇面前打开。
陆隽宇看着栩栩如生的海棠簪,简直惊呆了,然后喜道:“娘子果然厉害。”前几天,娘子说终于找到了铺子需要的金匠,加上年前找到的绣娘,铺子配置都齐全了。没有想到这两个人都这么厉害。
李荷花骄傲的说:“当然,我要用人就要用厉害而品德好的人,冯师傅和李姐姐是绝对不会被人挖走了。”
许掌柜脸有些发热,几个金匠师傅都是在他手中被挖走的,现在东家还信任他,让他做掌柜,又亲自找来了厉害的金匠师傅,他这个掌柜反而没有帮到什么忙。
顿时有些愧疚的拱拱手,道:“都是属下办事不利,才……”
李荷花截口道:“许掌柜不必多礼,往事不用再提,以后好好办事就好了。”
许掌柜郑重道:“是。”
陆隽宇看着他家娘子三下两下就把他的老掌柜的心收服了,不由得真心的笑了:也许他娘子真的能将这铺子起死回生呢。
他刚准备将盒子合拢放回原处,就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道:“这海棠簪卖吗?”
他一转头见见到一群奴婢拥簇着一个光鲜亮丽的夫人,那夫人见到陆隽宇眼睛都亮了,脸也红了,整理了一下仪容,轻声细语道:“这位公子已经买下海棠簪了吗?”
陆隽宇摇摇头,道:“没有,夫人请自便。”然后对李荷花道:“娘子,你可看好了?”
夫人一听到他的话,脸上失望都形于色了。李荷花嘴角有些抽搐:男色惑人啊!
许掌柜机灵的上前接过盒子,走到那夫人面前,道:“夫人可要看看?”
那夫人情绪调节也快,很快就恢复了,拿起簪子,左右看看,爱不释手的说:“真是漂亮,我买了。”
许掌柜喜道:“是,我这就给夫人包好。”
那夫人突然指着李荷花道:“掌柜的,这位夫人头上的蝴蝶样式的可还有?”她路过陆氏金铺,抬头看到一个年轻妇人头上戴着的发簪闪闪发亮,这才走了进去。
许掌柜看了一眼李荷花,道:“不好意思,这位夫人,我们店里卖的都是独一无二的,不过带有蝴蝶的发簪有另外一套正在做,夫人要是喜欢,可以三日后过来看?”
那个夫人道:“独一无二,也就是说这簪子别人、别的地方没有?”
许掌柜道:“夫人,别的地方我不敢说,但是望山县能打出如此精致的簪子的,只有我陆氏金铺一家。”
“好大的口气,不过冲着这么漂亮的簪子,我先买一个试试,等要是真如你所说独一无二,我定会再来光顾的。”
送走了那个夫人,许掌柜捧着十两银子,颤巍巍道:“夫人,真的卖了。”当初夫人说定价要高,一个海棠簪就定价十两,但成本也只不过一两银子,他还提出反对意见了。但是夫人坚持己见,他只好遵从,没有想到竟然如此容易。
李荷花笑道:“我们用的可是足金,又精雕细琢的,自然值这个价钱。”她就是打算走高端,有钱的女人口袋里的钱是最好掏出来的。
许掌柜算是服了,卖一笔就抵他们往年一个月的盈利了,瞧着这形势,也许陆家金铺真正会成为陆家聚宝的金钵了。
等了一会,冯师傅还没有出来,李荷花起身道:“许掌柜,我还有事,先走了,让冯师傅不要着急,慢慢做。下次我再过来。”
许掌柜拱手道:“是,东家和夫人慢走。”
他们出了金铺去了布铺,布铺的人气比金铺的旺,只是口里都嫌贵了,穿上却又不肯脱,到处找毛病,希望能降价。
布铺的掌柜兼绣娘李氏忙走过来,正要行礼,李荷花用眼神制止了她,走了几步,道:“李掌柜,又多了这么多漂亮的衣服啊,我可是又来光顾了,瞧我身上这身,穿得可舒服了,我的夫君都喜欢我穿这身衣服呢。对吧,夫君?”
陆隽宇很配合的点点头,道:“是,娘子很好看。”
李氏忍俊不禁,道:“陆夫人长得好看,再一穿我家的衣服,和天上的仙女似的,让这铺子都蓬荜生辉。陆夫人,您可是我们的贵客,请和陆大爷先去里屋坐一会,喝喝茶水,我一会再来招待您。”
然后又对着旁边站着的小姑娘,道:“妮妮,引陆大爷和陆夫人去里屋。”
妮妮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姑娘,古灵精怪的,装作不认识,对着李荷花和陆隽宇福福身,道:“陆大爷、陆夫人请。”
等陆隽宇和李荷花走了之后,正在试穿的几个妇人,迟疑道:“穿得真的好看?当家的也会喜欢?”
李氏一看有谱,立即打蛇顺棍上,舌灿莲花,道:“当然,您看看陆家大爷多俊啊,可是对陆夫人那叫一个好,就是因为陆夫人穿了我们铺子的衣服,再说您看看这做工,这样式,绝对是望山县独一无二的……”
等把几个妇人都说动买了衣服之后,她才转向里屋,见妮妮坐在李荷花腿上,玩得不亦乐乎,忙呵斥道:“妮妮,不要没有规矩,怎么可以劳烦夫人呢?”
妮妮立即溜下李荷花身上,拉着他娘的衣襟,道:“娘,我错了,您不要生气。”
李荷花忙到:“李姐姐,妮妮还小,再说也是我抱她的,和她无关,您不要责备她。”
李氏叹了一口气,摸摸了妮妮,说:“你出去看着铺子,有人来就进来叫娘。”
等妮妮出去了,李氏郑重的给陆隽宇和李荷花行了一个礼。
李荷花忙扶起她,道:“李姐姐,不要这么多礼,日后我这铺子还要仰仗李姐姐呢,再说算起来,李姐姐和我们李家也是沾亲带故的。”
李氏哽咽道:“都是夫人抬举我,我这李家早就和您搭不上边了,再说我娘家都不管我了,更和您没有关系了。要不是夫人给我一个容身之地,我和妮妮早就死了。哪里是夫人仰仗我呢,是我得谢谢夫人能收留我。”
李荷花拍拍她的后背,道:“李姐姐,别这么说,也是你自己争气,妮妮才不会受苦。“
李氏一抹眼泪,坚定的道:“夫人,你说的对,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我一定不会辜负夫人的好意的。”
正在这时妮妮在外喊:“娘,有个好看的客人来了。”
李荷花听到妮妮的话,差点笑喷了,道:“好,好,有妮妮这个嘴甜的小家伙,何愁铺子生意不好?李姐姐快去忙吧。”
听到李荷花夸赞妮妮,李氏脸上与容有焉,道:“妮妮是个听话的孩子,让我省心不少。”
说完福福身,道:“大爷和夫人先坐一会,我先出去应酬一下。”
李荷花起身道:“李姐姐,你去忙,我今日也就是闲着无事,才过来看看,时辰也不造了,我和夫君就先回去了,等有空再过来看你。”
李氏有些着急了,道:“大爷,夫人,至少让我给你们做一顿饭啊。”
李荷花劝慰道:“李姐姐,刚说叫你不要多礼了,我们还有事呢,以后有的是机会啊,你先忙吧。”
说完就和陆隽宇走出里屋,老远还见李氏在张望呢。
陆隽宇边走边道:“娘子眼光真是不错。”冯师傅他没有见到人,但是李氏,他看得出她对娘子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不过人心隔肚皮,日久见人心,他绝不允许有人伤害娘子。
李荷花感叹道:“冯师傅和李姐姐都是苦命人,要不是家中变故,也不一定能为我所用。”
说着讲述了两人的经历。
冯师傅祖祖辈辈都是金匠,但到了他祖父那一辈,因为家里有后辈不争气,起了贪心,将东家的东西偷偷拿去卖了,然后被送了官。冯家的名声也不好了,金铺没有人敢用冯家,冯家家传的手艺无用武之地,底子也不厚,就渐渐的困顿了。到了冯师傅这一代,连家里子孙生病都治不起了。走了走,死了死,冯家家里也没有几个人,而恰好他最喜欢的小孙子也病了,他记得差点投了河。
李荷花就是这个时候找到他的,有人愿意用他,他那里不同意,干脆签了死契,拿着李荷花给的钱,只好了小孙子,就到了陆家金铺。
李氏呢,则是丈夫死了,婆家不容她,污蔑她偷人,要把她沉塘,实际上却是想让她给她丈夫殉葬。李氏自己无所谓,但是她还有个五岁的女儿,她死了,女儿岂有好下场?所以她拼命的想要活下去。
正巧王氏在李家村听到了她的事情,又讲给了李荷花听。李荷花一听李氏有一手好绣活,顿时动了心思,于是就亲自去找了李氏,以她的绣活为交换条件,她给她想了几个办法,只要她自己肯豁得出去,就能活下去。
幸好李氏救生**很强烈,终于脱离了婆家,来到了陆家布铺。
陆隽宇听完,若有所思道:“娘子倒是胆大。”
用人最讲究品德,那是要查祖宗八辈的,结果这冯师傅祖上有污,她也敢用?
至于李氏,他是有印象的,前端时间,有个寡妇状告婆家草菅人命,县太爷吴大人接了案子,正好他是在场的。听着这女子调理清楚,证据确凿,是婆家诬陷,当堂就做出了判决,李氏母女脱离婆家。
合着是他娘子出的主意!
第22章 第一次秀
李荷花打着哈哈, 道:“疑人不用, 用人不疑嘛, 再说都是苦命人,能拉一把就拉一把了。”
陆隽宇知道她又想起了自己的遭遇,当初李家村的人要是稍微和善一点, 她母亲稍微强势一点,也许小小年纪的她就不用拿起菜刀了。他自己呢, 要是父亲能够有责任一点,有担当一点, 他家也许还是完整的。
现在想想两人的遭遇如此相似,只不过他是男人, 学业也不错, 世俗容忍度更高一些。而荷花呢?一个懦弱的寡娘, 一个小姑娘, 她不站出来, 她们就要死!
想到这里,他突然一阵心疼, 就这样的环境下, 她只是性子变得彪悍了一点, 爱阿堵物了一点, 其他方面可还不失贤慧,并没有变成让人憎恶的人。
他忍不住拉着她的手,道:“娘子,你日后有我。”
李荷花偏头, 笑道:“我相信夫君,我的夫君啊,是世上最好的男子!”
陆隽宇觉得自己的心又跳得有些快了,看着她,眼中满是柔情蜜意,微笑道:“娘子也是世上最好的娘子。”
等说话,看到旁边有人在窃窃私语,脸顿时就红了,他刚刚竟然没有发现?太……丢脸了!
李荷花自然发现,瞪了一眼旁边看热闹的人,道:“看什么看?我的夫君只有我能看,快走!尤其是那边那个矮个的,你一脸的不屑,嘀嘀咕咕什么?有本事说出来!”
那男人呸了一声,大声道:“有伤风化!这位兄台,我看你相貌堂堂,气度不凡,定是人中俊杰,为何和这等妖里妖气的女人纠缠在一起呢?我劝你还是找个贤良淑德,否则会影响你的前途的,就像我………”
李荷花阴测测道:“你有娘子吗?我看你那挫样,只有眼瞎的女人才会跟着你吧?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和夫君指手画脚,说三道四?”
那人得意洋洋的说:“我也算是读书人,自然看不得你毁了这位兄台……”
陆隽宇皱着眉头,道:“这位兄台,我不认识你,你不了解事实就如此颠倒黑白,对我娘子出口不逊,实在有负圣人教导,妄为读书人!”
那人气得七窍生烟,手指着陆隽宇道:“不识好人心,我看你也是沽名钓誉之徒,日后定没有什么大作为!”
李荷花再也忍不住了,抽出菜刀冲出去,一脚踢到那人,恶狠狠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怎么不去评论长公主啊?这是看我好欺负是吧,我看你是找砍!”说着刀就要往下。
陆隽宇大喊道:“娘子!“
而那人看着锋利的刀刃,头一歪直接晕倒在地!
李荷花刀背拍了拍那人的脸,道:“喂,要是真晕了,我就真砍了,先把你的鼻子割掉,再挖掉眼睛,再砍掉你的手,你的……”
那人立即挣开眼睛,眼泪与鼻涕横飞,道:“对不起,这位夫人,我错了,求你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这个女人看着如此漂亮,却是一个悍妇,还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悍妇!她的眼睛就像狼一样凶狠,他毫不怀疑要是他在口出恶言,她真的会砍他的啊!古有韩信□□之辱,他堂堂读书人,求饶有什么丢脸的?
想到这里,他更加有力的求饶:“夫人,我错了,我错了……”
李荷花用力踩住她的背,凶狠道:“不是像我道歉,是向我夫君!”
那人灵之所至,使劲的扭转头向陆隽宇,哭喊道:“这位大爷,我错了,我不该颠倒黑白,口出不逊,您雄才大略,日后定能三元及第,位居庙堂之上!”
陆隽宇走过去,拉开李荷花,福身拍拍她裙裾上的灰尘,道:“娘子,此人小人行径,有辱斯文,实在不值得娘子如此生气。”
心里的感情再也忍不住了,他家娘子最近几次拿菜刀,都是为了他,虽然这样说有些气短,但是被人爱护着的感觉实在很美妙。
他又对那人说:“我并没有说错,我家娘子就是世上最好的娘子,你羡慕嫉妒恨也没有用的。”说完当众拉着李荷花的手,扬长而去。
那人灰头灰脸,想爬起来却扑了一下又扑到在地,心里暗恨:那个泼妇实在力气大,他的腰都快断了,等他考中秀才,当了官,一定要他们好看!到时候定要把那个女人抢过来做小妾!
他终于爬起来,一瘸一拐向家里走去。
周围的人见状,都哈哈大笑起来,有人起哄道:“韩狗熊,我看你直接叫韩狗子得了,哦,不对,你本来就是狗子,你刚刚自己说了啊。”
韩狗熊呸了一声,道:“你们不要小瞧我,等我当了官,你们不要来求我!”
又有人道:“哟,韩狗熊,你准备多少岁当官啊?我算算啊,你现在都三十八了,再考个二十多年,那就六十岁了,你能活到六十岁啊,哈哈。”
韩狗熊差点被气晕,不顾疼痛疾步向前走,他一定要考上状元,当大官!
李荷花不知道那人又被嘲笑了一通,即便是知道了,也只会拍手叫好。此时他们俩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本来陆隽宇是想坐马车的,但李荷花觉得好不容易有两人独处增进感情的机会,于是果断的拒绝了,反正离家也就两个小时的路程,边说边走就到了。
陆隽宇无奈,只好依她。不过脑袋一空,他就想起刚刚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表白,就有些不自在,李荷花想抓他的手,都被他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