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铁匠指着马钎子:“白眼狼,分明是老铁头救了我们。”
“我才不是胡说!你们也不想想,谁能没事来炸矿?还不是看不惯老铁头跟城主千金的关系,想要直接杀人灭口。”
到时候老铁头没了,其他人跟着陪葬,干脆利索。
几个获救的矿工和铁匠神色都有些迟疑,显然被马钎子搬弄是非的话说动了。
“我不这么认为。”
清脆的少女蓦然插入对话,少女看着还在内讧的众人,淡淡地道:“城主吃饱了撑的,为了让漠北最好的铁匠死不惜炸矿?他能得什么好处。”
“老铁头消失他就不用嫁女儿了!”马钎子瞪圆了眼睛,搬弄是非的话越说越真,他自己都险些信了。
“放屁!你个后生尽信口胡诌!城主啥时候让老铁头死不行,非得等今日?非得要引爆矿山让矿产受损?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疯了不成?”
天青老人实在气不过,指着马钎子哼声道:“心术不正,小人行径!”
师徒二人三两句话给马钎子定了性,临了凤轻彤还斜睨着马钎子补了一刀:“浅薄无知。”
马钎子一天内接连遭受性命之忧,又被凤轻彤师徒堵得说不出话,他张张嘴,用颤抖的手指着凤轻彤,最后气得直接厥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祁曜望着昏过去的马钎子,低头忍笑。
凤轻彤撇撇嘴,“不禁说的东西。”
得救的人不再耽搁,启程回城,免得没被炸死也得被冻死。
劫后余生的铁匠矿工们互相搀扶着前行,将马钎子给忘在了脑后。
老铁头临走前瞟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马钎子,选择沉默。
凤轻彤则是故意没提。
那混账东西,留他在此自生自灭去吧。
“这事儿确实蹊跷。”天青老人沉吟片刻道:“难不成是他?”
“指定是他。”凤轻彤冷哼一声,“没别人。”
师徒二人跟打哑谜似得,心中都知道对方说得是五皇子凤玚。
找不到新的玄铁矿,又无法说动漠北城主牧九明投诚,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炸矿让漠北矿产蒙受巨大损失。
届时,五皇子凤玚让人煽风点火质疑城主领导能力,再突出自己的能耐安抚百姓,逼迫城主下令开采新矿,妥妥刷一波好感。
等城主开采新矿的时候,五皇子凤玚再顺藤摸瓜掌握新矿所在,反制漠北城主逼他投诚。
“不顾百姓死活,绝非明君之选。”天青老人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般步步为营胁迫漠北城主也就罢了,利用炸矿草菅人命,不将百姓放在眼里的人,未来就是克承大统也是暴戾之主,实非天下之福啊。
“他别想得逞。”锐利的丹凤眼微眯,凤轻彤临时改了主意。
原本想五皇子得到漠北城,回京后跟太子鹬蚌相争;得见五皇子这般暴戾行径,炸死矿民无数,她心头便恼火得厉害!
“祁……哎,祁曜人呢?”凤轻彤一扭头,发现忠犬一般跟在她身侧的高大男子,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她脚步一顿,四下看了看,哪还有祁曜的影子?
凤眸眨了眨,盯着壮硕的老铁头:“你看到了吗?”
壮硕的中年男子一个字都没说,抬手指了指身后。
凤轻彤看懂了,歪头疑惑道:“他折回去作甚?”
“……”天青老人无语地望着凤轻彤和老铁头。
请问你二人是如何做到意念交流的?
他咋就看不懂老铁头是个啥意思。
“诸位先走,我们等等同伴,大家在城主府碰头。”凤轻彤招呼十几个铁匠、矿工先行离去。
今日炸矿之事,总得提醒一下漠北城主提防五皇子。
“好好,我们先行一步。”
“多谢姑娘相助……”
大家一边道谢,一边继续往前。
凤轻彤略一颔首,示意大家快走。
老铁头只走了几步,便停下来不动了。
“嘿嘿,老铁头,你是不是留下帮我们引路呢?”天青老人一脸讨嫌地凑上去套近乎。
老铁头瞪他一眼,站在原地闭目不理人。
絮絮叨叨,烦死了。
且说祁曜折返回去,乃是为了绑住醒来的马钎子。
“你要干什么?你绑老子作甚?王八羔子你放开老子!”
一开始马钎子还骂骂咧咧不住挣扎,等被祁曜绑在巨石上动弹不得的时候,就回过味来了。
这厮是要他冻死在这片矿区!
小命堪忧,马钎子立刻变换了嘴脸求饶:“壮士,壮士!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就当小人是个屁,把小人放了吧?小人上有八十……”
“闭嘴,否则现在就宰了你。”
祁曜的绣春刀鞘发出冷冽的寒光,锐利如夜的寒眸跟风刀似得狠狠刮向马钎子。
马钎子吓得闭上了嘴,满脸讨好的模样。
祁曜冷淡地瞟了这厮一眼,将绳子转了打个死结便转身离开。
“哎,你还真不管老子了?喂你回来!你把我放开!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马钎子不住地挣扎着,哭丧着脸干嚎:“你别走!你回来……”
一旦暴风雪来临,他不到天黑就得变成冰雕。
“壮士你让我做啥都行,只要能救我,我这条狗命就归你了……”
马钎子的哭喊声在身后渐渐模糊,祁曜运轻功很快消失在矿区,再也听不着了。
马钎子为人卑劣,对老铁头恨意难消。若放人回去只怕以后还会坏事。
祁曜虽然不惧这等刁民,私心里还是想偷偷为凤轻彤扫清障碍。
若不是不想一身血腥气回去面对郡主,祁曜早就一刀抹了马钎子的脖子,根本不会手下留情。
他就是……单纯不想让凤轻彤看到自己嗜杀冷漠的样子。
疾行不过数里,祁曜就看到了站在原地等待的凤轻彤一行三人。
他默默地走过去,眉目带着几分内敛。
“你干嘛去了?”凤轻彤抱臂询问。
“……没干嘛。”祁曜明显不想说的样子,让凤轻彤越发疑心。
“把马钎子灭口了么?”
“没有。”
嗯……回答得这么干脆,应该是真没有。
凤轻彤撇撇嘴,猜到祁曜这厮恐怕是回去收拾首尾了,不想让马钎子轻松活命。
“走吧。”
没直接宰了马钎子已经算祁大人能忍,凤轻彤一想到祁曜浑身是伤还惦记着帮她扫清障碍,口气就不免柔和了许多。
“哎呦哎呦,乖徒儿,小老儿的手都伤成这样了,咋不见你心疼?”
天青老人阴阳怪气地讨心疼,被老铁头一巴掌搡到了前面,不让他插在凤轻彤和祁曜中间走路。
天青老人:“……”
小老儿不跟你们这些后辈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