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女娃,都已经什么时辰了,难道还要多花费一份银子用早膳不成?”
天青老人嘟嘟哝哝地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打哈欠的神医白苏。
“死老头儿,能把‘骄奢淫逸’说成‘勤俭持家’,你这一路是越发不要脸了。”
白苏不怕死地说出了凤轻彤的心声,少女默默地背对着天青老人,朝白苏竖起大拇指。
春娟和小六已经收拾齐整而来。
见到凤轻彤时,春娟立刻化身凤轻彤的“第三个丫鬟”,左一口“郡主姐姐”、右一口“郡主姐姐”地围着凤轻彤转悠。
对此见怪不怪的白苏没好气地朝天翻了个白眼。
“郡主,早午膳到了。”金蝉从侧面进来,指了指被堵在门边的小二。
“嘿嘿,几位客官早啊!”小二陪着笑脸,让后面几个兄弟跟上,大鱼大肉放了满满当当一桌子。
凤轻彤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点菜,值百两银子?”
“啧啧,没见过世面了吧?江南的菜肴都是量少碟小,精致得很!”
天青老人早就坐不住了,筷子立刻伸向了东坡肉。
此刻白苏也迸发出平日没有的速度,岂料还没从天青老人手里抢过东坡肉,那一小碟子直接被金蝉姑娘给端走了。
“郡主,吃。”少女神色不改,对待自家老板的态度,和对待旁人截然不同。
“多谢。”漂亮的凤眸微眯,凤轻彤轻瞟两位不自觉的人一眼。
瞅瞅人家对待金主的态度。
天青老人和白苏对视一眼,默默地转战旁的美食。
不知怎的,白苏打从心里有些怵金蝉姑娘。之前是因为金铭,后来……怵着怵着,就习惯性地怂了。
玲珑胖嘟嘟的手捂着嘴巴偷笑,悄悄告诉师公,她又去加了一份东坡肉,管够!
天青老人眉开眼笑,“还是你个女娃娃懂得疼人!”
“师公辛苦,该多吃一点!”吃饱了好继续教小姐武艺啊!
接连数日,天青老人不光教了凤轻彤两套刀法、一套剑法,还有一套棍法,暗器“飞花捻叶”之法。
除了刀法“相忘”,凤轻彤就只有“飞花捻叶”使得还看得过眼,破了小姑娘乃“习武的绝世奇才”之传言。
凤轻彤只用了一些便饱了,示意大家继续,便兀自坐在窗畔,脑子里还在寻思着如何吞下那十万两黄金的美事儿。
临出京城前,凤轻彤特意让宝萝给明姝姑娘送了信儿,提醒明姝姑娘不论想做什么,定要留待她回京后相助一二。
那般倔强的人,肯定不会乖乖听话。
好在,凤轻彤早已料到,偷偷地留了后手,看住明姝。
在芙蓉镇休整两日,凤轻彤一行人再度启程,前往太子本次的目的地,苏杭城。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太子并七皇子、户部尚书周大人一行,错开凤轻彤十天的光景,也浩浩荡荡地从京城出发了。
一路上,天潢贵胄极尽奢侈之能事,好吃的、好玩的,络绎不绝地往太子的马车上送。
这些便也罢了,沿途的官员为了讨好储君,还送上不少当地美貌的女子。
“统统给本宫扔出去!”
太子闻之大怒,抬脚便将豆蔻年华的貌美少女从马车上踹下去!
少女吃痛不已,为了保命也不敢喊出声,捂着被踹疼的胸口:“奴,奴家不知哪里惹恼了殿下……”
“传本宫谕旨:所有沿途官员,不许阿谀奉承、擅自送人,否则一律革职查办!”
马车上,英俊无双的男儿横眉冷对,竟是再没给那美艳女子一个眼神。
女子只看到一双金丝黑靴藏入车帐,再没踪影,她眼底悄然涌出感激的泪水。
“多,多谢太子殿下……”
少女本心并不想来伺候太子,乃是被城里的通判大人威逼利诱胁迫而来的。
如今能重获自由,少女打从心眼里感激。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未来定会是个明君!
伴随着歌功颂德的声音,太子端坐在马车内,望着身侧清雅隽永的出尘公子,露出痴痴的笑容:“雪衣,你瞧本宫可厉害?”
“殿下乃是人中之龙、未来要继承大统之人,自是厉害的。”
司雪衣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轻敲棋盘:“该殿下了。”
自此之后,沿途百官再无人敢阿谀奉承、送人送物,恨不能表现得足够两袖清风,才能得储君另眼相待一二。
一路行来,太子殿下与谋士雪衣公子品茗下棋,好不快活,便是连七皇子凤珹的求见都一律回绝了。
太子不近美色、只爱美名的行事,落入七皇子凤珹眼中,他那双平静无波的眼底涌出几分冷冽的寒霜。
沽名钓誉的太子殿下,若是让天下人得知储君并非不好美色,实乃有断袖之癖,会让凤朝国断子绝孙,不知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歌功颂德。
七皇子凤珹如同蛰伏在深夜中的孤狼,悄然合上窗帘,装作一概不管、一概不知的模样,粉饰太平。偶尔还主动相助,帮太子殿下遮掩一二。
软肋,总得在最关键的时刻击打才能让利益最大化。
苏杭城是一座穿河流而过的河城,淮河流淌而过,经过苏杭、流入东南角大海汇聚。
凤轻彤一行抵达苏杭城后,满目惊叹。
前世今生,凤轻彤都是第一次来苏杭城,这般江南富庶风光,当真不输京城繁华。
接连数日,凤轻彤白天什么都不做,跟金蝉在东南角沿岸的各个画舫、茶楼闲逛消遣,有意无意地将私运之事打听得清清楚楚。
东南角沿岸,便是凤朝国盐运最为发达之地。那里不少渔民以晒盐为生,转给官府,换取现银生活。
每次出海获利后,官运会再返渔民一分利,可旱涝保收。但出海一次回本时间长,短则一旬、多则半年。
老百姓家中都是嘴,全等着吃饭,哪里能等三月半年的。
私运贩子看出有利可图,用比官府高出两个点的价格收购渔民手中的盐,一次结清不分利,买断了百姓手里的盐。
私运虽然价格低,但能立刻拿钱,手里头急需银子的百姓,都选择偷偷地跟私运盐贩合作。
私运贩子再偷偷将购来的海盐制作成盐巴高价卖出。其中利滚利翻了不止两番,可谓暴利。
私运猖獗后,官运盐务常年处于倒贴国库钱财勉强维持的状态,私运却赚了个盆满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