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还是得谢的!”凤轻彤没好气地接了一句。
祁曜低笑一声,仿佛看出了小女人在闹脾气,大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祁大人!嗝……再来一杯!”
雷义哈哈一笑,上前搂住祁曜的肩膀,“下官原本以为祁大人冷峻嗜血、难以亲近。今日一见,是下官错了!祁大人一点儿也不凶,酒量还很好。干了!”
“……本座平时很凶?”祁曜瞪着雷义,雷义嘿嘿一笑,一饮而尽。
“凶!”乔俊朗那作精是彻底喝多了,他揉了揉发红的眼眶:“你抽我那天就很凶!”
“我看我是抽少了。”
祁曜酒劲儿上头,连“本座”也不叫了,一个劲儿地“我我我”,跟乔俊朗斗嘴叫板。
凤轻彤无奈地揉着发痛的太阳穴。
完了,祁曜今儿又得多。
小弟凤玖不胜酒力,已经趴在桌边傻笑,大姐凤淑彤被雷义拉着衣袖不知道在说什么,絮絮叨叨的。
乔俊朗缠完了祁曜又去缠二姐凤熙彤,一会儿说对不起乔佳人,一会说对不起二姐。
屋子里大半的人都有了醉意,凤轻彤也不例外。
她拍了拍脸颊,起身出了正厅,靠坐在走廊边吹冷风,偶尔听到正厅的家人嬉笑打闹,不禁跟着勾唇微笑。
今儿笑的次数,比凤轻彤重生这大半年加起来的都多。
“开心了?”见凤轻彤出来,祁曜也坐不住了。
祁曜先是倚靠在柱子边,又悄悄挪了挪脚,试图跟凤轻彤靠得更近些。
“嗯,开心了。”
凤轻彤轻轻颔首,秀气的下巴扬起轻快的弧度。
披荆斩棘、守护家人安宁,凤轻彤前世就该这么做。
错过一世,还能有弥补的机会。凤轻彤何其有幸。
“你知道么,这是我欠她们的。”
欠家人的康宁未来。
大姐有了真心疼宠她的心上人;二姐平安留京,不会再羞愤自尽;小弟剧毒已解,穆王府生机再现。
锐利的凤眸划过一道精光。
未来,只剩这“满门抄斩”一桩大危机了。
“太子最近低调得很哪,连六公主和亲都没露脸。”凤轻彤轻轻点了点下巴。
不出府揽差事,就拿捏不着错处。
太子这次倒是学精乖了。
“又套情报。”这次轮到祁大人不忿了。
他们才说了几句知心话啊?!
“我这是套么?我是光明正大地问。”凤轻彤反驳道:“五皇子在太子跟前打头阵这么久,还没要来南京卫指挥使司的兵权?”
“哼,太子防他跟防贼一般。五皇子为了表忠心,打算去一趟漠北,收回玄铁矿。”
玄铁矿?
“那可是个好东西。”
凤轻彤眼底醉意骤消,突然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我还缺把刀。”
“缺什么?”
“刀。”
好刀必得好铁炼制。
放眼天下,制造兵刃的上上之选就是玄铁。
祁曜怔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想抢你就直说,在本座面前绕什么弯子。”
谁还不了解谁了。
“……那我就听祁大人的安排。”凤轻彤苦大仇深地道:“本来不想抢的。”
她就想去漠北买点儿。一把刀够用的就行。
祁曜:“……”本座压根没替你安排!
“有操心抢人东西的功夫,还是赶紧操心操心那‘熊掌’吧!”
略含愠怒的一句低吼之后,祁曜如同大鹏展翅,消失在夜色之中,如同来时一般不走寻常路。
“熊掌?”凤轻彤懵了一下,随即恍然,祁曜这是在说许卿阳?
“他哪儿算得上熊掌啊……”凤轻彤自言自语了一句。
“小姐,祁大人说许二公子是熊掌,难道他是‘鱼’吗?”
早就偷偷扒门缝的玲珑插了一句嘴,宝萝蹲在下面忙不迭摇头:“不妥。以武功来说,祁大人更像‘熊掌’,许二公子才像‘鱼’。”
拈花惹草、游来游去,渣鱼!
凤轻彤闻言哭笑不得,“偏你俩戏多。赶紧通知雷大人和乔公子的小厮准备马车,送人回府。”
时辰差不多了,该散了。
雷义一听要走了,不舍地瞧了一眼大姐凤淑彤,“大郡主,等着下官。”
还没等到大姐凤淑彤回话,便眼睛一闭,睡着了。
大姐凤淑彤前一刻还在感动对方的深情,后一刻便无奈地摇了摇头,让小厮护送雷大人离开。
乔俊朗早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二姐凤熙彤苦着脸娇诧道:“以后都不许你再喝酒了!”
凤轻彤见状眨眨眼。好么,压根不用担心这两位回去吐露啥跟祁曜有关的话。
全都醉倒了。
送走客人,府中下人收拾正厅,姐妹三人并小弟凤玖各回各院,收拾歇下不提。
子时刚过,清亮锐利的凤眸蓦然睁开,静静地望着窗外,只见那里倒吊着一个老人家,他的身子轻轻摇晃着,见凤轻彤盯着他,轻嗤一声:
“小老儿还当你要照着天亮睡呢!赶紧起来练功!”
这么长时间没来,说不准丫头都懈怠了。
天青老人身形一闪便没了踪影,空中只传来一句话:“追上小老儿,便传授你新功法。”
凤轻彤深知天青老人不按常理出牌的路数,怎会耽搁?撒丫子便追。
师徒二人一路从京城街巷飞身冲到了京郊树林,一旦凤轻彤跟丢了,天青老人就会冒出来说几句风凉话:“这么慢,还想让小老儿传授武功?”
凤轻彤脚步一停,耳朵动了动,循着天青老人的说话声再度运功去追。
三炷香后,凤轻彤拽住了天青老人的衣角。
老头儿吹胡子瞪眼,从怀里掏出来几块金砖砸到林子地上,瓷实的金砖在泥地上豁出几个浅坑来。
“都是这玩意碍事儿!”
“师父,你金砖没花啊?”凤轻彤瞧了一眼就认出来了,那不就是她当初收买师父救明姝的时候给的金砖嘛!
“绑上绑上,绑腿上!”
“我?绑腿上?”凤轻彤盯着那几块沉甸甸金砖。
“练习轻功都是笨办法,想突破只能这么来。”天青老人一副“爱绑不绑”的架势,捻着胡子,“你随便。”
凤轻彤哪是服输的人?她将金砖捡起来,一边往小腿上绑一边小声嘟哝:“早知道就不给你这么多金砖了。”
少女拖着沉重的金砖跑得香汗淋漓,天青老人一边提醒她用口诀,一边吼着:“气沉丹田,脚下动起来!”
凤轻彤脑子好使,又肯吃苦,再加上洗髓伐经的加持,在天青老人指点几次之后便摸着了门路,身形越发轻盈起来,很快就跟没绑金砖时一样了。
师徒二人在京郊的竹林里你追我赶,抱着一柄竹剑的小六躲在树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奉命在周围摆设阵法,看顾守夜,为得便是不让人发现穆王府的三郡主深更半夜跟一老头追逐打闹,哦不,修炼轻功。
“唉,好困……”小六望着二人奔跑的方向,拨弄了一下身旁的树叶。
老头儿收徒收孙的,他还得帮着守夜。
没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