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雪看见她的笑容未变,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夫人的话肯定是对的。再说刚刚那两个人一直在说什么妙娴郡主,她家大爷都没有表态呢。
李荷花见玉雪相信了自己的说辞,口里不由得苦涩:她怎么可能不在意呢?他是她的爱人,如今却和另外一个女人纠缠在一起了。而且这女人不光位高权重,听起来还十分完美呢,比她这个乡野女子好上的可不止百倍。
等回到客栈,她的头还有些晕晕乎乎的,勉强应付了一大家子的人,躺在床上却半分睡衣也没有。她起身翻起了陆隽宇的自画像,恶狠狠的指着他说:“要是你敢给老娘玩出轨,老娘就卷走你的全部财产,毁掉你的名声,然后去嫁个更好的人。哼。”
果然越靠近京城,关于妙娴郡主和陆隽宇的绯闻就更多了。陆母和陆芙蓉本来很是高兴儿子/哥哥,竟然能吸引有这么厉害背景的贵女,可是在看着李荷花面无表情的劈了桌子之后,就再也不敢露出任何表情了。
济州到京城的官道一路平坦,且人逐渐多了起来,看着他们总是高扬着下巴,就知道这京城的人很为自己的身份而自豪。
可就在他们畅想着京城的时候,一场不期而遇的暴雨突然就下了起来,而此时陆家正处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驾着马车的陆福和范叔瞬间就成了落汤鸡。马车里面的陆母、陆芙蓉和李荷花也不好受,风大雨大得差点连马车都掀翻了,而雷电就如同一把利剑要将天空大地劈碎。
陆芙蓉偶然看到跑到属下避雨的人瞬间就被烧成黑炭之后,吓得尖叫不停,躲进陆母的怀里再也不肯出来了。
陆母看着李荷花,皱着眉头道:“大郎媳妇,你快点想想办法啊,要是芙蓉吓出一个好歹出来,大郎可不会饶你。”
李荷花充耳不闻,和范松商量:“范叔,先前我打听过,方圆十里也就只有大觉寺了,我们先去寺里避避,等雨停了再进程吧。”
范松也大吼道:“是,夫人。奴才也是这么想的。你们坐好,我和陆福控制马车,等到了,我们再来叫主子们。”
可才前行了几步,马车就被吹到东倒西歪,李荷花一看,立即下车道:“杜先生,我们一起来。”
玉雪也要跟着下,李荷花制止她,道:“玉雪,你和秋风照顾好老夫人和姑娘。你们下来没有什么用,反而碍事。”
玉雪听到这话,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只能缩回脚。
外面李荷花和杜先生一人站在马车的一边,控制马车的平衡。而被解脱出来的范松和陆福一个控制着马车的方向,一个控制马的情绪,总算稳住了。他们在风雨中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走。
马车中,陆芙蓉还在嘤嘤的哭着,哽咽道:“母亲,好可怕啊。”
陆母抚摸着她的头,轻声道:“乖女儿,别怕,是那些人作死。范松明明喊着那人不要跑向树下,那人竟然不听,能怪谁呢?不要想,不要听,睡一觉就好了。”
等陆芙蓉渐渐安静下来,她才松了一口气,将马车帘打开了一条缝,就看到李荷花蓑衣上的雨水都滴入了颈中,只怕里面的衣服都湿透了。叹了一口气,拿开手,闭上了眼睛。
早知道就听李荷花的话在附近的镇子歇上一夜再走了。可她迫不及待的想见她的儿子,想回到日思梦想的京城,告诉所有她看不起的人,她苏香雅又回来了。所以催促着李荷花走。
谁知这雨说下就下了,还下得这么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听到一阵刀剑声,吓得一个激灵,叫醒了陆芙蓉,捂住她的嘴,小声道:“芙蓉,一会我们找准机会就跑。”
陆芙蓉其实想尖叫,但是在看到她母亲眼中的惊恐,再听到外面的嚎叫声,和那夜土匪的声音一模一样,吓得紧紧的咬住了嘴唇。
玉雪和秋风自觉的捂住嘴巴,垂下头,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可是先前到京城的兴奋劲早就不见了,天子脚下竟然还有劫匪,可见京城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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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荷花踹飞了一个人,后退了几步,大叫道:“各位大哥什么来路?要是求财,我们愿意将全部财务赠送,只求各位大哥放我们一马。”
领头的那人阴测测的笑道:“陆夫人,我们财要人也要。”
认识的李荷花就这雷电的光芒,看见了那人的眼睛,眼里的光芒既陌生又熟悉,她拖延时间道:“你们认识我?那是和我家大人有仇?还是受人差遣?请看在我们都是妇孺的份上,还请好汉们饶我们一命,好人有好报,说不定下次就报到你们女眷身上呢。”
“嘿嘿,陆夫人,你不要套我们的话,今夜你们是走不了了。不知道陆隽宇看到他亲人的尸首会不会后悔当初呢?”
当初?李荷花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和陆隽宇有仇的会是谁呢?
她道:“你搞错了吧,说不定陆隽宇很开心了,你们难道没有听说妙娴郡主心仪他吗?没有了我,他就得偿所愿,还不用背负玩恩负义、抛妻另娶的罪名,你确定这样能让他后悔吗?”
那人很明显迟疑了一下,就是这个时候,李荷花手里的菜刀瞄准直接飞了过去。那人机灵的一避,可是菜刀还是插入了他的肩胛骨,疼得他嗷嗷叫:“一起上,杀无赦!”
李荷花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的冲向了领头的人,那人被逼得手忙脚乱,大叫:“快来保护我。”
话音一落,就有几个人冲了过来。
李荷花捡起一个兵器,灵巧的避开了其他的人,着重攻向了领头的,瞅准机会,一脚踢向她的菜刀,直到菜刀没入了他的身体,那人疼得瞬间就晕了过去。
一看领头的人好似死了,其中一个人一个呼啸,就要撤。
杜先生大叫道:“想跑?休想!”说着就追了过去。
李荷花看了一眼,对陆福和范松道:“你们保护老夫人和姑娘,我跟着去追杜先生。”说完快速的奔向远方。
李荷花和杜先生提着自己的战利品回来的时候雨总算小了一下,而天也有了一丝亮光了。范松和陆福立即迎了上去。
陆母掀开车帘子,道:“大郎媳妇,你没有事吗?”
李荷花走过去,道:“母亲放心,贼人已经伏诛,别担心。我去看看这些人有没有熟人?”
陆母送了手,道:“那大郎媳妇你小心,我要照顾芙蓉,就不去看了。”
李荷花也不计较她的胆小,转身走向范松。
还没有走进,就听到范松怒吼:“陆明,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敢刺杀夫人!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说,是谁指使你的?”
李荷花脚步顿了顿,难怪她会觉得熟悉呢。走进一看,面罩下的脸的确是陆明,只是他的脸扭曲得让人看不出来是那个俊秀的小厮。
陆明哈哈大笑起来,道:“良心?陆家人有良心吗?我为了陆隽宇掏心掏肺的伺候着,结果就因为一件小事就撵走我。害的我被毁容,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他有良心?这次算我倒霉,要不然该痛的就是陆隽宇了。”
李荷花淡淡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要不是大爷,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不感恩不说,还说出如此颠倒黑白之话,世人要是都如你这样的品行,只怕这人世间就不是人世间了。”
陆明看着她,恶毒的说:“陆夫人,我技逊一筹,愿赌服输。只是陆夫人你为了陆隽宇那个小人做了这么多事,他却和美人郡主亲亲我我的,你甘心吗?可你不甘心,只怕也斗不过他,我还是建议你见到他,就给他一菜刀,杀了他,他就只属于你了。”
范松一脚踢过去,道:“你才是小人,竟然敢挑拨大爷和夫人的关系,我要杀了你。”
李荷花拦住他,看向陆明,突然笑了,道:“陆明,你这张脸好像是被菜刀砍的啊,看你伤痕的深度,应该不是会武之人做的。那么就是普通的妇人了?你为何招惹了普通的妇人?唔,让我猜猜,难不成你卖了你的菊花?哦,就是你的屁gu?”
陆明像见了鬼一样看着他,挣扎着起身,大叫道:“不要说了!不,我要杀了你!”
范松等人听得是瞠目结舌,这些只在话本中发生的事情陆明竟然经历了?但一听到他的怒吼,他和陆福一左一右的夹住了他,陆福趁机卸了他的胳膊,将腿上的绳子又加固了一遍。
李荷花继续道:“还有你这些所谓的兄弟是不是都是你的入幕之宾?所以他们才肯听你的话一起来杀我吧。不过你一个人伺候这么多人,身体是不是早就得病了?这也是你孤注一掷的原因吧。”
被抓回来一个干瘪的男人开口道:“病什么病?”
李荷花神秘一笑,道:“你说什么病?公用一个人,和青楼的妓子一样,你绝对会不会得病?还是说你们换成了男人,就不一样了?呵呵。最近你们不觉得普通的伤风很久都好不了?啧啧,这可不是一般的脏病呢,除了死,你们别无他路。”
干瘪的男人大叫道:“胡说!”然后剧烈的咳嗽起来,身上的伤口立即崩裂,鲜血崩裂出来,他摁了摁,可是却不似以前一样慢慢的减少,顿时惊恐起来,道:“陆明,你得了什么病?”
陆明仰天大笑起来,道:“哈哈,陆夫人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得的是脏病,我要死,你们这群黑心肝的也会死!”
男人想挣扎着冲过来,却被陆福踢了回去,道:“我真不该救你,陆明,你该死!活该你被男人玩,还是你主动找上门的,哈哈,呸。没有想到我马老二玩鹰却被鹰啄了眼睛,不过被你蛊惑了,我自认倒霉。”
陆明呸了一声,道:“马老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你和陆夫人的仇可是我大。你和你大哥马老大本来就是流放犯,却逃了出来,马老大被陆夫人遇见,然后又被逮住了是不是?所以你才处心积虑的想要杀掉陆夫人为你大哥报仇。你想脱身,休想!”
“你胡说,我可不认识陆夫人,也不认识什么马老大,都是你一派胡言。但是陆明,看在我们兄弟一场,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陆明楞了一下,道:“我就是伤风。”随即大叫道:“马二哥,我们被陆夫人骗了,她故意扰乱我的心绪,让我们自相残杀的。我前些日子才找大夫看过了,我没有病。”
马老二吃人的眼神看着李荷花,道:“陆夫人好手段。传言还说你是一个无脑的悍妇,谁知心机和陆大人不相上下啊。”
李荷花敏感的抓住他的话语,道:“传言?谁传言?你们背后有人指使。”
马老二立即闭嘴。
李荷花刚想说话,就见一群衙役跑向这边,大叫道:“京兆府办案,都站远点。”
她只好闭嘴,然后就看到马老二隐蔽的一笑,可是陆明却好似有些惊恐。
京兆府的衙役傲慢得很,闻名了缘由,又记上了他们的来历之后,一挥手道:“这些蟊贼我们要带走,等案件侦破完了,我们会贴出告示,你们多关注就好了。”
说完扬长而去。
杜先生走过来,道:“夫人,换个蓑衣,你这蓑衣身上好多血?你可有受伤?”
李荷花摇摇头,道:“都是小伤,没有大碍。”说着露出胳膊,让她看了看。
杜先生一看的确只是一道浅浅的伤口,才放下心来,道:“我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我给你擦伤。不过你得快点换衣服,要是伤风了就麻烦了。”
李荷花应景的打了两个喷嚏,笑道:“不碍事,我身体好的很呢。”然后看向范松和陆福,他们也受了伤,道:“先生还有吗?给范叔和陆福一些吧。”
杜先生立即扔给他们一个小白瓶。
陆福擦好后,有些踌躇,最终还是走向李荷花,拱手道:“夫人,您刚刚说陆明得了病,这,会不会传染啊,我,我刚刚被他砍了一刀,他的血都溅到我身上了。”身上有些血都是他的呢,想着刚刚他们说的话,他顿时想吐?明明陆明以前看起来还很正常啊。
李荷花噗嗤一笑,道:“刚刚没有听到陆明说吗?我骗他们的。我又不是大夫,哪里会看病啊?不过要是你不放心,一会去大觉寺,让懂医术的大师给你看看。”
陆福惊喜道:“是,多谢夫人。”
马车继续前进,李荷花进来马车换衣服,陆芙蓉和陆母很快就尽量离她远远的,想必是听到陆福的话了。
李荷花看着两人,眯着眼睛道:“母亲,妹妹,我也是为了救你们才如此拼命的,你们不道一个谢吗?”
陆母勉强笑道:“多谢大郎媳妇。”
李荷花看着他们如避蛇蝎的样子,故意慢吞吞的换衣服,看着他们脸色越发苍白,才嗤笑一声,跳下了马车。
杜先生走在她身边,小声道:“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也坐马车里。”
李荷花爽朗的笑道:“不用,我问心无愧就好。”
杜先生拍拍她的肩膀,道:“夫人,我就喜欢你这性子。”
李荷花笑道:“我也喜欢先生这性子,既然我和先生如此投契,不如将合同再延长十年吧。”
杜先生:……她说错了,她一点都不和投契。
她等她道:“我可不想一直在你家,等赚够了银子,我就去走遍大齐,看遍江山湖海美景。”
说笑间就到了大觉寺。
一路上都听到说大觉寺寺庙如何的庄严,香火如何的旺盛,都及不上他们看到的那一刻。
大觉寺不愧是大齐第一寺庙,远远望过去,听着传来的钟鸣声,心中不由得产生崇敬虔诚的感觉。
大觉寺坐落在大觉山上,山脚下是一级级的台阶通向山上。陆家的马车到了大门处,抬头就看到大觉寺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正是当今圣人的提笔。
有小沙弥看见了他们,立即上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可要进寺?”
李荷花上前道:“是,我们从凉州而来,路遇大雨,想在贵寺借住两天,不知道贵寺是否方便?”
小沙弥道:“施主能到这里,就是缘分,自然方便,施主请这边请。”
然后走向旁边,李荷花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到在大树和滕曼之中,竟然有一条马车道。
喜道:“多谢小师傅,不瞒师傅说,马车里有老人,早就疲惫不堪了。”
小沙弥也笑了,道:“佛祖胸怀天下,早就为众生指明了方向,施主请。”
马车顺着道路到了大觉寺,很快有知客僧前来迎接,并安排好了厢房。李荷花也上道的说:“师傅,我想为宝寺尽点心意,不知哪里可以添香油?”
知客僧很是热情的将大觉寺各个殿都介绍了一遍后,道:“施主进寺就是缘分,今日已经很晚了,施主不如早些歇歇,明日一早可来大雄宝殿听主持大师讲经。”
李荷花合十回了一个礼,道:“多谢师傅指点,我明日一定准时就到。”
等知客僧走后,李荷花看着陆母和陆芙蓉安顿好了之后,才回到自己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