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所言能尽信么?”祁曜突然开口,提出了一个与此情此景截然相反的可能。
“我等前往西域行事的前提是,豆蔻所言皆为真。可若……她撒谎呢?”
一旦豆蔻撒谎,那方才的一切推论便都将朝着反方向进行了。
西域王同意联合萧国吞并凤朝国,豆蔻故意受伤、撒谎骗取穆王府信任,引诱凤轻彤离开凤朝,好助萧国推进下一步行动。
若能在西域击杀穆王府的主心骨,那便是再好不过。
灵动的凤眸划过抹冷冽的寒光,祁曜这一提醒,凤轻彤立刻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片刻后,凤轻彤淡淡摇头说道:“且不论西域王会不会选择萧国自取灭亡,我相信豆蔻所言为真。”
就算豆蔻言语之间有不少疑点,但失去挚爱的失态和恐慌,是伪装不了的。
祁曜直眉一松,神色从容地道:“既然你决定信她,就准备一下吧。”
准备前往西域,将一切查探个清楚明白。
凤轻彤眼底浮现出几分笑意,“好。”
萧国的算盘打得再响,他们独独错估了一点:穆王府的主心骨,不止她凤轻彤一人。
有小玖在,穆王府的根基永远不倒。
所有人越忽略小弟凤玖的存在,他们早晚有一日,他们就越会因这份忽略而付出惨痛的代价。
祁大人见凤轻彤思考得认真,一双清亮艳丽的凤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桌上的三份情报,他心头一热,两只大掌撑到了小女人的身侧,将人虚虚地环抱在胸膛和桌子中间。
闷骚傲娇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大人在幽暗的烛光里,露出一抹狡黠餍足的坏笑。
“哎,祁曜……”凤轻彤回过神来,一扭身便险险撞上某人的下巴。
灵动的丹凤眼眨了眨,她眯了眯眼问道:“你离我那么近作甚?”
祁曜缓缓地收回手臂,神色淡然地狡辩:“不近吧?”
“……”
凤轻彤回府之后,便去了小弟凤玖的院子,将西域诸事一一道来。
小弟凤玖聪慧过人,听闻自家三姐的话之后,也判断豆蔻所言大半为真。
“豆蔻是西域王身边最亲近之人,当是最了解西域王的。三姐你发现没有,这假西域王挺有趣,他在旁人面前伪装得极好,却偏偏在豆蔻面前表现冷淡,为得是拖延被发现的时间吧?”
小弟凤玖眼底满是灼灼精光,“这世上最难骗的便是枕边人。与其骗,不如拖……”
凤轻彤抬手便给了小兔崽子一记爆栗,惹得他“哎呦”呼痛。
“小小年纪,怎得还什么都知晓的样子。”
“弟弟爱读书啊!”小弟凤玖笑眯眯地狡辩:“书里啥没有?”
“那我得看看你最近瞧得是不是正经书了。”凤轻彤板着脸瞟了一眼书桌,吓得小玖忙不迭把纸随意扣在桌上。
“咳咳,自然是圣贤书的……”
为转移话题,小弟凤玖再度将自家三姐的注意力引到西域之事上:“豆蔻最大的疑点,便是出逃之事。”
假西域王掌控西域几近四月有余,想控制豆蔻这等弱女子不是易如反掌么?王宫守卫得放水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她顶着侍女的衣裳顺利出逃。
小弟凤玖以为,豆蔻恐怕还有没说出口的隐情。
艳丽动人的凤轻彤似笑非笑地摆弄着小玖桌上的几张白纸,瞟到了桌上那几本书的名字。
嗯,确实是圣贤书。
“不论她隐瞒了什么,必然跟西域王被调包之事脱不了干系。”
既然如此,究竟隐瞒了什么就不再重要了。
免不了要再去一趟西域的。
“既然三姐已经决定亲自去一趟西域,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不若……让祁大人一道?”
小弟凤玖狡黠地眨眨眼:“武艺高强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大人协同前往,必无往不利啊!”
“明面上不能陪我。”凤轻彤轻轻敲了敲桌面:“我先寻个借口糊弄老七,出了京城再说。”
也好。
确认天青老人已经先行前往,又有白神医陪同,再加上陆兵和纪鲁的五千精锐,足够了。
“甚好。”小弟凤玖赞同道:“三姐习武辛苦,功夫有所精进,可若真要上战场,刀剑无眼,定要以保重自己为先才是。”
现在可不是穆王府拼命的时候了。
“会的。”凤轻彤抬手揉了一把小玖的脑袋:“差不多行了,跟小老头儿似得。”
“嘿嘿,弟弟不是怕你莽撞劲儿上来不管不顾嘛!”
三姐玩命的事儿又不是没干过。
当年的光辉事迹拿出来,都能给说书先生准备一整年的手稿了!
“咳咳,”凤轻彤轻咳一声,随性地道:“我那是为了大局。”
“对,三姐所言甚是。”小玖认真地点了点头:“没有三姐偷鸡摸狗、打家劫舍的手段,也换不来穆王府的今天不是?”
“砰!”
臭小子又吃了一记爆栗。
姐弟二人合计一番,凤轻彤负责潜行搅和西域局势、救下西域王;小弟凤玖负责在府中搜集情报、维持通信;看管豆蔻、以防她临阵倒戈。
待时机成熟,再让未来大姐夫雷义率大军前往西域,扭转大战局势。
凤轻彤出行只带五千精兵,就算加上师父的五千暗卫,也比不得任何一朝的数万军马。
凤轻彤的目的也不在于要跟哪一方开战。
她只要西域王。
次日一早,凤轻彤便约了七王爷凤珹在一品茶楼饮茶。
七王爷凤珹听闻凤轻彤要离京一段时间,那双阴恻恻的眉眼闪过一道精光。
“三堂妹去西域作甚?”
“做生意。”凤轻彤叹息一声:“我跟西域王有约,有了新生意要铺到西域的。”
七王爷凤珹略一沉吟,“金楼?”
“正是。因了要秘密离京,特来跟皇兄打声招呼。”
凤轻彤心道好么,她还没说出口呢,老七自己就先替她脑补了个好理由。
工部尚书轮空之事,七王爷凤珹一直没寻着机会跟凤轻彤谈,正好今日见了,他淡淡地道:“这何仁道的人选,三妹定得倒早,也不同为兄商议一下便擅自做主了?”
“啥何仁道?”凤轻彤装傻,“他是谁?”
老七神色一紧,“你不知?”
“新上任的河道总督我上哪知道去?皇兄,这工部可是个烂摊子,你上次安顿我拉沈大人下台,我都急秃了,还以为是你等不及才……”
凤轻彤意味不明地道:“难道是被五皇兄算计了?”