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可是左都御史宁敬元大人的府邸?”玲珑诧异地看了看字条,又歪着头思索了片刻。
“没错。”漂亮的丹凤眼狡黠地眨了眨,凤轻彤坐直了身子,“正义直言的左都御史大人,断不会让闫宏蒙冤的。”
闫宏想直接面圣可太难了,总得有个替他面圣的人。
左都御史宁敬元,就是凤轻彤为闫宏选择的人。
只要宁敬元将私运的事情一股脑捅到皇帝面前,十万两黄金私产的事爆发,对太子民怨四起之后,剩下的事,会有人替凤轻彤做的。
“奴婢这就去。”玲珑笑嘻嘻地跑掉了,那等着回话的护卫还在院门口守着呢。
玲珑是个聪明姑娘,三言两语就将自家小姐的意思交代明白了。
“属下这就去办。”男子了然点头,领命而去。
酒楼。
“兄台,这京城繁华得很,好吃好喝不在话下!今儿管饱!等你吃好了,我再送你出城。”严铮大气挥手,言语间颇为豪横,听得闫宏也心生几分豪气。
“好!”
“严肃”这厮害得闫宏,闫宏多吃一些也无妨,权当做是这厮还债了。
等扳倒了太子,闫宏再来跟严肃算算总账!
严铮的人好吃好喝把闫宏伺候好了。
席间,这起子坏良心的护卫总是有意无意地说“太子殿下看似顺风顺水,实则隐患重重”云云。
口风漏了却不说全,十足吊人胃口,弄得闫宏心里不上不下的。
“这个节骨眼上,万一再有什么人告了御状,只怕太子殿下危矣……”严铮一脸惋惜,轻叹一声。
“告御状怎么告?”闫宏抹了一把嘴,两只眼睛跟放了光的狼似得。
“嘿嘿,兄弟,咱这次就教你一个乖。你说,皇帝好不好见?”
“不好见。”闫宏久居江南,看顾那坑人的金山,别说见圣上,就是见皇子都难得。
他敢冒头,太子第一个等着宰了他呢!
“那就是了。只有傻子才蹲在皇城根下等着皇帝告御状呢!”严铮一脸得意。
“……”
实不相瞒,我就是那个傻子。
闫宏暗搓搓地腹诽“严肃”不厚道,嘴上笑着讨好:“那你给兄弟说说呗,怎么告御状才能成功呢?”
“当然是去找宁御史了,直达天听!比谁去蹲皇城根都好使!”
严铮旁边的小哥拱了拱闫宏,“你想啊,皇上最怕御史的嘴了,只要被宁御史一告,那状告之人必然会被宣入宫中,这不就见着皇帝了吗?嘿嘿,到时候……”
“到时候如何?”
“那自然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
闫宏深以为然,将诸位弟兄的话一一记在心里。若他大仇得报,跟“严肃”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
“嘿嘿,你问那么清楚,不会想去告御状吧?”
闫宏身子一僵,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饭都吃不饱了,哪儿敢哪!诸位大爷,我吃好了,再造之恩无以为报!”
闫宏拱拱手,便脚底抹油开溜了。
“哎,慢些啊!”严铮假惺惺地喊了一嗓子,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怜闫宏曾经对太子忠心耿耿,奈何太子压根不珍惜,硬是将一个铁铮铮的汉子逼成了个乞丐。
可悲可叹。
闫宏一路问一路走,总算到了宁御史的府门前,便是一通鸣冤。
宁敬元身为左都御史,有冤必要陈冤,直接将闫宏请进府中。
待闻得闫宏上报之事事关储君,兹事体大、宁敬元不敢擅专,即刻换上官服,递话入宫面圣去了。
事情进展得太顺利,跟做梦一样。
闫宏老老实实地在宁御史府上等着,说不准皇上会传召他入宫。
太子私运净得十万两黄金,圣上闻之龙颜大怒,即刻传召闫宏。
闫宏换上一身干净衣裳,走进御书房行叩拜大礼。
“草民闫宏,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抬起头来。”中气十足的中年男子朗声开口,不怒自威。
闫宏抬头一瞧,当今圣上眉宇冷厉刻薄,同那剑眉星目、英俊无双的太子殿下有三分相像。
只那打量闫宏的眼神,已然带着几分杀意。
闫宏心头一咯噔,忙不迭躬身磕头:“圣上龙威,草民惶恐。”
“哼,你都敢上京告御状了,有什么可惶恐的!”皇帝挥手,“宁爱卿,你且退下吧。”
左都御史宁敬元闻言心头一颤,皇上竟准备维护太子至此?
“是。微臣告退。”
天家之事,多嘴了没好处。
当初状告安平郡主的“来盒脂粉”已经让宁敬元长足记性了。
待人告退,皇帝仔细询问闫宏江南之事,闫宏便将曾任太子府兵副统领之事、江南看管黄金之事、以及后来太子丢失黄金还严刑拷打无辜府兵之事悉数道来。
皇帝闻言怒火中烧,眉宇之间锋利如刀。
一想到这个满口“仁孝”的混账太子,竟然瞒着他得了十万两黄金的私产,皇帝就气不打一处来!
如今正是国库空虚之时,太子不思充盈国库,只惦记自己的钱袋子,皇帝怎能不怒?
他不仅怒,更多的是失望。
“你所言诸事,可有证据?”皇帝再气太子,也不会当着一个府兵的面表现出来。
闫宏闻言张张嘴,迟疑片刻,这才道:“草民手中有一本账册,清楚地记下了何年何月、太子运送了多重的物件入山掩埋……”
账册在手,证据确凿了。
皇帝身形一晃,只觉太阳穴都突突地疼。
太子这个混账!
……
闫宏前脚入宫,后脚坊间便散出了不少“不实”谣言。
“盐务里头竟然还有太子殿下的事儿呢?”
“嗨,你不知道吧?苏杭的私运其实就是太子殿下的私产!这么多年可赚了不少黑心钱……”
几个妇人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亲自苏杭看着了似得。
“皇上知道不知道啊?要是知道还派太子殿下去苏杭,不是明摆着老子让儿子把屁股擦干净么!”
“官运能成可都是七皇子殿下和户部尚书大人的功劳!也没见提太子了吧?”
“太子殿下肯定是去擦屁股的。”
几个中年老汉双手插在袖中,一脸正色,仿佛真相了。
“可惜屁股没擦干净,留下了闫宏这一抹屎彻底坏了布局,哈哈哈……”
“哈哈哈你的形容太恶心了……”
百姓们嘻嘻哈哈,太子的声名彻底臭了。
十万两黄金的民脂民膏,只要脑子不糊涂的皇帝,都不敢轻松揭过吧?
圣上旨意,太子褫夺储君大权,即日起在府中思过,不得出府。
穆王府是最先收到消息的。
听到旨意的时候,凤轻彤正在院子里摆弄青锋刀,闻言秀眉微蹙:“直接圈禁了?”
连解释对峙都不曾就直接圈禁,可见皇帝是气得狠了。
锐利的青锋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冷芒,素裳少女艳丽的凤眸微扬。
“太子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