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凤玖乌溜溜的小眼睛打量着几位姐姐,乖觉地不参与对话。直到大姐让众人都散了,凤玖才悄然扯住了三姐的衣袖。
“三姐,你用什么理由约出了罗小姐啊?”
跟礼部尚书家的合作,很愉快嘛。
一开始顺水推舟让大姐跟周子林见面,其后比武招亲、百姓造势,三番五次给周家没脸。
不但保住了大姐的声名,还让周家什么便宜都没占着,白白丢了两个儿媳妇!
在掌控舆论大局这块,三姐的时机总是拿捏得死死的。
凤轻彤亲昵地搂住自家弟弟的肉脖子,凤玖激动地凑上去,以为能探到三姐的秘密。
岂料她微微眯眼,漂亮的秀眉轻挑:“你是包打听吗?穆小王爷。”
说完拍拍他的脑袋:“回去躺平,别没事瞎操心。”
“……”小弟凤玖委屈地扁嘴,说好把他当成大人的呢?!
三姐就会欺负人!
凤轻彤回到书房,就着烛火烧掉了桌上的一张纸,字条很快在烛火的吞噬下烧成灰烬。
让玲珑收拾掉残灰,凤轻彤径直坐在书桌前发呆,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桌上新出现的字条。
就在明日了。
如果明日还没有神医白苏的下落,她就只能想办法从太子手里截胡了。
揉了揉太阳穴,凤轻彤毫无睡意,衣着整齐地坐在书桌前,翻开一本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玄关的帷帐突然动了,有人!
凤轻彤锐利的凤眸四下扫了一圈,玲珑打着哈欠出现在玄关处:“小姐,还不睡吗?”
“……嗯。”不知为何,凤轻彤一直右眼皮跳个不停,总担心会有事情发生。
“三小姐!三小姐!”
午夜时分,门外响起急促的拍门声,凤轻彤心头一紧,手下意识地攥住了椅背。
卧在小榻上的玲珑睡眼惺忪地开了门,“蜗牛,怎么了?”
蜗牛是小弟凤玖身边的小厮,因为说话慢吞吞地,凤玖便擅自给他改了名字。
“不好了,小王爷吐血了。”
小玖!
凤轻彤即刻从小书房夺步而出,“走,去看看!”
脑海里划过一道精光,凤轻彤隐约想起,若是凤玖危险了,必然要寻齐御医前来。
她不放心齐御医。
“玲珑,你去外间请个大夫回来,以备不时之需。”沉吟片刻,凤轻彤吩咐一声,便大步流星地赶往凤玖的院子。
院内没人发现,凤轻彤的闺房之中,一身飞鱼服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当了“梁上君子”。
等院子里空荡荡的再无一人,祁曜轻轻跃下,如夜的冷眸意味不明。
若他没猜错,安平郡主衣着整齐不曾入睡,似乎早就知晓今夜会有事情发生一般。
太奇怪了。
祁曜沉吟的目光环顾四周,最终落在书桌的纸张上。
那纸古怪地倒扣着,似乎不欲为人知晓。亦可能是留下字条的人,早将其内容铭记于心。
好奇心促使祁曜走到桌边,修长的手指祁曜掀开那纸,娟秀的簪花小楷写着四个字:神医白苏。
墨眸骤然紧缩。神医白苏重现于世并悄然入京的消息,尚无多少人知晓。
端看纸上墨渍干涩的情况,这纸条恐怕写了数日了。
祁曜饶有兴趣地将纸张重新扣放好。
“凤三郡主……真令本座惊讶。”
那刚毅的少女究竟还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
凤轻彤抵达弟弟的院子,心跳如鼓一般,颤抖得厉害。
前世这个时候,弟弟在太子府中,可也曾遇到如此危急的情况?
虽然重生归来后,凤轻彤或主动或顺势改变了一些事情,穆王府也不再是个空架子。
可若失去小弟凤玖,穆王府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想到弟弟可爱聪慧的模样,凤轻彤忍不住捂住悸动的胸口。
不行,凤玖决不能出事!
“传御医了吗?”一迈进屋里,凤轻彤第一句话便是请大夫了没有。
“大小姐已经令小厮拿着令牌去请了!”丫鬟脆生应道。
凤眸落在床畔的少年身上,圆滚滚的的少年看着似乎又胖了一圈儿,一双眼睛都快被肉挤得看不见了。
可他们都知道,小弟凤玖这是身子虚导致的。
若不是体弱之症,她的弟弟也定是个翩翩少年郎!
“三姐。”少年虚弱地唤凤轻彤,她隐去眼底的泪意,忙不迭坐到床畔。
“三姐在。御医很快就到,你一定要坚持住。”
“我没事,就是喉咙痒吐了口血,吐出来反而舒坦了不少……”小弟凤玖怕姐姐担心,刻意隐去了胸口的灼烧难受不提。
朱唇抿紧又松开,凤轻彤轻轻摸着弟弟的小脑袋:“没事就好……”
怎会真的没事?
小弟凤玖那白得不正常的皮肤,还有浮肿发胀的身子、通红的小脸,额头豆大的汗珠不住地滴落。不用他提凤轻彤都知道,弟弟此刻正在忍受病痛的折磨。
两个姐姐很快赶来,大姐凤淑彤坐在一侧握紧了手,二姐凤熙彤却安生不下来,一会儿转到内室,一会儿到门口催促御医怎得还不来。
短短的两刻钟,更像是过了一百年。
“来了来了!”二姐凤熙彤轻呼两声,一直为小弟凤玖看诊的齐御医赶到。
二姐凤熙彤示意凤轻彤让位,凤轻彤微微侧身,清丽的凤眸盯着御医的动作,见他把脉之后,眼神沉了沉。
凤轻彤下意识地抱臂站立,眸光更加警惕,紧盯御医的动作。
在此之前,她从未怀疑过齐御医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伯父。
他们说什么,穆王府就信了什么。可笑临死之际,大姐还曾劝凤轻彤,说帝王不易。
重生一回,凤轻彤早知狗皇帝对穆王府动了杀心,这位总来看诊却总也治不好病的齐御医,不可避免成为凤轻彤防备的人之一。
“……三位郡主无须担心,穆小王爷乃是受寒发炎,外冷内热,这才吐出一口急血,待老夫施针治疗一番,便可稳住病情。”
御医起身,恭敬地回禀道。
“还是没法子根治吗?”大姐凤淑彤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神色紧张。
“是啊!总是这般折磨我弟弟,可怎么受得住?”二姐凤熙彤心疼得红了眼眶。
“这……”齐御医眉目闪躲,话语含糊,凤轻彤眉目越发冷峭,更笃定这位齐御医有问题。
“齐御医有话不妨直说。”
“小王爷母胎遗留的病症,能控制已然是大幸,想要根治,难上加难……”齐御医摇头叹息,再度浇息了凤家人的希望。
“既然如此,何必施诊,让我弟弟再受一遭罪?齐御医且先回去吧。”凤轻彤不客气地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