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没有亲自给凤轻彤上药,而是交给春娟代劳。
倒不是神医架子大,而是前头坐了一个虎视眈眈盯着他的祁曜。
白苏毫不怀疑,他要是敢以上药之名碰到凤轻彤的手,祁曜就敢冲上来生撕了他。
“醋坛子……”白苏一边嘟哝着将祁曜的药膏配好,一边使唤小六给祁曜上药。
“小姐,小姐!”
玲珑胖嘟嘟的身子从门外挤进来,一双眼瞪得溜圆,胖手撑着身子不住地喘息:“不好了,五皇子殿下带着他手下千名精兵去城主府了!”
“这厮动作倒快。”
凤轻彤眼底划过一道精光,看着被春娟包扎好的手满意点头。还是春娟手艺好,不影响她待会动武。
昨夜锦衣卫暗卫来报,五皇子手中不止这一千精兵。他和太子府还暗中集结了五千精锐住在在漠北城外,由太子幕僚赵康率兵待命。
收到消息的她和祁曜就已经猜到,早晚五皇子会兵临城下。
“老五想以漠北城主府治理不力、导致矿难为由夺权。”凤轻彤冷哼一声:“终于准备明抢了。”
今日五皇子只带千人,未尝没有试探城主府战力的意思。
父王留下的五千精锐未到,帮助城主府拖延开战的时间才是上策。
“祁大人可愿一同前往?”
凤眸瞧向祁曜,“有祁大人在,五皇子多少会收敛些。”
祁大人哪会拒绝心上人的要求?他心里美滋滋,面上冷冰冰:“自然要去。”
“哎呀,这么大一场‘热闹’要是不凑,小老儿岂不是白跑一趟漠北。”天青老人嘴上一个劲儿地可惜,屁股却挪都不带挪的。
凤轻彤心下好笑,这老头儿还想拿拿架子。
“师父想瞧热闹,咱们一道去吧?”
“好好好!”老头儿借驴下坡,立刻应下。
“本公子可不去。”白苏最见不得打打杀杀的场面,挥手拒绝了。
凤轻彤也不勉强,让自家师父在城外寻个高处,既不耽误看戏,又能随机应变。
“小老儿就知道,死丫头大方请吃烤全羊可全等今日使唤人呢……”
天青老人嘴上不情愿,到底还是听了丫头的安顿,准备一会上城墙寻个好位置看“热闹”。
凤轻彤一行到了城主府,发现五皇子凤玚不仅带来了一千精兵护卫挡在府门前,居然还带去了不少受难矿工的妻儿。
百姓讨伐的呼喝声不绝于耳,皆在怒骂漠北城主治理不力之罪!
“城主啊,我家的顶梁柱没了,那点子银钱够干啥的呀?”
“可怜我儿还那么小就没了爹,我们苦啊!”
“矿山也不知道是被炸塌的,还是因为城主多年来行事不公,遭了天谴也未可知啊!”
“太惨了,我家老汉死得太惨了……”
那一阵阵惨烈哭嚎的声音令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真真揪心。
凤轻彤见状心头涌上些许不忍。她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玲珑,你去找管家……”她压低声音,朝着胖丫鬟一通吩咐,玲珑乖巧地不住点头,随着自家小姐的吩咐,眼睛里满是狡黠的光芒。
“去办,要快。”
“哎!”玲珑胖嘟嘟的身子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不大一会儿工夫就没了影儿。
宝萝挽着自家小姐好奇地道:“小姐,玲珑做什么去了?”
“给五皇兄‘挖坑’去了。”
凤轻彤直言不讳,拉着祁曜从人堆里走进城主府。
“城主多年压榨我们,才让漠北矿区受了天谴,否则咋会一下子爆了这么多矿?!”
那声音略有些耳熟,凤轻彤走近一瞧,好么。
这帮着五皇子凤玚说话造势的,正是那本该冻死在矿区的马钎子!
“阴魂不散。”祁曜冷冽低沉的声音吐出四个字,眸底闪过一道杀意。
“他倒是命大。”朱唇微启,凤轻彤秀眉蹙了蹙。
想也知道,只怕是五皇子凤玚的人收拾首尾的时候救了这厮,便将人提来在此妖言惑众了。
马钎子既是矿难幸存者,又对老铁头恨之入骨,逮着说话机会便添油加醋地抹黑城主府,将百姓的情绪激得愈发愤慨。
凤轻彤从人群里隐隐看到前方的漠北城主牧九明正跟五皇子对峙着。
中年男子望着哭诉的百姓,神色复杂。
这起子愚民可知,真正炸了矿山的,正是带他们来讨公道的五皇子凤玚!
“牧城主,矿区存在极大隐忧,经年未解。这次可以用银钱抚恤百姓的无辜性命,下次、下下次、未来无数次矿难,难道都要以银钱抚恤百姓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岂是区区银两可抵?”
五皇子凤玚本就生得英俊潇洒,此刻言语掷地有声、神情激愤,说得连有些城主府的守将都有些动容。
“说得好!”
“对对!我们要明主!”
“五皇子殿下说得是!”
“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说去就去了,那点子银子能抵得了老妇的丧子之痛吗?!”
老妇人用力地捶着胸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本是好心用银钱抚恤遭难的百姓,如今过了五皇子等人的口,反而成了欲盖弥彰的罪责。
锐利的凤眸迸射出阵阵寒光,好一个颠倒黑白的五皇兄!
漠北城主牧九明眼看五皇子殿下竟然贼喊捉贼、想要强行夺权,还鼓动百姓相逼,面色越发冷凝。
“小姐,咱们还不去帮城主吗?”宝萝急得直跺脚,生怕漠北城主被五皇子殿下欺负了去。
艳丽无双的丹凤眼四下一扫,还没见着玲珑回来的身影,朱唇微抿,沉声道:“再等等。牧城主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揉捏。”
漠北城主牧九明掌管不是好捏的柿子,哪怕手中并无直指五皇子凤玚作案的证据,当即回绝:
“五皇子殿下,下官掌管漠北城主府多日,不敢论功、但求无过。数载前,漠北忠于凤朝国后,不曾发生一起暴乱、不曾有一次事故,偏五皇子殿下莅临便发生了矿区爆炸之事。”
漠北城主牧九明意有所指地道:“难道殿下不该自省一番么?”
言下之意,若不是五皇子凤玚来,也不会发生矿区爆炸。现在五皇子率人前来逼迫夺权,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番话说得漂亮,伏在地上痛哭的百姓都忍不住一噎。
漠北城主牧九明虎目瞪向马钎子:“你方才不是说天谴么?五皇子一到便有矿难,是天灾还是人祸?”
马钎子被问得连连后退,一双贼兮兮的眼睛瞪得溜圆。他想溜,刚退入人群,就被杀神祁大人提溜住了脖梗子。
“哪个敢抓小爷……”马钎子怒而回头,正对上冰霜如墨的冷眸,激得浑身一激灵。
一旁,裹着大麾的英气少女斜睨马钎子一眼,那冷厉淡漠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