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父皇此言乃是试探本宫?”太子突然醒悟过来,“那本宫该选永宁侯府的小姐,以示纯孝。”
免得让父皇以为他野心勃勃,生出疑虑之心来。
“殿下英明。以殿下的雄韬伟略,实不需外戚助力。以属下之见,殿下今日的回答并无错处,此事让皇上决断即可。”
太子激动地拍了一记桌子,“本宫在父皇面前也是这般言说的!”听了赵康的话,太子的心总算落进了肚子里。
看来一切都是他神经过敏,自己今日在御书房的表现并无不妥。
“殿下聪慧,旁人远不能及。”
赵康恭敬站在一旁,掩去眼底的精光。
太子到底是听进去了。
“叩叩”,管家在门外候着,恭敬地道:
“殿下,雪衣公子完成了画作,邀殿下共赏。”
太子眼前一亮,英俊的五官迸射出几分迫切的光彩,“哦?本宫这便去。”
五官俊美的英俊男子大步流星地走出几步,蓦然想到了屋中还有个人,迟疑地瞟了一眼赵康。
“你还不走?”
“太子殿下既然有事,属下先告退了。”赵康极有眼色地请辞,临去前,低着的头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冷笑。
管家口中的那位“雪衣公子”,乃是太子府的白衣客卿,同北羽公子齐名。
与赵康不同的是,这两位虽是白衣客卿、身无长物,可太子对二人十分礼遇,深藏府内。
饶是赵康深得太子信任,都不曾跟两位公子见过面。
太子殿下本人对两位神秘的白衣客卿更是爱重非常。那种爱重不同于对赵康能力的器重和信任。
爱重得……有些不对劲。
赵康心头一凛,总得寻个法子,探探那二人的虚实。
待赵康离去,太子再不耽搁,匆忙赶往后院。
丰神俊朗的太子走到院门边,竟有种毛头小子见心上人的胆怯,他望着院中男子的身影,声音情不自禁地轻柔下来,痴痴地唤道:“雪衣公子。”
院中公子手持画笔转过身来,见到太子殿下不禁露出一个微笑,如寒雪骤崩、初春乍现,出尘夺目。
太子看痴了。
“太子殿下,来看看草民的新作吧。”
“好……”太子殿下应了一声,脚步虚浮地飘过去,神色痴迷。
……
三日后,圣旨下:着永宁侯府洛梦娴为太子妃,不日内完婚。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最先炸毛的,便是原本被许了太子妃之位的户部尚书一家。
“背信弃义,当真是背信弃义啊!”
周尚书气得直拍桌子,一旁尚书夫人孙婉为难地叹了口气。不劝,夫君眼看着快要气死了;劝,又不知道该从何劝起。
“我们的女儿真命苦。”
曾经的内定太子妃人选,再想说亲可就难了。
身份低的不敢求娶,身份高的人家,看笑话还来不及呢。
官场中人皆知圣上相中了户部尚书家的周诗雅为太子妃。这么多年来,周尚书仗着这一点油滑甩锅数次。
不少官员对周尚书的甩锅之举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现今,他的女儿没成太子妃,妥妥地打脸。
皇帝坑爹啊!
“怎能如此行事,啊?皇上真是越老越糊涂。婚姻大事都不同我们这些老臣通个气就换人了!”
户部尚书不敢找皇上理论,只能憋在家里发火。
“老爷,你可要慎言!”户部尚书夫人孙婉忙不迭制止盛怒中的夫君,可莫要再祸从口出了。
户部尚书气呼呼地喘着粗气,到底是没再撒火。
“老爷,三位大爷求见。”门外,周尚书的贴身管家低声询问:“怕是为了大小姐的事情来的。”
“不见不见!”周尚书没好气地道:“打发了!”
他正生气呢,哪有空应付家中三个嫡子。
户部尚书夫人孙婉无奈摇头,她家老爷哪儿都好,就是重女轻男了些。
“跟三位大爷说,雅儿的事我们会想办法。只一点,最近在京中行事务必低调再低调,万不要再雪上加霜了。”尚书夫人轻声吩咐管家。
“是,小人必定转达。”
管家退出去,户部尚书周大人恼怒地按了按太阳穴。
周家嫡出四人,三个儿子、一个姑娘。小女儿周诗雅因是尚书夫妻老来得子,便对周诗雅格外宠爱些。
女儿周诗雅也是个争气的,不论才情还是心智,在众多官家女子中,也是颇出众的,比之三个嫡子也差不到哪儿去。
周尚书一家原本是很放心让周诗雅任太子妃的。
“老爷,大小姐求见。”
“见什么见,不都说了不见……”周尚书反应了片刻,立刻改了口风:“快让雅儿进来!”
尚书夫人孙婉一脸无奈,这个女儿奴啊!
秀气的女子款款而入、容颜清丽端方,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澄澈如镜,跟父亲母亲大人一对视,周尚书再度用力叹了口气。
他家这么好的闺女,太子是不是瞎了?不怪安平郡主总是怒怼太子眼拙。
是真眼拙!
“爹爹可是在为诗雅的婚姻大事发愁?”周诗雅款款行礼,被户部尚书夫人孙婉扶起。
“我苦命的儿啊!”明明是这般好的姑娘,有母仪天下之风范,偏生被那皇家的父子给坑了。
变卦前连点子风声都没有!
“女儿倒是以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周诗雅抿唇一笑,不仅没有因皇家临时变卦而愁苦,相反,她眉宇之间带着一股小女儿情动的春情,比以往更加美丽耀眼。
“我儿,你莫不是气糊涂了?”
尚书夫人孙婉往日最是重规矩的人,收到消息后都急得上了头,也难怪女儿六神无主、言语糊涂了。
“你且说说。”户部尚书周大人只觉丢脸、怕以后在百官面前抬不起头,还心疼女儿未来良缘受阻,还真没来得及往深处想。
听她这话的意思,是不是那日赏花还有什么隐情?
“大皇子殿下和太子殿下因萧国使臣来访的事情关系闹得太僵,未来夺储恐怕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周家搅入其中,必不可能全身而退。”
周诗雅将那日跟安平郡主分析的话一一告知父亲,周诗雅目光澄澈地望着父亲:“爹爹也不希望女儿虽居高位,却朝不保夕吧?”
世人皆知二品尚书手握重权、富贵荣华,哪知父亲多年来为了省下国库的银钱殚精竭虑?
若非爹爹聪明机敏,尚有几分周旋之力,否则人头怕是落了不下十次了。没人比周尚书更清楚如履薄冰的日子,是如何艰辛。
周诗雅望着两位高堂:“更何况,家里不止有女儿一人,还有三位兄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