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五皇子凤玚骑在高头大马上大喝一声,他眉目之间的那股清朗出尘已经被野心勃勃取代,意气风发之下,俨然是准备踏平城主府了。
“他是不是发现我们在一处行事了?”凤轻彤秀眉微蹙。
真是祸不单行。
她和祁曜先是齐齐在漠北城主面前暴露了身份,又要面临被五皇子告密的被动局面了么?
思及此,凤轻彤越发懊恼,方才二人都不该冲动表明身份的。
“没有。”祁曜的下颌绷得紧紧的,锐利的眉目浮现出几分冷意:“他是赶着去城主府。”
这就怪了。
方才,漠北城主牧九明看到穆王府的令牌时神色颇有几分古怪,不等凤轻彤再周旋就立刻决定放二人离开,并不许他们再出现。
现在放五皇子凤玚入城倒是顺利得很哪!
少女下意识地用白皙的指尖摩擦下巴,心头疑惑重重。
“因为玄铁。”祁曜突然道。
“什么?”他们知道她要用玄铁制青锋刀?
这更不可能了。
“因为玄铁矿。”祁曜突然伸出手,示意凤轻彤过来,“先回去再说。”
“哦。”为了省力气,凤轻彤选择了继续趴在祁曜的背上,由祁曜施展轻功离开城主府。
回到客栈,不知啥时候已经回来的天青老人正叽叽喳喳地嘟哝着漠北的饭菜不香,比不上京城饭菜可口云云,被凤轻彤恶狠狠地翻了一眼。
不靠谱的老头儿,她跟祁曜险些被乱箭围攻,他倒跑得干脆!
祁曜见屋子里这么多人,第一反应便是退走。
凤轻彤眼疾手快立刻拽住祁曜的衣袖:“你上哪儿去?玄铁矿的事还没说完呢。”
“你舍不得我走?”似笑非笑的墨眸盯着袖口那素白的小手,心痒痒地叫嚣着“想摸摸”。
“是是是,舍不得,过来吃点东西。”小姑娘十分敷衍地把祁曜搡到里间。
反正不许走。
“你少叨叨,刚才是哪个死老头吃掉了半只羊?”娘娘腔的声音带着两分刺耳。
凤轻彤紧跟着祁曜走进里间,便瞧见白苏指着天青老人的鼻尖,翘着兰花指控诉:“烤全羊老子都没吃上两口!你给老子吐出来!”
过于在意“神医”包袱的白苏,自然比不上天青老人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压根没抢着几口肉。
“你确定吗?真吐的话……小老儿也不是做不到。”天青老人嘿嘿一笑,翘胡子上泛着油光。
白苏露出想吐的表情,“恶心!”
“大清早的你们就吃烤全羊?”凤轻彤颇有些意外地眨眨眼:“不腻吗?”
屋内众人诚恳的摇头:“不腻!”
其中以天青老人和玲珑的头摇得最厉害。
拿着小姐(徒弟)的血汗钱大快朵颐,怎么会腻呢?
“一看你就不会吃。”刚才还咒骂天青老人的白苏立刻倒戈:“漠北的羊肉不腥不腻不膻,保证吃一口还想吃第二口。”
京城的羊肉确实比不过。
“小二为小老儿烤了一整晚才能在今晨吃到的。”天青老人不无得意地邀功道。
“……”凤轻彤瞟了一眼只剩下骨头架子的巨大铁托盘。
“这就是你半夜丢下我和祁曜的理由?”
关键是,他们真的一口没给自己留。
忠心耿耿的宝萝忍不住内疚地道:“小姐……太好吃了。”连她都没忍住,忘了要给小姐和祁大人留一块。
等众人吃完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剩下骨头了。
如夜的墨眸盯着凤轻彤,祁曜这次是真不想走了,他好整以暇地抱臂,潇洒地坐在椅子上:“让本座吃什么?”
“……”凤轻彤脸好疼。
“郡主姐姐,烤全羊来了!”俏皮甜美的春娟推开房门,跟小二带着第二只烤全羊出现了。
一整只烤全羊被劈开两瓣儿平摊在漠北特有的铁质托盘上,刚刚拷完的全羊刚刚出炉,还热腾腾地冒着气。
羊肉焦黄油亮,发出“滋滋”油声,孜然香料的味道在屋子中蔓延,令人闻之生津。
“好啊,你这个丫头竟然背着小老儿又烤了一只!”天青老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爹,你对自己的食量也太没谱了。”春娟朝天翻了个白眼,早知道自家爹是个什么德行,她怎能不多备一只?
凤轻彤眯着眼睛笑,“托春娟姑娘的福,咱俩有吃的了。”她撞了撞祁曜的胳膊,表示自己信守诺言了。
漠北烤全羊不愧是驰名天下的美味,确实好吃。
凤轻彤蘸着孜然将一口瘦羊肉喂进嘴里,稍稍缓解了出师不利的尴尬心情。
屋中众人正吃着,坐在一旁的祁曜一直没动手。
清亮的凤眸瞟了一眼祁曜。
祁大人背着凤轻彤夜探一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拿着匕首将一只羊腿切下,放在小盘中,递给祁曜。
“尝尝?”
“……”祁曜本心是拒绝的。
他抬眸正对上凤轻彤那双锐利澄澈的冷眸。
既然是三郡主递来的,要不……尝尝?
“多谢。”从善如流接过盘子,祁曜只尝了一口便僵住了。
“不好吃?”凤轻彤歪头,不客气地伸出手:“不好吃还来……”
一屋子人突然安静下来,他们的眼睛发着绿油油的光盯准了祁曜手里的小盘子。
他不吃,等着吃的人可不少呢。
祁曜打量那些散发着绿光的眼睛,又瞟了一眼桌上已经空了大半的托盘。
“好吃。”祁曜侧过身,快速吃掉了一只羊腿,压根不给大家垂涎的机会。
祁曜举着被撸秃了肉的干巴羊腿棒子回头,就见凤轻彤手里还举着孜然准备递给他。
兄弟,不蘸孜然吗?
祁曜嘴角抽了抽。
“……你不早说。”
“我来得及吗?”凤轻彤无语地将孜然料放下:“没蘸孜然的羊腿是没有灵魂的羊腿。”
所以祁大人吃了个寂寞。
迎着小二惊诧的目光收掉第二个托盘,众人洗手的洗手、净面的净面,挨个退出房间,只余凤轻彤师徒、祁曜、白苏四人。
天青老人摸着滚圆的肚子打了个饱嗝,白苏嫌弃地挥挥手,生怕那股子羊腥味把他弄恶心了。
凤轻彤坐在书桌前,几笔勾勒出老铁头的模样,拿给自家师父确认:“是他吧?”
“是他。”天青老人接过画像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数十年不见,这厮老了不少。”
“你也说数十年不见了,不老的是妖怪吗?”凤轻彤还在为老头儿不厚道地提前跑路而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