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临时决定出行,诸多东西都来不及采办,玲珑把能带上的都带上了,拉着宝萝一起往车上搬东西。
“杏仁儿得带些,路上小姐好拌嘴;嗯,蜂蜜也得有,这天儿太热了,总得解解暑;啊对,还有酸梅汤,酸梅汤……”
“够了吧。”宝萝嘴角抽了抽,到底是小姐吃还是你吃啊?!
装载了满满当当的穆王府马车,招摇过市、浩浩荡荡地出了城,生怕人不知道败家跋扈的安平郡主出门了似得,行事简直不要太嚣张。
凤轻彤离京,京城内仍暗波涌动。
七皇子暗中拜访大皇子府的消息,户部尚书知道了。
休沐在家的户部尚书一脸愁苦,想到七皇子那番话,就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有十万两黄金作为聘礼固然好。
可他的宝贝女儿,真交给七皇子凤珹那厮?
一个心思深沉、韬光养晦周旋于激烈夺嫡漩涡的七皇子凤珹,真的能托付终身么?
“爹爹气色不佳,用些参汤提提神吧?”端方清雅的少女提着食盒而来,她娟秀美丽的桃花眼带着几分温婉,像极了发妻孙婉。
户部尚书周大人面露笑意:“还是你最贴心。”
将女儿送来的参汤接过,周大人只用了几口就搁在一旁。他唉声叹气、愁眉不展,眼角的余光还悄然打量着自家闺女的反应。
“爹爹是还在为七皇子提出的要求苦恼?”
赏花宴之前,周诗雅就对这位沉稳隐忍的七皇子凤珹动了心。后来七皇子凤珹也表达了对周诗雅的倾慕,二人却始终发乎情止乎礼,并未有任何僭越。
正因如此,周诗雅对七皇子的印象更好。以尚书府的权势地位,七皇子本可以做得更多更过分。
但他没有。
二人未来尚无定论的时候,七皇子殿下愿意谨守礼数,是对周家、对周诗雅最大的敬重。
“你当真心悦七皇子殿下?”周尚书犹自不死心地追问。
少女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女儿知道爹爹想说什么。女儿是心悦七皇子殿下。但这份心悦,越不过身为周家女的立场和本心。”
太子殿下并非周诗雅所选,但家中需要她与储君联姻,周诗雅也是认命的。
她只是有些不甘心。
而这份不甘心,便宜了联手的七皇子和淑贵妃。也便宜了心悦太子殿下的洛家女。
因缘巧合之下,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自然全权爹爹做主。”周诗雅屈膝行礼,表明态度。
户部尚书周大人用力地叹息一声。
说来说去,这一锤定音的事,还是落在了他的头上。
“古往今来,没有真正的中立之人能笑到最后。爹,现在选尚有主动权;未来被动选择,不论选谁,都只会为人鱼肉。”
周大人沉默以对。他玲珑剔透的女儿,诸事皆明了了!
“你越是如此懂事,爹爹就越想让你心想事成啊!”
七皇子借站队大皇子一派挑起跟太子的纷争,恐怕是想渔翁得利。
当今圣上深知知夺储之争的利害,却听之任之,分明是想让几个皇子当太子殿下的磨刀石。
朝臣却都看得出来,皇上明里暗地都在为太子保驾护航。
此次放太子下江南收拾掉自己的烂摊子,明摆着就是放纵。
圣意明确之下,七皇子和大皇子的夺嫡之路,可不稳哪!
“你容爹再想想。”
“是,女儿告退。”周诗雅再度恭敬屈膝行礼,悄然离开。
她从容地望着夜色,能做的,她已经系数做了。
一切,只待看七皇子殿下的施为了。
皇宫,御书房。
太子并五皇子、七皇子系数跪在御书房殿内。
发丝斑白的中年男子坐在龙椅之上,时不时地拨弄一下手中的玉石狮子头,淡声道:
“盐运涉及民生,太子、老七,你二人前往江南,务必统一盐务、打压私运,绝不不许海上私运猖獗。”
“是,儿臣定不辱命!”太子丰神俊朗、言行铿锵有力,当真是朗朗男儿,有皇帝当年的风范。
“儿臣定竭尽全力辅佐太子殿下,断不辜负父皇的信任。”七皇子凤珹恭敬地道。
皇帝满意地眯了眯眼,老七如此识趣,让他放心不少。
“你二人且退下,朕同老五说几句。”
什么话还得支开他二人,单独同老五说?
太子心念一转,便恭敬起身。
他身份高贵,犯不着在这等小事上斤斤计较。
七皇子见太子离开,也恭敬告退。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御书房。
五皇子凤玚跪在地上,额头沁出淡淡的薄汗,有些紧张。
“你莫怕。朕此次不允你去江南,并非不信重你。”老皇帝见五皇子凤玚在下方神色紧张,忍不住龙颜大悦,笑着上前将老五扶起来。
“多谢父皇。”
五皇子凤玚一脸孺慕之情,“儿臣只要父皇的信任,差事交给谁办都一样。何况七弟才干出众,定能胜任督办盐务之事。”
才干出众?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瞅老五一眼,只见他神色清澈,不似作伪。
“呵,往日才华平平的老七,怎么可能出众?在你们兄弟中,最不出众的便是他了。就连老九都比他聪慧。”
当然,这并不是皇帝要用老七的原因。
见五皇子凤玚神色越发疑惑,皇帝神色越发得意。
猜不透圣意的儿子,最让皇帝有为父为君的优越感。他淡淡地道:“老大被圈禁,朕都没说什么时候放他出来,老七偏扒上去联合老大。难道你不好奇,老七究竟想做什么?”
五皇子凤玚心头一沉,想不到诸事都逃不过父皇的法眼。
他们皇子之间的小动作,居然早被父皇一一看在眼里。
“老大和太子的事情,你莫要掺和,且看热闹便是。”
这才是为什么皇帝没有允许五皇子跟随太子前往办差的原因。
明面上,五皇子凤玚是跟着太子押宝的,换成了明面上跟随着大皇子的老七,这局面……
五皇子凤玚嘴角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儿臣愚钝,不知父皇用意,实在有愧。”
“你心中知晓便是,去吧。”皇帝今日心情极好,说话都跟着和颜悦色了几分。
五皇子凤玚恭敬起身,离开的时候,发觉后背的里衣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既然老大和太子准备狗咬狗,他正好摘个干净,也不枉费父皇一片苦心了。
五皇子凤玚前脚刚走,后脚锦衣卫都指挥使大人便入宫了。
“祁大人。”五皇子凤玚灿烂一笑,露出一口俊朗的白牙,拱手行礼。
祁曜回礼都懒得回,目不斜视地进了御书房,浑然没将五皇子凤玚放在眼里。
走狗。
五皇子凤玚眼底划过一抹怨毒,眉宇间的舒朗被阴霾替代。
皇帝宠臣,就可以连皇子的脸面都不给。
早晚有一天,他要祁曜跪在地上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