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角落里看热闹的天青老人眼底满是赞赏,低声道:“心怀大义,有主公之姿。”
曾几何时,天青老人还担心凤轻彤因私仇而泯灭人性。如今看来,倒是他杞人忧天了。
“小丫头片子着实大手笔。”
娘娘腔的白苏努力压下不自觉翘起的兰花指,轻咳一声。
只有在白苏的跟前,天青老人尚能卸下心防,偶尔说几句真心话。
“哎,死老头儿。你说凤轻彤不光揽下了盐运的烂摊子,还要给官运造船,图啥?连金姑娘那奸商都没反对造船的事儿!”
十万两黄金,竟是一点儿不留给穆王府吗?!
白苏一想到自己未来的香料囤货大业,就替凤轻彤肉疼。
“噗,你这个脑子,还心仪金姑娘呢?”连人家图啥都不知道。
追妻之路恐怕漫长着哪!
“十万两黄金、盐运造势,都不是金蝉所求。”天青老人戏谑地解释道。
通过盐运的事情,“一栋金楼”的口碑和名声被众多江南商贾所知,开始信任金楼身后雄厚的资金实力,未来金楼生意才能源源不断。
金楼金楼,要的就是足够的财力和可靠的口碑。
未来,以金蝉的野心,怕是会垄断整个凤朝国的金楼生意。
盐运不过是个敲门砖。
凤轻彤对此事颇有信心,而天青老人也想活得更久些。留在丫头身边看热闹,当真痛快至极!
“少废话!蟑螂捉完了?”白苏没好气地冷哼一声,被戳破心思,耳根悄然红了。
“嘿嘿,有你的药,‘大礼’已经在送去的路上了。”天青老人笑得猥琐,骤然没了绝世高手的逼格。
此刻,苦逼兮兮奔波在路上的乔林等一众锦衣卫,越发觉得他们的卫所堕落了。
居然干起了运蟑螂的苦差事。
乔林望着手里涌动的麻袋,再度夹紧了马腹。
实在忍不了了,乔林已经向大人发出了三封求救信。如果祁大人再不来救他,他就,他就哭给大人看。
……
得了金豆子,不需要金楼任何人宣传,百姓们皆主动奔走相告,来排队送盐的渔民络绎不绝。
苏杭都转运使杨进大人知道,官运,要崛起了。
“多亏了姑娘。”
杨进忍不住内心澎湃之感,再度朝着凤轻彤行了一礼:“下官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苏杭如此盛景,死而无憾!未来姑娘有用得到的地方,下官定然竭尽全力!”
“不用未来,现在就用得到。”这话正中凤轻彤下怀。
她来苏杭,心里还着实惦记了一桩事儿。
一桩跟明姝姑娘息息相关的事。
凤轻彤老实不客气,压低声音同杨进大人耳语几句。
杨进闻言神色先是疑惑、随即变成了渺茫,“此事时隔太久,若要调查恐怕需要费些力气。”
“无妨,我还要留几日,大人便自去打听就是。”凤轻彤白皙的小手一挥,将调查十年前的灭门冤案说得跟吃盐一样容易。
“……”杨进呐呐地轻咳一声。
几日恐怕也不够啊!
“下官一直好奇,这数万的金豆子,是怎么来的?”而立之年的杨进能够混到三品官,靠得可不光是脑子,还得走心。
眼前素裳孝服的少女分明有些来头,但行事却藏头露尾。大部分事宜,都是金掌柜挡在前面做的。
可杨进也看得出,开金楼已经消耗掉了这神秘姑娘身上的所有积蓄。不然也不用等到登记后的第二日再来领银钱。
“这事……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凤轻彤卖了个关子,狡黠的凤眸闪烁着些许笑意。
出于为官本能,杨进蓦然想起金掌柜和神秘姑娘都是京城来的。他索性闭上嘴巴,再不多言。
“如此,夏家灭门惨案的事,下官会尽力打听清楚。”杨进拱了拱手道。
“辛苦杨大人。”
……
赵康一行抵达埋藏黄金的地点,他恭敬地下车,力求不惊动马车上的主子,大摇大摆地走近那小坡,便被几个护卫拦住了。
“来者何人?”说话的便是副统领闫宏,他手中长矛冷对,直指赵康面门。
此处乃太子殿下秘密藏物之处,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闫宏的眼底涌上几分杀意。
赵康饶有兴趣地瞟了一眼闫宏,这等忠心太子之人,以后万万留不得。
“在下奉太子令将东西运走,还请诸位行个方便。”说罢,赵康掏出太子令牌,以示身份。
闫宏给了身侧小兵一个眼色,示意他接过令牌。
“是真的。”闫宏点点头,神色一肃,“去启禀统领大人。”
小兵点了点头,一溜烟儿地去了最中间、最靠近小坡的帐篷。
“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闫宏双手抱臂,沉声道:“职责所在,方才得罪了。”
“无妨,在下乃是永安侯府的赵康。”
身份也对得上,闫宏点了点头,“原来是永安侯府的赵二公子。”
赵康神色不改,“废话少说,快些做事。”
闫宏眼底划过一抹讥诮,不过是世家子弟,跟在太子身边的一条狗,有什么嚣张的?
此处统领乃是一个身形健硕的胖子,他的盔帽歪歪扭扭地带着,连滚带爬地从帐篷里出来,同闫宏这般精神抖擞的府兵一比,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胖子统领先是跟赵康寒暄一番,又想向太子献媚,被赵康打断,勒令做事。
胖统领转脸凶狠地指使闫宏行动挖山。
闫宏早就习惯了上峰的小人媚态,不以为意地一挥手,所有护卫悉数行动起来,挖山门。
待山内所有东西都被挖出,闫宏才知道,这山坡里藏着的,是黄金。
整整数十万两黄金。
幸好,幸好那日喝多了酒没出岔子。否则就是砍十回脑袋,闫宏也赔不出这么多黄金。
一切准备就绪,太子屈尊降贵从马车上走下来,淡淡地瞟了一眼不远处的七皇子凤珹。
七皇子凤珹见状,恭敬地走上近前,识趣地道:“皇兄,既然已经装车完毕,臣弟便先行告辞了。”
“辛苦七皇弟。”太子装腔作势地扇了扇扇子,剑眉星目之间满是自得。
赵康心头一慌,太子现在就要走,他该用什么借口让自家殿下换金?
“嗡……”
正当他心头忙乱,太子和七皇子虚与委蛇之际,一股陌生的、动物独有的煽动翅膀的声音响起。
“什,什么动静?”最先发现端倪的,是闫宏身边的护卫。
另一个南方出身的护卫蓦然瞪大了眼睛,立刻认了出来!
“是蟑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