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轻彤看了一眼带队的纪鲁,“太妃娘娘和九堂妹此去封地路途遥远,为以防万一,我派些护卫送你们过去。到达封地后他们便会撤离。”
“属下纪鲁,参见宋太妃、九公主。”纪鲁恭敬行礼。
“纪将军快请起!”
宋太妃没想到安平郡主考虑得这般周全,她感激地屈膝行礼:“多谢安平郡主大恩!哀家实在无以为报……”
“不必报。”
凤轻彤扶住宋太妃,望向可爱俏丽的凤倾瑶低声嘱咐道:“未来要给九堂妹说亲事,万要传信儿回京。”
到底是皇家公主,断然不能婆家辱没了身份。
宋太妃红了眼眶。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最难。
没有皇族撑腰的公主,连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嫡出女子都不如。安平郡主这番话就是在告诉她们:就算是去了封地,皇家公主也绝不会任人欺凌。
没想到临走之际,还能得真心人相待,宋太妃不住地抹着泪水,低声说道:“瑶瑶,还不快谢谢你三堂姐的大恩!”
经历宫中巨变,凤倾瑶知道三堂姐今日为她们母女所做的事,当得“仁至义尽”四个字,连自己的未来嫁娶都想到了。
小姑娘含泪屈膝:“多谢三堂姐,瑶瑶今生无以为报,只希望来世也能有幸与三堂姐再成为姐妹。”
凤轻彤眉眼一黯,又递上几千两银票当盘缠,低声嘱咐:“到达封地后身上不要留太多现银,最好能置办田产、买铺收租,饶是有什么变故,也能保证衣食无忧。”
“多谢安平郡主。”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宋太妃母女再不耽搁,隆重地行了正礼,便上马车离开。
纪鲁等人挥别主子,上马扬鞭而去。
“能走的都走吧。”凤轻彤目送着宋太妃等人的马车轻叹一声,转过身看向如同一个巨兽的京城,沉声道:“我们的战场还在这里。”
穆王府的夺权之战,才刚刚开始。
玲珑和宝萝早就斗志满满了。
“小姐,都改朝换代了,你和祁大人怎么还是不能光明正大地见面啊?”
玲珑憋屈地道:“你们昨日又偷偷去赏月了吧?”
这已经是本月的第四回了!
不能亲见主子撒狗粮的婢女人生,简直不要太寂寞。
“……”凤轻彤眉目一讪,感情她偷偷溜出去两个丫鬟都看在眼里啊。
“咳咳。”她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没有回答。
宝萝轻嗤一声说道:“越是保密的关系越有利于谋算,对吧小姐?”
凤轻彤赞许地看了一眼宝萝,笑着说道:“说得不错。”
玲珑笑眯眯地说道:“宝萝最近聪明了不少呢,肯定是奴婢的功劳。”
多提点提点,大家共同进步嘛!
凤轻彤闻言笑出了声,无奈地道:“这还带抢功的?”
主仆三人谈笑着溜达回京,凤轻彤心底也有些期待。
她也想正大光明地跟祁大人走在街上散步呢。
……
深夜,锦衣卫都指挥使府。
“阿嚏!”
频繁被小女人念叨的祁大人正坐在书桌上整理着各色情报,直眉时而紧蹙时而松懈。
片刻后,祁曜瞧了瞧天色,薄唇微扬。
该出门了。
争权夺势就得有争权夺势的样子,不能老是装成“富贵闲人”的模样在家中躺着。
堂堂锦衣卫都指挥使大人趁夜摸进了兵部尚书的府邸。
据暗哨情报,此刻兵部尚书大人正在书房里看书呢。
兵部尚书王展是个痴人,自打从穆王府得了《清安集》后便爱不释手,每晚睡前不摩擦几个来回,都没法安心合眼睡觉。
祁曜走进书房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穿着一身中衣的兵部尚书大人正在默默地背诗。
他嘴角一抽,太阳穴的青筋跳了跳。
一个大老粗非要跟自己较劲儿吊书袋,厉害。
“夜已深,王大人还不歇息么?”
祁曜武功奇高、身形灵敏,这蓦然一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回荡,平添几分可怖之感。
兵部尚书王展大人惊了一跳,站起身来怒声道:“何人闯府?”
黑暗之中,一身玄色飞鱼服的男子缓缓地走出来,他手中的绣春刀鞘暗纹丛生,在烛光下更显出几分诡秘,一张冷峻英俊的眉眼沉敛锐利。
“原来是祁大人。”乍一看是祁曜,王大人心头一松,紧跟着又提起气来。
“祁大人前来所为何事?”王展一脸警惕地盯着祁曜,手已经默默地往桌下的佩剑摸去。
曾经的天子宠臣,如今连任的锦衣卫都指挥使深夜到访,结合这些日子自己艰难的处境,王展不得不防。
兵部尚书王展神色颇不自然,反观祁大人则随性地坐到了王展的下首,露出一抹微笑:“来看看大人。”
“……”这厮今儿莫不是抽了?
他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黄花大闺女!
祁曜的笑容看在王展眼中透着阴恻恻的冷意,他心下越发忐忑。
“王大人如此喜欢诗集,又拿着穆王府的东西爱不释手,果然是不畏监国王爷的好汉。”
祁曜轻瞥一眼王大人手中的东西,锐利的寒眸透着几分冷意。
此言倒是赤果果地明示了。
兵部尚书王展神色异动,“祁大人这是何意?”
他在朝堂上还不够退让,难道两位连他喜欢诗集也要管束不成?!
“等一下,你投靠了哪位王爷?”
兵部尚书王展恍然,敢情他不是为皇上来的。
穆王爷。
祁曜心里暗暗补了一句,锐利的眉目越发冷峭:“如今两位王爷争权夺势,盯着六部大权。漠北使者在来京的路上,穆王府已经成为他们拉拢的第一势力……”
长刀暗鞘戳了戳王展桌上的诗集:“王大人手里握着的东西,难保不会让其生出一些利用的心思来。”
“干什么干什么?当心着点!”老子这诗集可有价无市呢!
诗集封皮被绣春刀鞘给戳了,王展心疼得一把将诗集夺进怀里,没好气地道:“老子管不着这些!”
“那就退位让贤。”祁曜也干脆,胳膊往书桌上一肘,笑得越发友善:“堪当兵部尚书的人选,王大人总有吧?”
“你别冲着本官笑,本官瘆得慌。”
兵部尚书王展再度搂住了怀里的诗集:“祁大人这话是奉谁的旨意?”
绣春刀在桌板上转了个圈儿,重新回到祁曜手里,他学着王展的模样双手抱臂,沉默以对。
“难道是……皇上?”这走狗,居然是新帝的走狗!
王展大人这一番脑补不可谓不厉害,他惊得张大了嘴巴,对祁曜的印象都改观了。
想不到祁曜并非谄媚惑主、野心勃勃之辈,居然是个忠心不二的良臣!
乖乖,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