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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了晚饭,吕大人夫妻还一直盛情邀请陆隽宇及李荷花去吕府做客, 自然被陆隽宇给拒绝了, 官员们毫无理由的吃吃喝喝, 在哪朝哪代都是要被御史盯着的。尤其是陆隽宇还出自望山县, 该规避的还是要规避。
  幸好吕大人脑子还算清醒,倒是没有过多纠缠, 否则他在望山县已经呆了十年了, 被顶头上司说一句话,接下来的前途可就说不准了。
  晚上睡觉前, 说起吕大人夫妻,李荷花问陆隽宇道:“看起来吕大人好似不是很想升官啊。”
  先前吕夫人一直对她说他们已经是望山人民不分彼此了, 多么的喜欢望山这地方。晚上的时候吕大人更直接,对陆隽宇道:“愿埋骨望山,生生世世守护望山。”
  陆隽宇冷笑道:“天高圣人远, 只要把上头打通了,就在望山盘踞,可是比升官风险小多了,且在望山他基本一言堂了,可不是不愿意升官?我看过望山县这些年的政绩,在凉州各县位居中等,不高不低。”
  这种位置很明显是下过功夫的,这样的官吏在官场上就是老油子了,知道怎么对付上官,应付百姓。这吕县令也是运气好,前几年怀王世子起事,怀王二子起事都没有牵连到他,倒是让他在望山扎根下来了。
  李荷花想想道:“那么他可有问题?夫君可要动他?”
  陆隽宇眯着眼睛道:“暂时不用,且看看。”望山县光有个流放地,就足够吕县令吃饱了,他倒是乖觉,并没有伸手到其他方面,以至于触犯圣人的底线。
  他又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李家村,或者直接回陆家村?”
  李荷花思虑了一下,道:“我娘将我爹的灵牌又重新放回李家村了,还是明天先回李家村,然后再回陆家村看看。”陆家村的陆宅还留有奴婢在看家,至少得去看看。
  陆隽宇笑道:“明天只怕我们走不了,赵家和岳母都热情得很。”
  “不用担心,反正都见过面了。等事情办完,我们可以早点回府,把府里也好好清理一下。”毕竟是以后要住的地方,还是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最好。至于王氏,她好生和她说说,应该没有问题。
  李荷花信心满满的说。
  陆隽宇也不辩驳,笑了笑,又说了几句,突然说:“娘子,你说我把陆家的祠堂全部移到京城,可好?”但还没有等李荷花回答,又自嘲道:“算了,还不知道日后是什么样子,先保护好鲁家村的陆家吧。”
  当初陆家人进京的时候,只是带了陆父、陆祖父的灵牌,其他陆家的祖先一时半会带不走。
  李荷花知道他的心思,有记载的陆家祖先原本就是京城人,也发迹于京城,却最终败走京城,陆家的后代肯定想杀回去,重现昔日的荣光。可她却是觉得现在的确不是好时候,陆隽宇升得太快,肯定很多人盯着抓他的小辫子,他还需要时间去稳固自己的位置。
  迁移祠堂可是大动干戈之事,且他们在京城住的时间并不长。现在布政使任上,要想升迁,至少也要等到三年后吏部考评,留任的机会也很大。
  数年在凉州,真还不如不要搬迁祠堂。
  她仰起头亲亲他的嘴角,轻声道:“夫君,我们总有一天会让陆家列祖列宗重归原地的。”
  这话算是说到陆隽宇心坎上了,他嘘了一口气,笑道:“嗯,我会努力的。”
  第二天,李荷花提起要去李家村,王氏却开始抹眼泪:“荷花,我们娘俩才刚见面,你就要走,这是不想见我吗?”实际上她很想说,那个死鬼有她重要吗?
  老小孩,越老越像小孩,李荷花只好走过去安慰道:“娘,等我把府中安排好,就接您和赵先生去住一段时间,到时候您就可以天天见到我了。”
  王氏转过身不理她。
  李荷花无奈,只好说:“好,娘,我们再住一天,明天我必须走,可以吗?”
  王氏这才破涕为笑。
  李荷花:…………
  还是赵文道打圆场,道:“子铭,正好接着昨天,我们再手谈几局,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那就继续?”
  陆隽宇笑道:“是,先生,请。”他昨天还和娘子说,最好多住两天,否则老人心里会不舒坦。他娘子还不相信呢。瞧吧。
  李荷花看着陆隽宇对她笑了一下,心里撇撇嘴,这陆隽宇有点半仙的潜质了?不,应该说他看人的眼力更厉害了。
  王氏兴高采烈的拉着她去聊天,丁氏也很有眼力劲的不让别人打扰他们,并主动带着囡囡玩去了。
  李荷花看着玉雪、玉翠、玉叶、杜先生都跟过去了,也就放下心来,听王氏絮絮叨叨各种事,偶尔插上两句,三观不正的时候再纠正几句。
  幸好王氏也听得进去她的话。
  正好聊起杜先生,她道:“娘,杜先生这次要跟我回凉州,听说她帮你训练了两个丫头,可用得惯?”
  王氏有些踌躇,其实她和杜先生很合得来,可是杜先生到底是陆家的人,荷花好心好意的让她过来看她,她总不能把人扣住吧。
  李荷花见她的样子,很快就明白了她的心思,正色道:“娘,杜先生昨日和我说了,想和我回凉州。”恐怕杜先生就是怕她娘留下她,才直接对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王氏只好不情不愿的点头了,但是又说:“那两个丫头年纪太小了,我还没有用惯。”
  李荷花懒得和她理论,果断转移话题,道:“刚刚和我说话的那个姨娘和您很熟吗?”
  赵大郎的华姨娘是一个青春美貌的妖娆女子,只要她说话,她就会凑过来接话,一副八面玲珑的样子,且话里话外都带着她娘,讨好她更甚于丁氏,让她有些侧目。
  王氏嗫嚅了两下,语焉不详的说:“还,还行吧。”
  李荷花皱眉道:“娘,你要是无聊,寂寞了话,就去找嫂子或者你屋里伺候的人聊聊天,不要和赵大哥的姨娘走得太近了,否则大嫂子会心里不舒服的。”
  她娘这是要做什么?一个继母和继子的妾室搞在一起,是公然挑衅当家的丁氏吗?
  王氏忙摇摇手,道:“不是我主动找她的,大郎媳妇每天很忙的,大郎才叫华氏过来陪我打发打发时间的。”
  李荷花果断的说:“以后不要见了,我看这人心术不正,要是有事,说不定就把你牵扯进去了。娘,你可别放着好日子不过,去过提心吊胆的日子。”
  王氏有些迟疑:“有,有这么严重吗?”
  李荷花索性说得更重,否则王氏不会重视,于是道:“当然,您女婿刚当上凉州布政使,背后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如果你这里出现了问题,御史是绝对会弹劾他的,到时候说不定圣人都会过问,您说严重不严重?”
  王氏吓得一跳,立即道:“好,好,荷花,我听你的,我再也不见华姨娘了。”
  李荷花见她真的吓住了,继续追问道:“华姨娘可有对你说过什么?”
  王氏哪里还敢隐瞒,支支吾吾道:“华姨娘听说你还,还没有生子,就说可以将她的妹妹给女婿做妾,要是生了儿子,就记在你的名下。”
  李荷花真的被气着了:“娘哟,你真是我的亲娘啊,谁家亲娘给女婿挑选妾侍啊?您这是要逼我死吗?”
  王氏见李荷花气得脸都白了,知道这次是真的惹怒女儿,忙哀求道:“这是华姨娘的话,我没有答应,杜先生也说这事绝对不能办。”其实她觉得华姨娘说得有那么一点对,女婿官那么大,荷花有病还不知道能不能生孩子,与其到时找一个厉害的妾侍,还不如找个知根知底好拿捏的。
  李荷花算是明白了,合着她娘还真有这想法,只是碍于杜先生的劝诫才放弃的。
  她一拍桌子,道:“娘,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以后你敢对我要求,我们以后就不必见面了。”
  李荷花坐下来,看着杯中的茶水,心道:看来她娘把丁氏得罪了够狠的,完全不提点她。而那个华氏,胆子够肥,手伸得够长啊,呵呵。
  她看着王氏,嘴角翘起,道:“娘,去洗洗,一会我叫大嫂子一起过来陪您打马吊,可行?”
  王氏见到她的样子,好似又回到李家村那时候,她闺女想砍人就是这表情,她打了一个冷颤,忙道:“好。”一个多余的字也不敢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美人们~
  第104章 女儿凶残
  王氏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闺女、丁氏、华姨娘已经分坐在石桌周围了, 马吊也都摆好了, 她反射性的去盯她闺女的脸色, 她闺女笑盈盈,温和亲切的和两人说着话,一副大家夫人的做派,要不是嘴角那抹熟悉的笑容,她都以为她闺女转了性子了。
  李荷花看到王氏,立即喊道:“娘,快来,我们都准备好了。”
  王氏勉强笑道:“哎,来了。”只希望她闺女对她这个娘能手下留情, 别像以前那样, 连她都罚。
  王氏罚不罚呢?肯定要罚,不罚不涨记性。有谁能比她更了解她娘呢?李荷花微笑的道:“开始吧。”
  三圈下来, 王氏都抖抖擞擞的掏出银子, 递给李荷花, 欲哭无泪。
  丁氏不明就里, 好笑的说:“母亲,都是一家人, 回头叫父亲给您补上。”本来以为只是陪李荷花玩耍的,看在陆子铭的面上,她和华姨娘也就是送钱给她们母女的。可不知道这母女俩发生什么事情了,从第一把开始,李荷花就盯着王氏, 赢她娘的钱。
  她和王氏做了多年的婆媳,对这位继婆母也是很了解的。也许是以前受苦了,所以显得特别小气吝啬,但是也会顾着面子,不会没脸没皮的去找公公或者后辈要银钱花,要是谁给一点,再让她拿出来,那近乎割肉了。
  现在她闺女就在割她的肉,她能想象得出要是她和华姨娘不在的话,他们母女俩铁定会争执起来。
  不过李荷花为什么要为难她母亲呢?她若有所思的看向华姨娘,其实刚刚李荷花开口要凑人打马吊的时候,她是想让胡姨娘来的,胡姨娘比华姨娘那个狐狸精听话多了,所以她愿意给她一点脸面。谁知她话还没有出口,李荷花就开口指了华姨娘。
  她只能照办。再想想华姨娘经常往王氏身边凑,前些日子她也听了一嘴,说因为李荷花不能生子了,华姨娘想将自己的妹妹给陆家为妾,甚至连大爷都动心了,呵呵,大爷是宠她宠得昏了头了。
  那么要是按照这个方向来想,也许李荷花今天打马吊也是别有用意?要是能整整华姨娘就更好了。
  她压抑住心里的兴奋,继续道:“不然我给你补上也是一样的。”
  王氏忙摆手道:“大郎媳妇,不用,我还有呢,再说我也没有用银钱的地方,现在大家也就是乐呵乐呵,哈哈,继续,继续啊。”
  几年过去了,她闺女还是能够精确的知道她的底细。她偷偷摸摸兜里的十个铜板,这是她最后的私房钱了,她闺女不会气得一个铜板都不给她留吧?可是她又不好意思在丁氏和华氏面前掉底,她总算还是赵家的主母,要脸呢。于是只能心里滴着血,强撑着自己的面子。
  李荷花笑道:“我娘说得对,大嫂子,您就听我娘,到时也和先生说说,上了马吊桌,就要愿赌服输,要是私底下补的话,那还打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不玩了。”差不多了,她娘的私房钱应该没有多少了,还是给她留几个铜板吧,要不然真得哭哭啼啼的。
  从杜先生写来的信件里,她就能将她娘的家当猜个□□不离十,这么多年了,她娘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华姨娘有些讨好,道:“是啊,夫人,陆夫人说得对,要是打着玩的,就没有什么意思了。”
  李荷花看向她,微微一笑道:“华姨娘说得对,娘,开心点,我明天就要走了。”
  王氏一听这话,也顾不得心疼银钱了,道:“对,对,都听荷花的,马吊桌上有赢有输才好玩,大儿媳妇,华氏,你们可不要故意放水。”
  她知道她闺女是让她长记性呢,虽然这惩罚着实有点大,把她往年的私房全部掏出来了。不过她也不敢听她闺女的,荷花凶起来真的很怕啊。
  记得有次最严重的惩罚是她让她缠脚,她就变着法子让她把钱全部都掏出来,一个铜板都没有留,她气着三顿饭没有吃,她对内冷眼旁观,对外还是一副孝女模样,结果周围的人都来指责她,那丫头一个汗毛都都没有损失。
  从那时候她就记住了,她闺女要是想做事,有的是办法,她要想不受苦,最好立即改正错误。
  李荷花动了动有些麻的脚,打出一个三条,道:“是啊,华姨娘,该你了。”幸好当年没有听王氏的话缠脚,要不然可就不是光麻脚的问题了。
  几圈下来,丁氏看着华姨娘笑眯眯的眼睛,有些心惊:李荷花未免太厉害了,她明明故意放牌让她赢,她却硬生生的扭转过来,让华氏赢了。后来她尽力去打,还是华氏赢,她算牌如此厉害?
  她平常空闲时也经常打马吊,不是她自吹,方圆百里,她认真起来还没有人是她对手的。
  可偏偏她看不清李荷花的路数,她是真的想对付华氏,抑或是想敲打她?
  想到这里,她脊背挺得更直了,额头上也出现了细密的汗珠,她努力装作正常道:“华妹妹今天运气还真好,再来几圈,我都要掏私房钱了。”边说边注意李荷花的神色。
  李荷花垂下头看着手里的牌,好似没有注意到丁氏的异样,漫不经心道:“大嫂子说得对,我都快输完了,不过不怕,说不定下次就是我赢了。”
  赢了钱,又得到了陆夫人的笑脸,华姨娘很高兴,喜道:“对,刚刚老夫人还说了有输有赢是正常的,夫人您可不要舍不得您的私房哦。”
  能将丁氏的钱赢过来,她绝对不遗余力的,不过赢的陆夫人的钱,呆会不着痕迹的还回去,她还指望她的妹妹被陆夫人领回去了呢。要是妹妹生下陆大人的承嗣人,到时候她在赵家的地位就更稳固了。
  她边笑边打下一个牌,道:“九条,谁要?”
  李荷花掩去眼里的冷意,伸手拿起九条,道:“我要了,扛了。”然后拿起色子丢在桌子中央,笑道:“要是扛上开花自摸加上清一色,华姨娘面前的钱可要分我一半了。”
  华姨娘紧盯李荷花的手,喃喃道:“不会吧,这种大胡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了。”
  丁氏和王氏也都看着,李荷花猛的一开牌,众人都惊呆了,李荷花哈哈笑起来,道:“华姨娘,给钱吧。”
  华姨娘眼睁睁的看着一堆钱少了一半,忍住心疼,勉强笑道:“继续来。”
  李荷花竖起大拇指道:“好牌品,我喜欢。”
  接下来华姨娘输得眼睛都红了,李荷花看着她的样子,估计她现在脑子只怕都是赢钱两字了,冷不丁的问:“华姨娘,可认识一个叫华云笙的?”
  华姨娘盯着牌,想也不想的说:“那是我姑姑。”刚说完,脸色立即白了,抬起头就看到李荷花冷漠的脸。
  她吓得手抖得把派都呼到了,一下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陆夫人,妾刚刚记错了,妾并不认识什么叫华云笙的,妾以为夫人说的花咏晟,花咏晟才是我姑姑的名字。”
  李荷花轻笑道:“我觉得你听得挺清楚的,还有,要是你真的听成花咏晟,你害怕什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