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死的事儿干得少了?”
太子铁青着脸,“撬走了户部尚书的姻亲、挪走了本宫的私产,就连江南盐运整饬的贤名都落到了老七的头上!”
他还有什么不敢的?!
赵康被质问得呐呐不得语,又想急吼吼地拉穆王府出来顶缸,可……
可这不是普通的缸啊!
饶是凤轻彤再奸诈狡猾,也断不敢向皇子下手。
“兴许……一切都是巧合?”赵康说出一个自己都不大信的理由。
太子懒得搭理赵康,看向其他幕僚:“尔等有何见解?”
最受宠幸的永安侯府公子都被殿下给吼了一顿,他们能有什么意见?大家继续闷头跪着,无一人开口。
“你等莫不是成了哑巴?本宫平日供着你们,是要你们此刻装聋作哑的吗?!”
“奇耻大辱!殿下被当街截杀当真是奇耻大辱!殿下理应向圣上禀明,求个公道!”
“不错不错……”
“……”用你们说?!
太子气得坐在椅子上直喘气。
“殿下息怒啊!”赵康见状,忙不迭磕头行礼,再不敢为七皇子凤珹辩解,以免过犹不及,更引猜忌。
“千万不能气坏了龙体,未来凤朝国还要倚仗殿下呢……”
跪在地上的幕僚们,除了赵康还有几分脑子,其他人说不出一句有用的来。
赵康悄然告退,去外间打探大皇子府的具体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总得让七皇子殿下早做准备才是。
天刚蒙蒙亮,太子便立刻率人入宫。
太子马车刚到门口,赵康便急急忙忙地从门外进来求见。
“何事?”太子抬了抬眼皮,彻夜未眠、受伤失血,他脸色苍白黯淡:“废话就别说了,本宫急着入宫呢。”
赵康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上前两步,“殿下容禀。”
太子微微倾身,赵康附耳说了几句,听得太子脸色更白,一脸灰败地坐了回去。
“真的?”
“属下去大皇子府门外守了一夜,收买了御医才问得真相。”看诊御医的诊断,必然假不了。
大皇子性命无忧,只是……不光毁去容貌,还被人下毒变成了个痴儿,竟说起胡话来了。
这,这倒不如杀了老大好些。
老大变成傻子,夺储就再无一争之力了。
太子这口气噎在心里不上不下,也不知是痛快多些,还是唇亡齿寒的悸动更多些。
“殿下,不,不好了……”小厮连滚带爬地冲近马车,语无伦次地启禀,半晌没说出下文来。
“不好个屁,有事说事!”太子思绪纷乱,只觉现在就是最不好的时候了,还能有啥比此刻更糟糕?
“不好了殿下。大皇子被毒傻的事儿传遍京城了,大家都说,都说……”
“说什么?”这一次赵康也急了,恨不能替那小厮说话才好。
“都说是太子殿下毒杀大皇子殿下未遂,才让他变成了个痴儿!”
“无稽之谈!老子昨晚还被他的人截杀了呢!”太子气得跳脚。
小厮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街上百姓都在传,就是因为大皇子截杀了殿下不成,所以殿下才给大皇子下毒的……”
有理有据,逻辑满分。
这真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太子脸色惨白一片,“愚不可及,究竟是谁放出的谣言!”
竟是要坐实他“残害手足”之罪?
“殿下英明,我们果然是被算计了!”
赵康喝退小厮,脸色难看地道:“如今该怎么办,还请太子殿下示下!”
“入宫,本宫要即刻入宫!”
太子第一次落入这进退维谷的艰难处境之中,接二连三的意外打得他措手不及。一时间只觉得群狼环伺、处境危机,除了寻父皇,他没有半点法子了!
“不可入宫啊殿下!大皇子的事情尚未查明,殿下便入宫诉苦告状,皇上必然以为你‘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天下百姓如何传言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信不信是太子做的。
“你说的不错……”
太子勒令回府,他决不能一时冲动就入宫诉苦。
得再等等。
再等等看。
目送太子恍惚回屋的背影,赵康一脸探究。
真真蹊跷。
这等看似普通、却行事张扬的计策,实在不像七皇子凤珹的手笔。
究竟谁能有本事做这么大的局,让太子和老大悉数落套,还带累两个皇子噤若寒蝉?
“绝了……”就连赵康都不得不佩服此人心机。
难道是……穆王府?
赵康忙不迭摇摇头,不可能。
太子跟大皇子私下联手设计截杀凤轻彤,行事隐秘非常,就连他也是夜宴前才知晓大皇子宴会后有动作。
凤轻彤不可能聪明到未卜先知,还反设计两位皇子。
应该不是她。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疑惑的人又多了一个赵康。
……
穆王府。
凤轻彤打了个哈欠坐起来,玲珑和宝萝即刻上前伺候自家小姐梳洗。
“什么时辰了?”凤轻彤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瞟了一眼桌上的早膳,只有清粥小菜,瞟了的凤眸眨了眨:“没做肉包子?”
“刚到巳时。小姐昨日喝了太多果子酒,今晨吃清淡些比较好。”玲珑乖觉地道:“是小王爷特意吩咐的。”
小弟凤玖?
凤轻彤扬眉:“他昨天一直没睡?”
“睡了的,今早小王爷起得早,按照小姐的吩咐将消息放了出去,京城流言愈演愈烈,皇上已经召见几位皇子入宫了。”
玲珑小嘴儿叭叭地说,肥嘟嘟的手也不闲着,给小姐端点心剥橘子的。
“太子没有先入宫?”凤轻彤放下筷子。
要是去的早,太子头上这盆脏水就扣住了。
“不曾。小厮传回了坊间的流言,赵康那贼头劝退了太子殿下。差一点儿,太子殿下就出门入宫了!”
肥嘟嘟的手指捻出个指甲盖儿的距离,示意就差了这么一丢丢。
太可惜了。
玲珑的表情比凤轻彤这个当主子的还失落。
“噗,赵康倒是机敏。”凤轻彤无奈摇头。
“也罢,不影响大局。”太子已经跌入大皇子这摊子沼泽之中,越挣扎越陷得深。
摘不干净了。
“小姐,霍统领求见。”宝萝快步从院外进来,启禀道。
“请他进来。”凤轻彤悠哉地喝完最后一口粥,抹了一把嘴。
“三郡主。”霍统领恭敬低头。
“有事?”
“属下按照郡主指令,在两处城门守株待兔,结果只抓到一条‘漏网之鱼’。”
“活口?”
“是,活口。”抓到了大皇子凤珏买凶的下家,霍统领的神色也有些兴奋。
“去瞧瞧。”凤轻彤一下子来了精神,跟霍统领去了前院。
那一身黑衣的男子五官平平,神色狰狞,被人按在地上还不住地垂死挣扎。
凤轻彤一瞧,嚯,看样子还是个硬骨头呢。
“三小姐,什么都没问出来。”管家一脸内疚地道。
明眸狡黠地转了一圈儿,“什么都不说?那可太好了。”
凤轻彤勾勾手指,霍统领躬身凑耳。
“去,将人送给祁曜。”
“啊?”霍统领一愣。
“啥都不用嘱咐,他知道该怎么办。”明亮的丹凤眼闪烁着灼灼光芒。
这下,太子要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