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姑娘命苦,如今局势不定,你一定要小心藏匿在穆王府,万不能让人发现了去。明姝姑娘,你可愿意留在王府?”
大姐凤淑彤当机立断,选择保全明姝。
暂且不说夏家惨案、皇帝昏庸无道,单冲明姝姑娘助三妹脱离被截杀的命运,也该当庇佑一二。
穆王府绝不做忘恩负义之事。
二姐凤熙彤和小弟凤玖连连点头,赞同大姐所言。
“我正要说此事。最近金蝉都在江南开拓金楼生意,‘来盒脂粉’差个掌柜的,明姝姑娘可以改头换面,去帮我看个铺子。”
凤轻彤眯了眯眉眼:“薪酬丰厚呦。”
“……”明姝低着头,半晌都不曾回应。
“明姝姑娘若是不愿意,我们绝不强求。一定想办法将你送到安全的地方隐居,等避过这段风头再说……”
大姐凤淑彤忐忑地提出了第二个方案。
明姝蓦然抬起头,泪流满面地望着温和大气的大郡主凤淑彤。
看惯了世态炎凉、习惯了独自背负,明姝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都没哭过。
今日,她却被穆王府四姐弟的真诚善良弄得再也止不住眼泪。
“奴家愿意留在穆王府,多谢大郡主。”明姝破涕一笑,清秀的容颜动人美丽。
泣血之路漫漫,这些年,她太悲苦了。
是提出合作的凤三郡主、包容宽厚的穆王府众人,让明姝尝到了久违的温暖。
“好,好……”大姐凤淑彤松了口气,跟凤轻彤对视一眼,露出一抹微笑。
“今日起,这世上再无‘明姝’,只有夏姝。”
明姝,哦不,恢复了本名的夏姝提裙叩拜,“谢凤三郡主再生之恩,谢穆王府收留之情。”
“快起来。”身怀武艺的玄衣少女手中带力,托住了夏姝的身子。
夏姝眉眼坚决,势要拜谢。凤轻彤无奈,只能由她了。
……
皇宫,御书房。
太子赶到御书房的时候,其他诸位兄弟早就已经候着了。其中还有被御医接到宫中的大皇子凤珏。
父皇却不在龙椅上。
大皇子凤珏脸上包着白纱布,露出两只血红的眼睛,看到太子的时候咧嘴一笑,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嘿嘿,嘿嘿,金灿灿……”
这一笑将脸上的伤口挣开,染红了白纱布,让大皇子凤珏看上去更加痴傻狰狞。
前些日子还在撕斗的兄弟,一夜之间变成这般痴傻模样。太子殿下神色十分复杂,不知是解气多些、还是同情多些。
“怎得将他带来了?”太子没好气地道。
几个兄弟都没搭话,看向太子的神色惊疑不定。
五皇子凤玚一向左右逢源,跟太子关系亲近时日良多。此刻见到大皇兄落入这般田地,又思及昨夜太子还想顺势将自己“灭口”,内心已经认定此事就是太子所为。
行事太毒辣了!
天家子弟都要一份体面尊严。让大皇兄这般苟延残喘地活着,倒不如将人杀了。
七皇子凤珹眉目内敛,心头却警铃大作。
自打他跟穆王府联手在十万两黄金、和户部尚书定亲的事上坑了太子,他就再也装不了大尾巴狼了。
太子跟老大尚且没有啥深仇大恨,都如此狠毒对待。他做了那么多惹怒太子的事,未来等太子登基,等待着自己的岂不是凌迟处死?
再看老大痴傻疯癫的模样,七皇子凤珹不免生出“唇亡齿寒”之感。
大皇子废了,四方夺嫡势力的悄然变化,以及两个皇子对太子下毒手的严重怀疑,让这场皇子间夺嫡的平衡局面悄然变得微妙起来。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真以为是本宫所为不成?!”太子气得跳脚,怒声反驳:“本宫犯得着么!”
他在储君的位置上多少年了,只要不犯大错,就能坐等继承皇位,何必向几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兄弟一般小动作频繁?!
“难道不是吗?”五皇子凤玚幽幽地反问一句:“你我兄弟在大皇兄府门前撞见的时候,太子殿下那吃人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本宫那是……”太子说到一半卡住了。
他能说是因为自己跟老大设计截杀凤轻彤不成,老大那个蠢货弄错了自己的銮驾,自己人打了自己人?
“是什么?是还没来得及毒死老大,是不是?”天子威严低喝,吓得太子两股战战,“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五皇子凤玚和七皇子凤珹听得头皮一震。
啧,听着都疼。
“父皇,儿臣冤枉!”太子低头辩驳:“儿臣已经是天子,有什么理由非要杀大皇兄不可?”
“听闻昨夜散宴后,大皇兄买通刺客当街截杀太子殿下,最后因五城兵马指挥司和太子府兵及时赶到,未能让大皇兄得手。”
七皇子凤珹突然开口,补全了太子的杀人动机。
“截杀之仇,也够太子殿下动手的了。”五皇子凤玚深吸一口气,痛苦地道:“太子殿下,咱们毕竟是兄弟呀……”
太子憋屈得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
没看出来啊,真是咬人的狗不叫!
平日跟自己站在一队的老五、看似敦厚实则奸诈的老七,都在关键时刻落井下石!
太子现在有苦难言。
他就算告诉父皇,那截杀的探子本是给凤轻彤准备的,要送那跳蚤上西天。谁知大皇子雇来的一帮蠢货搞错了马车,变成了截杀自己呢。
可大皇子已经傻了,无人能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
父皇爱惜羽毛,私底下怎么对付穆王府,他老人家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情说到台面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儿臣当真没有谋害大皇兄!前些日子儿臣已经跟大皇兄解除误会,如今关系颇佳。试想,大皇兄若出事,最先遭受嫌疑的就是儿臣啊!”
太子立刻转换了说辞,将截杀凤轻彤一事推得一干二净。
“截杀之事怎么说?”皇帝不是好糊弄的,阴沉着脸追问道。
“截杀之事实属意外。儿臣先遇截杀,正惊魂不定呢,哪有时间策划毒杀大皇兄呢?而且凶手行事缜密,如今连毒药都没寻着。那点子时间,够儿臣做什么的?”
太子一边打量父皇的脸色,一边悄然松了口气。
没有继续逼问,可见父皇是有几分信自己的。
“许是太子殿下老谋深算,早就准备了谋害大皇兄,截杀是大皇兄为太子殿下准备的‘意外’。”
七皇子凤珹颤抖着身子,仿佛极力克制着内心的难过:“太子殿下,‘相煎何太急’啊!”
“你闭嘴……”太子火冒三丈,心底暗自叫苦。
老七这个混账说得怎么比自己还有道理。他都寻不出理由来反驳了。
再一看,龙椅上的中年男子锐目冷然,俨然是信了老七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