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帐篷在哪儿。”闫宏心头一动,打断了对方的蛊惑。
这么多次轮岗都没出事,今夜他喝两盅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对面的男子咧嘴一笑,指了指他:“还是大兄弟懂得享受!我叫严肃,大兄弟你呢?”
“闫宏。”
“嘿,本家?走走,小点声,别让其他人听着。”
闫宏本来还想说,他俩这个“闫”还不一定是同一个“严”呢,就已经被“严肃”拉进了帐篷。
帐篷里不但有酒,还有烧鸡,那香味窜得直冲脑门子,让素了好些天、只能啃干馍馍的闫宏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真他娘的香啊!
“大兄弟,还愣着干啥,吃啊!喝起来!”另一个脸生的兄弟吆喝一声,压低嗓子跟闫宏嘟哝一句:“我,我跟你说,这酒,可烈!”
“怂包,看我的。”闫宏轻哼一声,他家乡靠凤朝以北,那里的人都是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点子小酒,断放不倒他!
“哈哈,好样的!”“严肃”咧嘴一笑,就撺掇着闫宏喝酒,还不住地冲方才演戏的统领霍青使眼色。
闫宏不疑有他,拎着小酒盅便干得一滴不剩,看得帐篷里其他人纷纷傻眼。
呆怔的三四人变成了五六七八个,闫宏眼前都是他们晃动的影子,绕得他眼晕。
“这酒,好像……真有点烈。”闫宏一个伸手,没拉住人呢就“咚”地一声,脑门朝地摔了个正着,呼呼大睡起来。
方才诱惑闫宏的“严肃”,哦不,是严铮,一双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小,凑上去搡了搡闫宏这个缺心眼儿,确认这厮是真醉倒了,开口道:
“霍统领,我从没见过喝蒙汗药敢喝这么猛的……”
“缺心眼都这样。”霍青神色不改,示意众人继续潜入。
方才正准备行动的时候,霍青一行正撞上这闫宏出来撒尿,险险被发现了,不得已,霍青才随机应变,让严铮把人骗来药倒。
穆王府一行护卫如同深夜鬼魅行动起来。
霍青等人在暗,那些在帐篷里时不时巡查的人在明,饶是半道上有人察觉,还没来得及呼喊就被及时放倒,愣是没吵到其他帐篷里的护卫。
三炷香不到的功夫,整个小山坡附近的十几个帐篷都被放倒了。
“统领,我又全部检查一遍了,都睡得死死的!地动都吵不醒!”
严铮兴奋来报,今夜行动顺利,太畅快了。
统领霍青点头,沉声道:“炸山!”
“是!”
……
清晨,鸟鸣声声、阳光普照,山坡外的数十个帐篷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其中一个帐篷内,闫宏突然从梦中惊醒,头疼欲裂得他险险又栽过去。
揉着太阳穴,闫宏总觉得昨夜似乎听到了什么响动,却不真切,跟做梦似得。
醉意稍褪,闫宏一骨碌爬起来,掀开帐子一看,忍不住松了口气,小山坡好好地矗立着,没有任何异动。
他拍了拍脑门,心道自己肯定脑子抽了,怎么可能有人搬山还不惊动周围的人。
“闫统领,可要到兄弟那里用些肉干?”
其中一个护卫也有些宿醉,这会肚子叫唤得厉害,见闫宏来了,不免要孝敬一二。
素了这些天,兄弟们唯一的慰藉便是随身带的肉干了。
闫宏望着说话的小兵,总觉得这番话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是谁说的了。
“走吧。”他点点头,跟着男子进了帐篷。
总之,昨夜他被人一小盅酒就撂倒的事情,一定要烂在肚子里。
苏杭城内。
一大早,百姓们就三五成群地聚拢在一处聊闲话。兜里有钱的,便聚在一处吃嚼;没钱的,便倚靠在石凳上闻味儿。
不管是谁,不论是哪个小群体,都在低声讨论着昨晚秦淮河畔太子生出的轶事。
“你当真看着了?太子殿下追着一个男子跑,不是女子?”
“我能骗你吗?!那么多秦淮河的姑娘们可都瞧见了,太子嘴里还喊着什么乖乖了苏苏的,可腻死人了!”
“我的妈呀,咱秦淮河畔那么多漂亮姑娘,还不如一个男子入太子的眼?”
“……怪不得太子殿下一路上不允许官员送女色,感情不光不好女色,好得是男……”
几个大老爷们儿贼眉鼠眼地对视一眼,都露出几分猥琐的笑来。
谁都不敢言明太子殿下是个“断袖”,这可意味着凤朝国江山后继无人呐。
断子绝孙的事谁敢造谣!
“你们都别瞎说!太子殿下不日就要迎娶永宁侯府的嫡出小姐了,谁说他有断袖之癖了。”
“谁说有断袖之癖的就不能娶妻了……”人群里不知道是谁,突然暗搓搓地冒出来一句,让所有聊八卦的百姓眼睛珠子都跟着亮了。
这话有理!
“太子殿下是个断袖”的消息不胫而走。
爆火的八卦从江南苏杭沿路传到京城,在有心人煽动之下,成了人尽皆知却都心照不宣的“大”消息。
很长一段时间,家家户户都围绕着当今储君“爱男还是喜女”的话题乐此不疲地展开热议,有些家庭还为此争论不休,各执一词,当真热闹。
直到“太子是断袖”的传言流入皇宫,皇帝以雷霆手段镇压流传,不允任何人诋毁储君,并令锦衣卫查抄带头学舌之人。
一时间京城百姓人人自危,再不敢乱嚼舌根。
这一场太子癖好的国民讨论才算是落下帷幕。
大皇子府。
“哈哈,父皇这般做真是掩耳盗铃!”大皇子凤珏笑出了眼泪,“不坐实老二断袖之名不罢休了!”
府中幕僚陪着笑脸,低声道:“只怕永宁侯府听到这个消息得气得撅过去不可。”
“永宁侯府不足为惧。本殿下解禁指日可待。”大皇子凤珏眼底划过一抹精光。
看来,他可以跟母妃联合起来了。
……
永宁侯府,正厅。
“太子当真,当真是断袖吗……”
永宁侯夫人脸色惨白一片,一想到闺女强求的这段姻缘虽有太子妃的美名,却是守活寡的开始,不免悲从中来。
然圣旨已下,早没了回旋的余地。
永宁侯的脸色也不好看,望着下首脸色难看的洛梦娴,沉声道:“娴儿,你怎么看?”
太子是断袖的消息真假难辨。就算百姓鹦鹉学舌,此事恐怕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洛梦娴却没听到父亲的问话,心里想的却是那日在“来盒脂粉”,安平郡主提点她的那一幕。
怪不得郡主会问“即使对方毫不在意你的感受,即使是断袖也无妨”的话来。
原来安平郡主早就看出太子有断袖之癖、不好女色了。
也是,皆是皇家兄妹,哪有不透风的墙?
有断袖之癖的太子迎娶的太子妃,洛梦娴必然会成为天下的笑柄。
“娴儿,娴儿?”永宁侯还当女儿是震惊得傻掉了,见洛梦娴重新看向他,这才松了口气。
“爹爹,娘亲。不论传言真假,女儿都必嫁太子。”
当日在“来盒脂粉”的时候,自己的回答还历历在目。如今,洛梦娴的答案也没有丝毫动摇。
她嫁。
不求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