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祁大人,你喝多了酒,还是我和师父送你回去的。轮得到你发脾气吗?”
凤轻彤被祁曜这通火气弄得没头没脑,勉强压住暴躁的小宇宙,还没继续讨伐呢,就听祁曜轻哼一声。
“许卿阳拉你手。”
“……”
祁曜从没如此直白地表达过对许卿阳的嫉妒和不忿,二人间的气氛骤然变得微妙起来。
“听说,五皇子正在打太子手里那枚南上直卫亲军的兵权令牌的主意?”
凤轻彤装聋作哑,转移话题。
没得到回答,锐利的直眉微拧,祁曜还是从善如流地答道:“那枚令牌太子始终贴身佩戴。”
也就是说,除非太子亲自取下或被圣上收回。旁人想要强夺,怕是难上加难。
凤轻彤志不在此,俏丽的丹凤眼狡黠地眨了眨,“我拿不到也无妨。”
只要让不该拿到的人拿到,这一池子浑水还怕搅不起来么?
祁曜墨眸黯然低垂,攥着绣春刀、板着俊颜冷冷地道:“走了。”
“我跟他没关系了,你也无需放在心上。”
身后,轻灵的嗓音随意地回答了祁曜之前的问题。
许卿阳对凤轻彤来说,什么都不是。
甚至给予关注都是多余。
男子冷冽的薄唇微扬,勾起一抹坏笑。
也就是说,他想对许卿阳做什么,凤三郡主都不会管吧?
男子化作苍鹰一般,在暗夜中飞逝而去。
凤轻彤心情颇好地转身回房,雀跃的小脚丫在床上荡来荡去,最后蜷进被褥里。
今夜,有人跟凤轻彤的计策想到一块去了。
子时过后,赵康悄然从永安侯府后门溜走,偷偷去了太子府。
太子府中灯火通明,正殿内传来太子和雪衣公子调笑的声音:
“雪衣最知本宫之心。”
“殿下谬赞了。此画乃是专程为殿下准备的……”
司雪衣容貌出尘不染,手中执笔,似乎正在勾勒着太子的模样。
太子殿下更是孟浪,他衣衫不整、里衣露出大片来,倚靠在软榻上,手执酒壶,那俊朗无情的薄唇沾染着酒渍,勾人得紧。
已经到门口的赵康眼底划过一丝冷意。
都被皇上冷落数日不得上朝了,太子还有心情在府内跟雪衣公子卖弄深情,真真心大。
“赵康来了?”
“见过殿下。”赵康内心鄙夷着太子不如七皇子雄韬大略,面上仍旧一派恭敬地行礼。
司雪衣公子拽了拽出尘不染的白裳,对赵康矜持颔首,便转身走了。
朝廷政务,司雪衣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掩去眼底的轻蔑,赵康恭敬地走到太子跟前,低声道:“属下听说,五皇子殿下今日前来拜访,心下不安得很。”
才投诚太子多久,就因为大皇子的事情跟太子生出嫌隙。如今见七皇子风头正盛,又欲跟太子沆瀣一气。
五皇子殿下到底有没有节操?
太子冷哼一声,“老五觊觎本宫手中的兵权,伺机谄媚、挑拨离间。真真厚颜无耻。”
五皇子一向风流倜傥、形容浪荡,脑子可好使着呢。
“兵权……”赵康一听,浑身一凛道:“可是殿下手中南上直卫亲军的兵权?”
五皇子凤玚的野心不可谓不大!
“本宫最重要的兵权便是上直卫亲军,若非足够亲信之人,断不会交予。你且放心。最近你们行事务必低调收敛,断不可再火上浇油。等父皇气消了,本宫还能复起。”
太子神色自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父皇到底还是爱重自己的。
否则那日大殿上就会被问罪,还哪儿来的“闭门思过”?
赵康眼含热泪,一下子扑倒在太子的腿脚边:“殿下如此信任属下,愿将此等秘事告知,属下,属下愧不敢当啊!以后定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赵康心里暗暗补了两句:力求成为太子最心腹之人后,就骗走南上直卫亲军的兵符,帮七皇子殿下筹谋夺储。
“赵卿怎得如此客气。”太子眯了眯眼,此刻正是用人之际。虽然十万两黄金之事太子对赵康有所迁怒。
到底是多年来信重之人,情分不同。
只是这兵符……太子断不会交给任何人保管。
他只相信自己不会背叛自己。
“先让老五去跟老七那滑头打擂,本宫沉稳行事。只要不出错,便犯不到他们手里去。”
暂退一步,海阔天空。
“殿下英明,属下定会看顾着五皇子殿下行事,当殿下的眼睛和耳朵。”
“嗯。”
主仆二人心怀鬼胎,各自谋算着小九九。
……
次日一早,“来盒脂粉”照例开门做生意。
眉目清秀的夏掌柜站在柜台前整理账册、擦拭灰尘,将今日的货品系数陈列放好。
“听说了吗?昨日半夜里,许二公子的手被马蜂给蛰了,今日肿成了‘熊掌’一般大小!”
“哪个许二公子,莫不是永庆侯府那位温润如玉的员外郎?”
“可不就是他,这满京城,还能有几个许二公子!”
“得是多少马蜂才能蛰成熊掌啊……”
几个妇人一边絮絮叨叨永庆侯府的趣事,一边调侃着本该一同前来的永庆侯夫人正在家里抹眼泪珠子呢。
按说被蜜蜂蜇着了,也不至于以泪洗面吧?
“那肯定不是因为许二公子不能上朝才哭的,是因为这个……”
其中一位夫人轻轻拍了拍荷包。
是差钱。
文华殿吴大学士可是几个大学士中出了名的难对付,但也是出了名的才德兼备、德高望重,集帝师、太子太傅于一身的三朝元老。
永庆侯府想迎娶吴大学士家的嫡孙女儿,拿不出足够的诚意来,说不过去吧?
几个夫人心照不宣地浅笑着,款款地走进“来盒脂粉”。
“掌柜的,妾身来拿前些日子订制的口脂。”
夏姝翻开账簿,同夫人的订单对照一看,确认无误,冲玲珑点了点头。
“夫人,您的口脂拿好,欢迎下次再来。”
玲珑的大脸盘子一笑讨喜又乖巧,看得几个夫人掩唇直笑。
“你这机灵丫头,可不就爱诓骗本夫人来花银子?”
“夫人此言差矣,您看上去是花了银子,其实是换取了花容月貌啊……”
玲珑凭借巧舌三寸将客人们哄得高高兴兴,夏姝无奈地摇头笑了笑,看了一眼倚靠在后门打哈欠的少女。
“郡主,许二公子的手是被谁蛰成了熊掌的?”
“你刚才不是听到了,蜜蜂呗。”
凤轻彤揣着明白装糊涂,猜测某个打翻了醋罐子的走狗,恐怕半夜偷偷暗算了手欠的许卿阳。
他嘴也挺欠的,咋没让蜜蜂也顺道蛰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