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准这十户符合目标的人家,便无异于盯住了嫌犯。
假意“杀”害其中一家人,让真凶自乱阵脚,刑部和锦衣卫便有机可乘。
到时,不论是十年前的真凶,还是老七派出的“替身”,都难逃法网。
制定好了计策,凤轻彤和祁曜各自去布置。
范大刑满释放又杀人的消息已经满城风雨,刑部压力颇大,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七王爷凤珹还在宫中向当今圣上施压,力求尽快处决刑部尚书乔大人。
为此,两位监国王爷在御前着实唇枪舌战了一番。
凤轻彤布置好了盯梢的小乞儿,便被急匆匆赶来的宫人宣召入宫觐见。
一路上马不停蹄地抵达太后寝殿,柳太后和新帝凤珺正在用膳。
“安平参见皇上,柳太后娘娘。”
新帝凤珺见着凤轻彤双眼一亮,放下筷子便扑到了凤轻彤怀里:“三堂姐!”
“皇上万安。”凤轻彤心头一软,将半高的少年从怀里提溜出来,眉眼含笑:“皇上的气色好了不少。”
“安平郡主可莫提了。我们母子才没过几天踏实日子,两位监国王爷就在我们跟前争执不休。”
柳太后放下筷子,无奈地道:“七王爷把宫中的门槛儿都快踏破了。”
“难为他这么有耐心软磨硬泡。”凤轻彤冷笑一声,“无妨,这两日案子便会有定论,乔大人便能清白归家。还要辛苦皇上再撑一撑。”
“三堂姐你是不是有主意了?怎么布置的?祁大人……”
新帝凤珺浑然忘了被七皇兄压得抬不起头,只顾着追问三堂姐如何解决“商户血案”的八卦,一双葡萄眼亮得惊人,拽着凤轻彤的衣袖,想探听个清楚。
“一言以蔽之:欲擒故纵。”凤轻彤神秘兮兮地卖了个关子,急得新帝凤珺直跺脚。
三堂姐太坏了,他在宫中一个头两个大了,她居然什么都不说。
锐利的凤眸四处一扫,朱唇轻启:“隔墙有耳。”
小少年一脸恍然,同母后对视一眼:“三堂姐,加油啊!”
凤轻彤哭笑不得地揉了揉新帝的肩膀:“是,定不辱使命。”
新帝得了准话,无论如何都要替三堂姐扛住压力跟七王爷凤珹周旋,凤轻彤放心归家。
第二天一早,刑部衙差又发现京城死了一户人家。
那一家三口的死因、作案现场的模样,以及杀人手法,同前两日发生的血案如出一辙。
也跟十年前的“商户血案”一模一样。
周围血呼啦嚓的,浓郁的血腥味让人闻之心颤,十分可怖。
这一下可让围观的百姓炸开了锅。
“你看看,你看看!咱们说什么来着?还不抓范大等啥呢!”
“京城这么多官差,实在不行可以让锦衣卫出动嘛!难道要让百姓都死绝了,刑部才会有所作为?”
“苍天啊!都是乔大人造得孽啊!范大就是死一百次也偿还不了这么多人命哪!”
……
百姓们一边骂范大无良、一边喷刑部无能。曾经看热闹的人们群情激奋,难得同仇敌忾将目标对准了杀人犯。
围观的人中,一个衣着普通、戴着斗笠的男子神色有些惊诧。
“是你做的?”突然,他身边多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此人是刚才才走近的,他被人潮挤得站立不稳,用手中拐杖勉力支撑着,还生气地瞪了一眼身侧的商贩,嘴角锐利的法令纹越发刻薄。
“赵公子……不是我啊。”模样普通的男子脸色有些发青:“昨夜我不是在你府中睡觉吗?”
“不是你?那会是谁……”赵康似有所感,抬眼扫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熟悉的面孔。
“难不成范大真是冤枉的。”十年前的真凶来犯案了?
赵康心里打鼓,仔细地打量着辛苦寻来的冒牌“范大”:“当真不是你?”
“真不是小人。”他就是个死囚犯,做完这桩生意便能活。
赵公子昨夜没让他出门冒充“范大”杀人,他就早早睡下了啊!
“怪事了……再看看。”赵康咬了咬牙,二人便继续隐藏在人堆里,企图离案发的宅院更近一些,好一探究竟。
就在大家破口大骂、不住抗议的功夫,距离案发地不远处的小房顶上,一双锐利漂亮的丹凤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围观案发地的人群,搜寻隐匿其中的可疑人物。
周遭血腥气弥漫,呛得躲在一旁的祁大人险些咳出声来。
“哪儿来的这么多血?”祁曜捏着鼻子,没好气地低声道。
“鸡血呗。”凤轻彤无所谓地道。
“……”他就说,怎么那么腥气。
堵在案发地不住唾骂刑部无能的百姓中,有一个人反常地从里面往外挤,脸色难看地离开了。
凤轻彤和祁曜默契地分开跃下房顶,一左一右跟踪此人,看看他究竟要往什么地方去。
昨夜,凤轻彤和祁曜分析了十年前的“商户血案”。
真凶模仿范大的手法杀人、在熟悉的环境里多次犯案,可见是个平日怯懦、骨子里却想挑衅官府的虚荣嚣张之人。
此人一旦发现有人冒充他犯案,必然生出好胜逞勇之心。
凤轻彤模拟杀手当年的手法,设局杀害“商户”一家,有两个目的。
一是为了进一步试探老七;二是为了引出真凶。
“他有点眼熟。”凤轻彤一边蜻蜓点水一般地在房梁上跳来跃去跟踪那人,一边密语传音给祁曜。
“他长得普通。”祁曜声音透着几分不满。
“……”她也没夸这人长得好啊!
二人一路跟随着五官普通的男子来到了城边的一个小胡同。
这是距离当年“商户血案”案发街最近的一处院落。
住户的名字也不陌生,正是当年住在“商户血案”案发一条街的“幸存”人家。
凤轻彤心有所感,暗自猜测当年血案那般可怖,京城人心惶惶,曾经住在那条街的人都恨不能有多远搬多远。
这户人家倒是有意思了,住得这么近,是想近距离欣赏“战利品”么?
凤轻彤和祁曜隔空互相对视一眼,快速落到屋顶,拆开瓦片,偷听屋内人的对话。
“……怎么样当家的,真是学了咱们的手法杀人的?”
屋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房顶上凤轻彤秀眉冷蹙。
啧,杀人这种事情什么时候成了全家活动了?
“哼,有人冒领了咱们的手法、抢了咱的猎物。就跟当初咱们陷害范大一样……”
模样普通的男子语出惊人,他们对生命毫无敬畏的口气,仿佛杀得不是数口人命,而是普通的家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