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装得真像。”
小弟凤玖一脸痛苦地“晕厥”着,将全身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凤轻彤身上,还不忘吐槽自家姐姐的演技。
“彼此彼此。”凤轻彤眼底都是笑意,挽着弟弟的手紧了紧。
将小弟凤玖安置到后殿里,凤轻彤揉了揉通红的眼催促:“御医什么时候才能来?”
宫女小心翼翼地回禀:“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请安平郡主稍候。”
“嗯。”凤轻彤点了点头,抓过小凳守在自家弟弟床前,故意说道:“你可要撑住啊小玖。先皇薨逝,咱们还没能为皇伯父守孝呢!”
待御医赶来为气息微弱的穆小王爷诊脉后,便恭敬地提议让身子孱弱的穆小王爷回府歇息,若继续跪拜守灵怕是吃不消。
小弟凤玖“幽幽转醒”,还兀自挣扎着想为先帝守灵,被凤轻彤怒斥着摁了回去。
“你且缓着!没得给国丧添乱!”不知道现在谁是主角么?是刻薄寡恩的狗皇帝啊!
穆小王爷委委屈屈地应下。
御医及宫人见状,都感叹穆王府一派“赤诚之心”。
小弟凤玖在后殿歇着,凤轻彤还要回前殿做戏。
叩拜先帝灵位之后,皇亲国戚、世勋贵族以及文武百官,便要按照礼部商议的顺序为先帝守灵七日,葬入皇陵。
礼部尚书罗正并两位成年的殿下已然将守灵人员安置妥当,交由淑贵妃,哦不,现在该称呼一句“淑太妃娘娘”了。
淑太妃过目之后并无疑虑,将册子递还给礼部尚书罗大人,神色淡淡地道:“一切依祖制行事即可。”
明明是一家子亲兄妹,此刻在先帝灵堂之上却生疏得仿佛普通君臣。
礼部尚书罗正大人心知妹妹还在责怪他不为大皇子凤珏出头,心下暗叹一声。
“辛苦淑太妃娘娘。”
“应当的。”淑太妃眼皮子都没瞧自家大哥一眼,便重新回灵堂跪下。
罗家兄妹的互动并未逃过凤轻彤的眼,见淑太妃进来,她忙不迭垂眸敛目,装作悲痛的样子揉眼睛。
今夜正好安排了穆王府及众位嫔妃守夜。
凤轻彤听见这等安排,便知是五皇子凤玚和七皇子凤珹迫不及待想跟自己对峙先皇驾崩前的事了。
天刚擦黑,便有太监传唤请安平郡主偏殿叙话。
大姐凤淑彤和二姐凤熙彤皆投向担忧的目光看过去,凤轻彤轻轻颔首,表示没事,便提着裙子跟传话太监出了灵堂。
“大姐,他们突然传三妹去回话,会不会有……”二姐凤熙彤一脸担忧,话没说完就被自家大姐的眼神止住了话头。
“稍安勿躁。”大姐凤淑彤瞟了一眼殿外,低声道:“这是在宫里。”
真有危险,祁大人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说是去偏殿,凤轻彤一路跟着小太监走到了御书房才停下。
“郡主请进去吧,六部尚书大人、两位殿下都等着您呢。”小太监恭敬地道。
“多谢。”凤轻彤一脸悲痛走进御书房。
此刻,除了五皇子凤玚、七皇子凤珹,六部尚书、几位内阁大学士全都在场,连锦衣卫都指挥使祁大人也抱着刀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听到开门声,那双如夜的寒眸静静地看过去,跟凤轻彤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二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凤轻彤便打量着屋内众人。
几位内阁大臣如坐针毡,上了岁数的吴大学士却反常地镇定,唯独那轻轻敲击拐杖的手,泄露了几分不安。
户部尚书周大人和礼部尚书罗大人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总有人进来递话请旨,安顿庶务。
看到安平郡主进来,户部尚书周大人忙忙地挥手,“一切交代侍郎大人处理,暂且别来打扰了。”
户部尚书周大人惯是会甩锅的,安平郡主来得可正是时候。
刑部尚书乔大人跟五皇子、七皇子一样,打从凤轻彤进来,一双锐目便不错眼地盯着她。
“见过五皇兄、七皇兄,见过诸位大人……”凤轻彤口吻有气无力的,看她臊眉耷眼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有多伤怀呢。
老五和老七心里跟明镜儿似得,凤轻彤根本不会为父皇的死哀悸伤心,全府欢庆倒还有几分可能。
“见过安平郡主。”几位大臣亦起身回礼。
礼毕,刑部尚书乔大人先上前一步沉声问道:“敢问郡主,先皇突然殡天究竟发生了何事?”
同一天,废太子获罪自尽、先皇殡天,诸多场合都没少得了安平郡主的身影。
凤轻彤抬起泫然欲泣的脸,“乔大人,都是本郡主的不是。”
她直言相告废太子临死前是如何绝望、如何喊冤,又如何将这些话转达给皇伯父。
当然,凤轻彤隐去了助狗皇帝气血攻心、毒发身亡的诛心之言。
“谁知我话还没说完,皇伯父气火攻心便开始吐血,我和祁大人都吓坏了,便忙不迭喊人,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说到最后,凤眸已经蓄满泪水,等把诸事交代清楚,凤轻彤再度哭成了个泪人儿。
刑部尚书乔大人沉默地看了五皇子凤玚一眼。
就他家和穆王府的私交来说,若无意外,未来华仪郡主凤熙彤便会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他着实不愿意为难安平郡主。
可现在皇上不明不白地驾崩了,五皇子又步步紧逼,他不得不替五皇子殿下问个明白。
“你是说,父皇当场便吐血身亡,只字未提传位之事?”五皇子凤玚可没刑部尚书大人那么多九曲八弯的顾忌。
面对唾手可得的皇位,他的目的很明确:得到皇位。
“五皇兄稍安勿躁,让三堂妹缓缓情绪再问。”七皇子凤珹充起了好人,开口打断了老五的咄咄逼人。
老五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老七。
这个混账东西现在卖什么好,分明比他更想知晓父皇可曾提过传位之事。
没提最好,他可顺位继承;若提了却不是自己……
五皇子凤玚饱含杀意的目光扫向一旁的老七,便休怪他无情了。
“我,我不知道……”漂亮的丹凤眼重新变得迷茫起来,凤轻彤不住地喃喃着:“都怪我,都怪我……”
小姑娘受不住惊吓,几位大臣却不敢探问一身飞鱼服、浑身透着嗜血冷意的锦衣卫都指挥大人。
不问吧,心里痒。
问吧,心里怂。
几个尚书大人交换了个眼色,胆子最小的户部尚书周大人立刻站到了吏部尚书金无为的身后。
吏部尚书金无为递眼神给刑部尚书乔大人。
放眼屋内的官员,五皇子和七皇子早就吃过祁大人的派头了。几大学士都瞧不上祁曜这个走狗,断不会主动开口询问。
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刑部尚书乔大人了。
“祁大人,先皇死因可查探清楚了?”刑部尚书乔大人硬着头皮主动搭讪。
就在先皇殡天的功夫,大内侍卫和锦衣卫便已经将御书房后殿围得严严实实,排查可疑情况。
祁曜冷冽如墨的寒眸瞟了一眼嘤嘤哭泣的凤轻彤,神色淡淡地道:“安平郡主所言属实。”
先皇确实死于气怒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