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三郡主,我都快急死了,你别再一说三喘气的,要吓死人吗?”
乔俊朗欲哭无泪地望着凤轻彤,那委屈的小眼神看得人不禁发笑。
“稍安勿躁。”祁曜冷淡地瞟了乔俊朗一眼。乔大人何等精明之人,生的儿子怎得稀里糊涂。
“是啊乔公子,你别慌,慌则乱。三郡主还没说完呢。”
雷义继任兵部尚书之后,行事更加沉稳。
“身为人子,在下怎会不担心父亲?”本以为还能拖延一阵子,不想今日圣上便在御前审理父亲的案子了。
“御审乔大人是七王爷的主意,为得是敲山震虎,也未尝没有催促我尽快查明真相、坐实乔大人罪名的意思。”
凤轻彤摆摆手,示意乔俊朗放轻松:“别担心,今日御审必不会有什么结果。这也是祁大人为何没去御审的原因。”
波光潋滟的凤眸似笑非笑地瞟着祁曜,眼底划过一道精光:“祁大人,跟我出去玩会儿吧?”
“嗯。”祁曜肃板着脸,面不改色地颔首。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二人还想着玩儿。
乔俊朗瞪直了眼,敢怒不敢言。
凤轻彤和祁曜并非真的出来“玩”,范大很快就要出狱,解铃还须系铃人,凤轻彤决定跟祁曜一起去堵人。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穆王府,悄然前往刑部大牢。
凤轻彤在永宁侯府听永宁侯描述审讯经过的时候,脑海里便多了一种猜测。
要么,范大是真凶,刑部丢失了判罪证据,只能退而求其次判误杀,关入大牢十年。
要么,范大不是凶手。而世人所知的真相乃是乔大人一手制造出来的假象,为得便是保住范大性命,留待追查未来追查那真正的凶手。
试问,最能掌握案件命运的人、又在御审案件恰好“弄丢”罪证的人,舍刑部尚书本尊其谁啊!
凤轻彤将心中猜测悉数道来,艳丽无双的丹凤眼望着祁曜:“祁大人以为如何?”
祁大人薄唇微扬,“郡主所言有理。”
跟凤轻彤一起做事,甭管做什么,祁曜的心里都会乐开花。
说不准还有机会摸摸小手,太美了。
祁曜来穆王府之前便已经打探清楚,今日便是范大出狱的日子。
以刑部放人的流程,现在赶去堵人刚好。
凤轻彤和祁曜躲在高处盯着刑部大牢门口,他们能看到别人,别人瞧不见他们。
“不知那穷凶极恶的范大长什么模样。”凤轻彤小声跟祁曜咬耳朵。
“定没有本座英俊。”祁曜轻嗤一声,便拉住小女人的手:“出来了。”
凤轻彤定睛一瞧,一个身形消瘦的高个儿男子从刑部大牢里出来了。
他容颜憔悴,消瘦的颧骨高耸,看上去一副苦相。
范大两手空空,浑身上下只有穿在身上的一身衣裳,一点儿行李都没有。
“杀了那么多人,没落着银子吗?”凤轻彤疑惑地道。
“……”祁曜沉默。
这关注点,很奸商了。
就在眼睛错开的瞬间,大牢门口突然涌上来无数百姓,对准范大便是一通喊打喊杀:
“出来了出来了!就是他!”
“化成灰老子都认识,你这个杀人狂徒!”
“打死杀人魔!”
“别以为你逃脱了!你早晚还得死!”
“我大嫂一家是多良善的人,你这个王八蛋!老娘要你给他们偿命!”
……
烂菜叶子、臭鸡蛋,对着范大兜头兜脸地砸,一边砸,苦主的亲人还一边骂骂咧咧,将范大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饶是过了十年,范大身上背负的人命,也没能偿还受害者亲人的心痛。
凤轻彤和祁曜对视一眼,这些苦主的亲戚是怎么知晓范大释放的具体日子的?
反观范大一直任由这些人谩骂厮打,把他仅有的这身衣裳都给撕破了,却一直没有追究还手的意思。
他双手紧握成拳,一双通红的眼死死地盯着地面,如同毫无知觉的行尸走肉。
单这么看,凤轻彤真没法将范大这怂包和一个杀人如麻的犯人联系在一起。
跟个木头一样的范大不能激起百姓们的爽快,他们又坚持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只留下范大浑身散发着一股难言的恶臭。
他抹了一把脸,将头上身上的烂菜叶子和鸡蛋液拍掉,臊眉耷眼地离开了刑部大牢。
凤轻彤秀眉微蹙,只听祁曜笃定地开口判定:“他不像杀人犯,身上没有杀人犯的戾气。”
一个视人命为草芥,根本不可能在极端愤怒的时候还能忍住不还手。
秀眉弯了弯,跟她想得一样。
凤轻彤拉住祁曜的衣袖:“咱们跟上去瞧瞧。”
二人跟随着范大来到一处荒废了的巷子里,他神色痛苦地在其中一栋房门口站了许久,眼底满是愧疚。
“他杀了人还痛苦呢?”凤轻彤轻声喃喃道。
祁曜挑了挑直眉:“他要进去。”
果然,范大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快步走进了那荒芜的房间里,便“噗通”一声重重跪下,忍不住放声大哭。
那哭声饱含了太多复杂的情感,似是要将这十年的牢狱之苦、杀人之恨、憋屈不甘全都发泄出来似得,哭得肝肠寸断。
好几次凤轻彤都担心这范大哭得憋过了气,再没了给乔大人伸冤的机会。
范大哭了许久才从屋中出来,凤轻彤和祁曜忙不迭藏起来,继续跟着范大在巷子里兜圈圈。
不知范大是不是故意的,他绕着这片荒芜的巷子走了一圈儿又一圈,浑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凤轻彤实在是忍不了了,她很不喜欢这样磨磨唧唧的行事,便掏出手里的金叶子,准备打范大的闷棍。
恰好,祁曜也没耐心了。
正当凤轻彤准备出手的时候,祁大人墨黑的斗篷从天而降,将范大包了个兜头兜脸,锐利的绣春刀鞘罩着范大砸过去。
“嗷!”随着范大一声嘶哑地痛呼,凤轻彤和祁曜的拳脚便招呼过去。
他们旨在吓唬范大,并未真的伤及要害,跟打沙包似得将刚出狱的范大打得乱窜。
这范大也是个硬骨头,只嗷嗷,不呼痛、不求饶。
凤轻彤停下揉了揉手腕,“罪该万死的家伙,不光杀害了那么多人,还害得乔大人因你入狱、乌纱帽不保。你真是个扫把星!”
“什么?乔大人入狱了?”
黑斗篷下,跟死了似得的范大说出了今日的第一句话。
凤轻彤双眸一亮,找对人了。
“别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乔大人定了你的罪,你恨不得他死吧?”
她进一步试探,地上趴着的范大却再次陷入了沉默。
锐眸微闪,眨巴眨巴地望向祁曜,似乎在说:祁大人,上啊!
刑讯是祁曜的专长,凤轻彤将套话的任务交给了祁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