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贵妃一直没被叫起,顶着秋日寒风跪在地上冻得瑟瑟发抖。她谋算的皇子飞了,搅局的凤轻彤还得了赏赐。
当真是……气死人啊!
“糊涂东西!”一声低喝从头顶传来,淑贵妃哀戚抬头,便对上一双了然的龙目。
“朕还没死呢!贵妃深谋远虑哪!”
皇上什么都知道了!
淑贵妃惊得心肝俱裂,忙不迭叩首道:“皇上恕罪,臣妾不敢!”
“朕看你敢得很!”
皇帝冷哼一声,“没点手段就别做,没得让人看笑话。”连点首尾都处置不干净,不怪教出个空有狠毒、却缺乏谋略的大皇子。
“若不是为了老大,朕今日就该办了你!即日起,淑贵妃闭门思过。后宫大权交予琴贵嫔协理。”
皇帝拂袖离开,淑贵妃恭敬谢恩,抬头茫然四顾,才发现周围一个宫人都没了。
她身子一软,后脊背冷意连连。
皇上说得是真的,他方才真动了杀心。又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淑贵妃流下了羞恼的泪水。
柳妃和九皇子凤珺回到宫中,母子二人先沐浴更衣,又喝了姜汤暖身。小泪包九皇子早就不哭了,激动地拉着柳妃道:
“母妃,三堂姐太厉害了!她不但救了母妃,还敢要挟贵妃娘娘和贵嫔娘娘,把人摁在水里打,太痛快了!”
他和母妃小心翼翼地在宫中生活,第一次有人酣畅淋漓地做了他们早就想做却不敢的事,又羡慕又嫉妒。
柳妃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安平郡主只能帮我们一时,未来别说你我,只怕叫来皇上的宋美人都难有善果。”
淑贵妃睚眦必报,哪里会让她们有好日子过?
“哦哦,对了,母妃,三堂姐让我给你带话来着。”九皇子凤珺讪讪地抓了抓头发,刚才太激动,险些忘记说了。
“什么话?”
九皇子轻咳两声,学着凤轻彤的模样板着脸道:“淑贵妃今日必会被问罪,后宫大权可能会落入琴贵嫔手中。琴贵嫔这几日必然自顾不暇,没空寻娘娘麻烦,柳妃娘娘无需太过担忧。”
柳妃一怔,将凤轻彤的话扳开揉碎地思索了一番,她仔细追问道:“还说了什么了吗?”
“没了。她只说让咱们等信儿。”
九皇子凤珺小心翼翼地道:“母妃,三堂姐这话是什么意思?为啥贵嫔娘娘后面就顾不上咱们了?”
“……不知道。”
柳妃眸色深沉,郑重地警告九皇子凤珺:“今日的话你务必烂在肚子里,不得与任何人说起,明白吗?”
“明白,三堂姐也这么嘱咐我的。说除了母妃,不得说与第三个人听,不然她就再不带我玩儿了!”
柳妃娘娘闻言哭笑不得,这傻孩子,就惦记玩儿。
黄昏时分,淑贵妃被褫夺掌宫大权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柳妃母子终于放下心来。
……
且说凤轻彤带着黄金回府,暗道狗皇帝难得知趣一回,给她送了最喜欢的物件儿。
“还是不放心我呢。”将黄金丢在桌上,凤轻彤坐到书桌旁轻轻磕了磕桌面。
能得出入皇宫的令牌是最好的了。
若得不着,有些黄金也没白费今日这番救人的心思。
“皇上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玲珑端着茶进来,便看到桌上摆着一排黄金。
“大方?他是不想家丑外扬,特给的‘封口费’。”凤轻彤斜睨桌上的黄金片刻,凤眸狡黠地眨了眨:“去把这些黄金给祁大人送去。”
祁大人的消息三番五次都送到了正点儿上,不表示一下不妥。
玲珑讪讪地抓了抓头发:“就凭您二位的关系,还用送黄金么?”
“什么关系?快去送。”
她跟祁曜还没关系呢!
凤眸凶巴巴地一瞪,样子一点都不凶。
玲珑吐了吐舌头,“是,奴婢这就去送。”说完,玲珑就端着黄金走了。
夜深,凤轻彤换上玄色劲装,在黑夜中悄然摸出了穆王府。
她脚下轻点,如雁子一般穿梭在京城的屋檐上,向京郊奔去。
不到片刻,一股冷冽的劲风骤然而至,凤轻彤警惕抬眸,便对上一双如夜的寒眸。
高大冷冽的男子穿着硬挺的飞鱼服,绣春刀不离手,夜眸却似笑非笑地盯着暗夜中的少女。
丹凤眼诧异地微眯:“祁大人这么晚出城?”
“郡主不是也要出城么?”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凤眸划过一抹无语。
是她夜行动静太大了,才惊动锦衣卫都指挥使大人跟上来查探么?
“去竹屋?”祁曜问罢,就如夜鹰一般疾行而上。
“嗯,去找白苏。”凤轻彤也不废话,脚下轻点,跟上祁曜。
祁曜眼底微诧,小女人的轻功进步得如此神速,竟已能轻易跟上他了?
凤眸得意地微扬,“本姑娘日夜勤学苦练,洗髓伐经的罪可不能白受。”
“呵,”祁曜迎着夜风低笑一声,沉敛的声音好听得紧:“郡主厉害,本座甘拜下风。”
路上打趣的功夫,二人便前后脚落在竹屋之中。
小六警惕地从竹屋里跳出来,看到是熟人,激动地招呼道:“可是郡主和祁大人?”
“是我们。”凤轻彤走到近前,低声问道:“白苏歇下了吗?”
“没有,跟天青老人下棋呢。”小六说完自己忍不住先乐了。
凤轻彤闻言,朱唇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两个臭棋篓子聚在一处下棋,不是赖棋就是撒泼,还能一下就是一整天。想想那场景都有些可乐。
还没进屋,就听到屋内一老一小的忘年交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老子的棋分明就放在那了,肯定是你偷的!”白苏尖锐的娘娘腔划破夜空的宁静,听得祁曜脚步一顿。
“胡扯!小老儿都要赢了作甚偷你的棋子?说不准是你自己的袖子给碰掉的。”
“放屁!”
凤轻彤推开门,看到的就是堂堂神医白苏暴跳如雷、踩着凳子指着天青老人的鼻尖怒吼:“老子再不跟你下棋了!”
“不下就不下……”天青老人捻着胡子,一脸老无赖样儿。
“师父,白苏。”凤轻彤轻咳一声,指了指身后。
天青老人和白苏下棋一向如此。她倒是习惯了,祁曜可是第一次见。
高大冷峻的祁大人环抱着绣春刀,英俊的直眉微扬,薄唇勾起淡淡的弧度,讥讽地道:“真热闹。”
两个人下棋,能吵出一群人下棋的既视感。
牛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