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长盛虽然被誉为澳港赌王,但他本人从来不赌,甚至家规还严格禁止家族成员赌博。
像当初在邮轮上,霍明文就只负责围观吃瓜,反倒教唆赵西玥上赌桌使劲浪。
虽然不赌,但他却深谙赌徒的心态。
他几乎将各类赌徒的心态都洞悉得一清二楚。
这不仅让他在博彩业攫取到了暴利,也让他从英国佬时代到特别行政区时代都玩转得风生水起、无往不利。
小到商业博弈,大到历史变更,每一场人生赌局,他都基本赌赢了。
但是在人生尾声的这个时刻,面对一个年轻人,他却赌输了,且输得毫无脾气!
一连串的算计和筹谋,都被宋澈识破且破解了,不仅白白做了无用功,还让宋澈顺势完成了一把“梭哈”!
这一下,中医公会的话事人让宋澈当了,霍长盛却没什么权力去操控摆布,等于一番心血全给宋澈做了嫁衣裳。
要知道,这一把赌局,可是押上他的老命!
但是情势所迫,他只能愿赌服输。
正如宋澈分析的那样,目前一系列人选里,宋澈是最符合实际的那个。
只有宋澈有实力也有资格去开启医圣岐伯的宝典秘术,并且会保持“大公无私”的立场。
最起码,宋澈不会被霍景文给策反倒戈了,这也是霍长盛能妥协退让的底线。
就此,最新一届中医公会的话事人诞生了……
……
当赵慧珊现场宣布了这个结果,几乎所有人都呈现大写的懵比状态了。
吴元山、吴元奇兄弟俩直接拉胯了脸,一张脸充斥了震惊、诧异和不甘,以及满腔的悲愤!
一向与世无争的白莲花沐春风,也是呆愣了半响,甚至还看向了霍景文,似乎在责问你这个裁判是怎么当的,一堆明明白白的潜规则,居然给一个外来户钻了空子!
这等于是一场黑哨假球,钦定的输家愣是冲破了各种阻碍和使坏,一跃反败为赢了!
霍景文自然也积蓄了一肚子的怨念,虽然他被赶出屋子时候就察觉到不妙了,但他还满以为老父亲再怎么独断专行,也会选择巫月教作为代言人来跟自己抗衡。
谁能想到,他居然选择了一个最不可能充当傀儡的宋澈!
他是真的老糊涂了,还是破罐子破摔?!
“赵姐,我忍不住问一句,刚刚宋医生在里面不是都说我父亲是……”
“景文,你是觉得我谎报,还是觉得霍叔糊涂?”
赵慧珊目光一寒,肃然的瞪着霍景文,含着警告的意味。
“不是,我就是好奇评判的依据……”
霍景文悻悻然的道,毕竟他都亲耳听到宋澈说霍长盛是天杀之症、无药可救,怎么可能会被判赢呢?
“如果你有疑问,可以自己去问霍叔,现在这是霍叔和我父亲一致的裁决,他们两人都觉得宋澈是最适合执掌这一届中医公会的话事人。如果你们在座的有谁不服这个结果,大可以踢开我们这几个公证人,自己内部再搞一个团体自娱自乐。”赵慧珊以不容商榷的口吻说道。
接着,她的目光扫过了现场的每个人,要看看到底还有几个人不服。
大家自然是服咯。
即便是心不服口也得服。
一开始霍家、赵家和仇家三方担任公证人裁判,是吴元山、沐春风等人一致认同和拥护的决策,甚至他们还引以为豪,觉得这几位大佬的助阵,能极大提升中医公会的声誉度和影响力。
现在,霍家和赵家的两家家主,都一致判决了宋澈赢得最后一轮,加上金菊派已经赢了两轮,三场胜绩,即便仇经堂和其他人还有微辞,也只能咽到肚子里———除非他们觉得自己有资格能跟霍长盛、赵嘉良这两位澳港巨擘掰腕子。
明明白白的胜绩,又有两位大佬的支持,大家只能拱手送上大写的服字。
“赵女士言重了,宋派主的实力和事迹是众所周知的厉害,这一番交流会,也数他的表现最技惊四座,现在由他担任中医公会的话事人,自然是最合情合理的决定。”沐春风又施展出了和稀泥大招:“诸位也不要觉得宋派主年纪轻资历浅,正所谓自古英雄出少年,我本人反而很乐于看到有新鲜血液融入到中医公会里,给这个中医团体乃至华夏中医,开创一番崭新的气象。”
“在这里,我代表天参堂表态,接下来将全力以赴的支持宋派主领导中医公会,但凡宋派主有差遣,我沐春风一定赴汤蹈火、责无旁贷!”
瞧瞧,人才说话就是好听,直接将尴尬凝重的气氛给缓和了过去。
并且还将沐春风的君子人设烘托得更加伟光正了。
吴元山闻言,也明白事已至此就没必要再做无意义的抗争了,否则传扬出去,还得给别人嗤笑自己输不起呢。
而且他本来就有落败后的b方案:无论谁当话事人,他只求有利可图,一个虚名不要也罢!
这么一想,吴元山的气也顺了,一起跟着表态道:
“我也代表龟苓堂表态,愿意拥护宋派主执掌中医公会,配合一切对中医发展有益的工作和计划。”
两家表态了,剩下的巫月教却显得格格不入。
事实上,从宣布以后,巫医们的态度一直很诡异。
不生气不质问,也不聒噪,只是安安静静的旁观着。
眼看大局已定,龙婆婆忽然拄着拐杖站起来,道:“走!”
赵慧珊似笑非笑道:“龙婆婆,没必要这样子吧,您有意见可以说,生闷气就不值当了。”
“在你们的地盘上,我哪里敢生闷气哟。”龙婆婆阴阳怪气的道:“对于中医公会乃至华夏中医,我们巫医一族始终是被排挤的异端,今天过来陪太子读书,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了。”
赵慧珊还想再劝,宋澈终于开口了:“人各有志,我代表中医公会尊重巫月教的意愿,但我还是要重申一点,无论巫医还是汉医,都是中医一家,没必要为了点虚名而有隔阂,如果龙婆婆有一天想通的话,中医公会的大门随时向巫医一族敞开。”
“你这小娃子,这么快就进入角色耍官威了。”龙婆婆哼了一声,就绷着脸离去了。
龙青青赶忙搀扶着。
至于龙源山和龙源妮姐弟俩则各自幽怨的瞪了眼宋澈,傲娇的甩脸而去了。
“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吴元山质疑道。
“难道还能绑架他们?”宋澈翻白眼道。
吴元山犹豫了一下,道:“宋派主,你有所不知,这一次我们之所以同意巫医参加,是因为他们声称有最后一件图腾信物的下落……”
宋澈怔了怔,没好气道:“你们怎么一开始不说。”
“你一开始也没问过啊。”吴元山摊手苦笑,眼里藏着一丝幸灾乐祸。
如今医圣门的八件图腾信物,除了不知所踪的罗汉堂信物,还剩一件信物未曾现世。
包括龟苓堂、沐春风乃至霍家赵家等豪门组织都动用了大量的情报资源,也仍毫无头绪。
“之前巫月教联络我们,想参与此次交流会,我和吴老弟本来还有些顾虑的,毕竟中医公会只局限于医圣门中人参与。”沐春风附和道:“但是巫月教声称自己已经拿到了那一件图腾信物,等于间接获得了医圣门的传承资格,我们再三考虑,还是决定开门迎客了。”
宋澈已经习惯翻译一遍沐春风的漂亮话了。
说什么因为传承资格才接纳巫月教,纯粹是他们惦记那第八件图腾信物,才想来一招“请君入瓮”和“瓮中捉鳖”!
“但是巫月教是否真的拿到了图腾信物,我觉得还有待商榷。”沐春风又补充道:“因为经过几次攀谈和试探,巫月教从未正面回应过那件图腾信物的情况,更别说拿出来给大家鉴别。”
“那就是纯粹忽悠你们了。”尚珂撇嘴道。
“那倒是未必。”沐春风又道:“因为他们确实说出了一些实质性的线索和细节,和我们多年来多方搜集的线索基本吻合,所以我怀疑他们应该是获悉到了一些关于那件图腾信物的下落,但远没到找到并掌控的地步。”
虚虚实实,假假真真。
一时间,宋澈也难以揣测出巫医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这个问题迟早能得到解答的,不急在一时。
现阶段,宋澈还有些“秋后账”得算一算。
“沐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宋澈微笑道。
沐春风也笑道:“沐派主已经是我们的话事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我保证知无不言。”
“我想问的是,八十年前,罗汉堂因为反抗日寇侵略,结果惨遭灭门的情况。”
宋澈此话一出,城堡大厅的气氛再次为之凝固住了。
沐春风那张如沐春风的笑容,也生生的僵硬住了。
“我听到的版本是当年罗汉堂为了起事,联络了几个同道友人,其中包括了龟苓堂和天参堂。”宋澈缓缓道:“但在起事前一晚,不知道为何消息泄露,日寇杀进罗汉堂,罗汉堂的主要成员几乎当场慷慨赴义,剩下的族人也惨遭拘捕和追捕,一个煊赫已久的医门就此破灭,实在唏嘘不已。”
“我以前不知道,现在来了澳港,也执掌了中医公会,所以我觉得有必要也有资格调查了解一下,当年告密出卖罗汉堂的二五仔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