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云帝】两个字,阿言便知道明月辉到底犯了谢如卿什么禁忌,”夫人只需知晓,她不是个好人便行了。”
云帝,云帝,谢如卿抹不去的梦魇。
“这人啊,阴魂不散,夫人早晚会知晓的。”阿言摇了摇头,就算是洛阳与建康已经分属两国,他相信,莫唤云依然有能力,时时将自己的名字送到主人耳边,令他烦不胜烦。
“现下主人的心情算是坏了,若夫人想令主人好好高兴些时日,便多想想法子替他庆生吧。”阿言嘴上哼哼,心里却窃喜。
主人的生辰要来了,小皇帝也快到了归来的时候,阿言只希望在这最后的时间里,给主人争取多一丝的机会。
“那他欢喜什么啊?”明月不甚清楚谢如卿的喜好。
【他欢喜你啊……】阿言本来想说,可忍住了,“听说建康有酒名忘忧,夫人不若买几坛来。再置办点烧鸡烤鹅开开荤,建康城中的吃食可比洛阳还要出名呢。”
说着说着,阿言自己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你是自己想吃吧……”明月辉忍不住嘟囔。
不过能哄谢公开心,一点吃食算什么呢。
“那咱们还不如上街去吃呢。”明月辉提议,她心知,待阿沅回来,朝廷建制,怕再没这个机会了。
她与谢如卿的相貌都太过出众了,走在街上难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到时给两人易个容,保准看都没人看他俩。
“好呀好呀,夫人,您人真好!”言罢,阿言主动捉了一只可怜的鸽子,脚上套上信笺,屁颠屁颠地帮明月辉放飞了。
两个人此时都不知道,这封信辗转送去周宋,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
那边厢,由沈南风帮扶着司马沅,平定四野叛乱、安抚各处人心,逐渐获得了长江以南各个豪族的认可,历经两个月的奔波,终于回到了建康。
抵达建康之后,他们将要丹阳郡中最大本土豪族,陆家。
陆家与各大侨族交好,甚至主动帮助王、谢、庾、裴等几大豪族安置在城南的乌衣巷中,对于新朝廷来说,它具有很大的制衡作用。
无论司马沅愿不愿意,此时安抚好陆家,定是最为必要的。
“陛下,听说啊,陆家如今正鸡犬不宁呢。”沈南风骑着马,走在前头,说起这话的时候,语气颇为兴奋。
司马沅一听沈南风这兴奋语气,整个人都不好了。
沈南风平时就跟玉面阎罗差不多,一旦想算计人的时候,整个人就开始蜜汁八卦起来了。
“怎么怎么?”陈凉真这个心眼子多的小狐狸从车厢里钻出了个脑袋。
自从京口事|变之后,陈凉真就被平楚老人赶去跟着司马沅一起行动了。
她眼睁睁看着司马沅是握着薛快雪的药方的,可事后,司马沅仅仅只是把药方交给了医女,便马不停蹄地南下,开始着手处理钱沃余党、收拾山河。
陈凉真曾问过司马沅,明明薛快雪已经死里逃生了,他当真不去看一眼 么?
司马沅当时只是白了她一眼,告诉她,他留下薛快雪,仅仅是为了调查出一件旧年真相,不再是为了感激或者报恩了。
若她再说这等诛心之语,他不介意将她直接丢下车去,让她再也见不到明月辉了。
陈凉真当时楞了一下,霎时间明白了司马沅话里的深意,她猛地抬起头来。
电光火石之间,陈凉真看着司马沅,司马沅也看着陈凉真。
两个人眼里迸发出了只有两个人才懂的激烈的火花。
“你最好认清楚,谁才是她的夫君。”司马沅当时就警告陈凉真。
“可凉真永远会是陪在她身边最久的人。”陈凉真不甘示弱地表示。
虽是如此,一路上司马沅多次遇险,也都是陈凉真救了他。而在有一次刺杀中,明明司马沅都可以逃掉的,还是返回来将深入敌阵的陈凉真冒死拖了出来。
自此之后,陈凉真也再也没有做过任何过激的事情,两个多月过命的交情后,她基本找回了和司马沅回到了以前宫里面的友情,不,可能还会更进一步。
大抵这就是情敌吧,有时候恨不得弄死对方,可其余时间,却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
此时此刻,司马沅见陈凉真无比兴奋的样子,也很是无奈。
他眼皮直跳,总觉得有种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记得那些年,真真对阿沅的针对么……
狗子还记得阿沅背书背不上,真真全背上了刺激他;
辉辉和沈鸡说话,真真故意给阿沅指路,继续刺激他。
其实阿沅心里都知道,真真对辉辉有种不一样的感情。
小渣:狗子终于把我放出来了,埋胸ing!!
小辉:放开,明知道平,还埋。
小渣:埋着埋着就大了,平楚师父可告诉过我的……
小瞎一把推开小渣:我也要!
真真一把推开小瞎:我也要……
小清轻轻提起真真的衣领:不,你不要,我的。
第97章 搜男丁
“还不是因着陆家千金陆采薇的事, 听说她偷了陆家家主的令牌, 遣使陆家护卫给她满京口找一个人。现在京口都快给她翻了,连忌儿都被她闹得烦不胜烦。”沈南风嘴角弥漫着高深莫测的围笑。
沈忌,那个被明月辉绑了个可怜沈忌, 本来已经从床底蹭出来了,结果又被陈凉真发现了。
他满以为陈凉真会救他的, 结果听了他讲述明月辉要去京口的来龙去脉之后, 她毫不犹豫地对他再用了一味药。
而后沈南风赶到,还没来得及顾他, 就和谢如卿一同去了京口。
来来回回,沈忌在第三天的时候才被人发现, 若不是陈凉真好心给他留了一碗水,他怕不是要被渴死了。
或许是在少男心的作祟下吧,事后沈忌对陈凉真又是气,又是不忍责怪。
当司马沅等人启程南下的时候,他独请留守京口,收服流民, 聚众成兵, 为对抗周宋添一大助力。
司马沅等人离开的那天夜里,沈忌跑上城楼,一直盯着陈凉真的那辆马车,直至渐行渐远。
浓雾散去,他逐渐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又发现自己在意的人, 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这个骄傲少年,是时候该静一静了。
听到沈忌的名字,陈凉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停滞,还是被沈南风给捕捉到了,“后……后来呢?”
“后来听说陆采薇先去搜富人家的宅子,每个富贵人家的奴役房都搜遍了,还专搜男子房。”沈南风悠悠然。
所有人倒吸了口冷气,这么大的熊孩子还是世间少见的,何况还是个姑娘。
“搜完过后,她又带着兵去了平民区,从一般商户到了农户,再到勾栏瓦肆,一个一个男人这般盘查,几乎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稚儿忍无可忍,就把她打了一顿。”沈南风憋着笑。
司马沅:“……”
他甚至不知道该说谁更熊。
陈凉真:“……”
她也是。
陆家现在势头正盛,占着自己地头蛇的位置,连世家共主谢如卿都敢压,他们也没什么不敢的了。
可即便这样,陆家的女公子也太太太嚣张了。
“她是要找一位郎君?”陈凉真听出了陆采薇行为中的关键。
“正是,她说看中了一名低身份的男子,想要嫁给他。”沈南风点了点头。
言下之意,还不是一名普通的郎君,而是一个贫民百姓或者奴隶。
众所周知,陆采薇是陆家唯一的嫡女,上头七个哥哥,全家人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出一个嫡女,从小就一个字——宠。
无底线的宠,想怎么宠就怎么宠,直至宠成了女霸王。
比起陆家的其他女儿,陆采薇可以说是尤为幸运的,她从小到大几乎生活在为所欲为的环境中。
没有什么她得不到的,包括男人。
以她的条件与家世,配得上任何世家的翘楚。
沈南风:“还记得裴家三子裴祈安么?”
司马沅点了点头,裴浅嫂子的哥哥,王孙芳树般的人物,他们一家人的相貌都是好的。
虽然裴元知舅舅曾想过要杀了他,可司马沅一点也不恨裴元知,他知舅舅都是为了明月辉好。
但凡真心为了媳妇儿好的人,他都不会去计较。可但凡冒充过、伤害过媳妇儿的,司马沅的眼中划过了一个影子,他紧紧地握住了拳头,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记得裴祈安表哥是没有成过婚的,当时他还在纳闷,表哥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没个正妻呢。
沈南风见众人表情,揭示谜底,“裴家正是为了等待陆采薇长大,裴元知已去了陆家上一代的嫡庶女,这一代,他期望以自己最好的儿子,换来陆家真正嫡脉的青睐。”
司马沅思索着点了点头,他明白,这是沈南风在给他上课了。
一路上沈南风皆以这种形式为他科普各个世家盘根错节的关系,大梁为兵变起家,少不了世家支持,从那时起,一直两百年来,各大士族兴旺发达、四处联姻、同气连枝。
但凡冒动一家,便像拔沙漠中生长的萝卜一般,明明只想拔出一小段萝卜苗,却意外地牵扯出地底下堪称庞然大物的汲水系统。
所以,陆家能够容忍陆采薇在其他方面随便作,可是若是涉及到了婚姻方面,族中长老不一定能够允许陆采薇作到这种程度。
何况这次在京口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不说,还被清河王世子沈忌给亲自押解回了建康。
“现在那位陆家嫡女正在祠堂受罚呢,陛下若是想要分化陆家与王家,不若从此女入手。”沈南风一勒缰绳,继续道。
“怎么入手?”陈凉真好奇地问。
“此时王家正与陆家勾结,共敌谢如卿所在的谢家,其他大大小小的世家如风中墙头草,摇摆不定。”
“既然王家与陆家这么好,陛下不若再添一把火,下道圣旨,将陆家女赐婚于王家子。”沈南风神秘莫测地一笑。
陈凉真更不明白了,王家和陆家都这么强了,为何非但不打压,还要反而去促成两边婚事。
她身旁的司马沅细细地聆听着,当听到赐婚之后,蓦然抬头望向了清河王,眼底流露出灼灼精光,他已理解了清河王的用意!
“可为何啊……难道王爷不怕王陆两家做大……”她瞧了司马沅一眼,见他抬头不语,才继续道。
她最近可喜欢摸老虎屁股了,这种话题一路上讨论得不少,沈南风带着他们针砭时弊,大家踊跃积极发言。
不,其实是带着司马沅一个人,她只是个旁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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