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苏!”
太子一怔,立刻对身边人道:“雪衣你先回去,本宫去寻人。”
踏破铁鞋无觅处,那厮就在花船上!
神医白苏是太子关键的筹码。
未来某一关键时刻,若能及时挽救父皇一命,继位不过动动嘴皮子的事!
太子比任何人都清楚父皇的疑心,手中的底牌越多,越能稳固地位!
“太……殿下,你究竟要追何人?”
司雪衣浑然没把太子的话听在耳中,无措地紧随两步,反被来往的行人冲散,眼睁睁地看着太子追逐着一个白衣男子而去。
司雪衣的眼底沉敛着暴风,却在片刻后骤逝而去,“回驿馆。”他神色冷淡地吩咐一声,仿佛又变成那个出尘不染的清绝公子。
“是,公子。”身后的小厮见出尘清绝的公子都生气了,吓得哪里敢多话,忙不迭跟在公子身后,小心看顾着。
这边,太子仍旧在追白苏。
太子习过武,身手矫健地跳入花船之上几个飞跃,便已经欺近白苏。
偏白苏像个滑不溜手的泥鳅,眨眼的功夫就溜进下一个花船。
太子哪能善罢甘休,钻入花船就是追!
“公子!”
“公子这般着急,可是在等奴家?”
“公子如此英俊,可愿留下畅饮两杯?”
“让开!”太子情急之下口气便不大好,一张俊颜铁青,目光还追寻着神医白苏的身影。
“公子如此丰神俊朗,奴家忍不住倾心……”
不知怎么回事,太子今儿就跟犯太岁似得,不论落入哪个花船,那些女子们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死缠着太子不撒手。
太子既不好女色、又要追白苏,接连被阻急得快气血攻心了,怒声道:“滚!本宫不爱女人!”
此言一出,他便飞身而去,却再找不到白苏的影子了。
“公子浑说什么,您不喜欢奴家吗?”
“公子莫不是气糊涂了……”
“是,是太子殿下……”
不知是谁隔空一喊,曾经巡游秦淮河、今日花船追人的英俊男儿,就这样被爆出了身份。
那些女子不敢再纠缠,亦忙不迭跪在船上行礼。
爆出身份的羞恼,在瞬间被太子压下。
所有人都跪下了,现在的视线极好。
可他却寻不到白苏了。
那人如同鬼魅一般,竟再没了踪影。
太子的贴身护卫紧随其后,见周遭再没了人,恭敬地单膝跪地行礼。
跟丢了人,还被百姓爆出逛游秦淮河畔,打断了他跟雪衣的私游,太子脸色越发冷凝。
太子冷声道:“继续追!本宫倒是要看看,他能躲到何时!”
深夜,太子护卫来报,并未寻到神医白苏的踪迹。
“白苏神龙见首不见尾,当真不假。”
太子懊恼地捶了一记桌子,从门外进来的赵康正对上太子的冷脸。
“殿下何故烦忧?”赵康下意识地试探道。
他这两日同七皇子殿下一道,一直监视着金掌柜的铸铁情况。
赵康特意命工匠在铸铁金条中间多抹了一道金,未来太子验金横切过去,便能看到中间的金子,这样太子就无法分辨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七皇子凤珹同赵康已经合计好了,等铸铁完毕,太子的私运首尾清除干净。他们就依照太子所言的地址将真金子运回来,跟假金子掉包,偷天换日。
太子不是要验货吗?验,撒开了验!
赵康眼底划过一抹得意,当着储君的面愚弄他的快感悄然爬上眉梢。
“还不是那白苏!本宫今晚在花船上看到白苏了,却将人给跟丢了。”太子羞恼非常,剑眉紧蹙,脸色越发难看。
原来是白苏。
赵康松了口气,深刻的法令纹带着几分诧异:“神医白苏竟然在苏杭现世了?殿下可要彻查?”
“不了。”太子没好气地挥挥手,“已经彻查过了。”
动静太大,容易喧宾夺主。
“假金铸造得如何?”太子收敛心神,沉声问道。
“一切顺遂,直待几日后,便可偷天换日。”赵康嘴角露出一抹算计的冷笑。
太子满意点头:“此事办妥后,将那些个外围的官员处置了便回京。”
京城还有个要迎娶的太子妃呢。不能让父皇久等,免得多生变故。
“是,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让七皇子殿下浑水摸鱼。”
赵康恭敬地退出去,临出门前,意味不明地瞟了一眼太子。
自作聪明。
苏杭城外五十里地,小山坡。
山坡附近留宿着许多帐篷,白日帐篷内的人悉数躲在里面睡觉。
夜间,这伙人便悄然出来行走,有意无意地把守着山坡附近,不允许任何人畜靠近。
在山坡不远处的一座小矮坡上,面容普通刚毅的男子拽下脸上的面巾,呼出一口气:“严铮,打听清楚了吗?”
一旁的布衣男子严铮低声道:“打听清楚了霍统领。今夜亥时换防,再换防便是在十日后了。”
今晚,便是他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被称为霍统领的男子,便是穆王府的护卫统领霍青。
他们一行人抵达此处观察了两日,找了几个生面孔前去套话探问,确认了十日一换防,第一批铸铁已经成功,第二批还需三日,正好赶上“偷天换日”之计。
霍青低头沉吟片刻,脑海里将今夜计策细细过了一遍,确认无疑,这才重新拉好布巾,冲身边人做了几个手势,示意大家准备按计划行动!
黑暗之中,十几人如同夜中鬼魅,欺近离山坡最远的帐篷,将帐篷内的人悉数弄晕,换上他们的衣裳。
等夜深无人换防后,霍青等人就蒙混进新防护卫的帐篷中去。
亥时一过,数名衣着普通、却面露精光的护卫人马出现了。
所有人序列整齐,悄无声息地完成了换防。
子时一过,一个帐篷里出来一个男子,他走到树边,一边解腰带,一边警觉地四处横扫。
男子是此次护卫的副统领闫宏,一向沉稳警觉。
只是这差事太过无聊了些。
最远处帐篷里走出来一人,那人摇摇晃晃,身上还带着点酒味。
“兄弟,嗝,你也来撒尿啊……”男子有些面生,闫宏并未多想。
他们蹲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已经数日不曾挪地儿。才刚换防,换防之人互相不熟也很正常。
除了统领大人,谁都不知道他们守着一个小山坡是要干啥的。
“你敢擅自带酒?”闫宏鼻子尖,立刻闻出来对方喝酒了。
他脸色威严,神情更加冷峻。
“兄弟们都在这里呆怕了,天天无聊得要死,不喝点吃点,还能干啥啊?”
男子挤眉弄眼地,拽着闫宏低声道:“别说兄弟不想着你,我那还有一盅,整两口?”
闫宏迟疑片刻,就听对面的人再度蛊惑道:“你不喝,有的是人喝,到时候便宜了旁人,你可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